朱月圆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过去扶他。 “陈教授,您没事吧?” 陈教授捂着自己的鼻子,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撑着朱月圆的手,努力看向床边,却见安念已经坐到了床头,伸手按在了吴同志手腕上。 陈教授顿时气得不行,怒吼:“有检查单你不看,弄什么把脉?!怎么?你以为你是神医啊?把个脉就能看出病人什么时候能好?!” 因为鼻子受伤,他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朱月圆有些无奈地用酒精棉球给他擦拭鼻血,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陈教授如此中气十足,应该是没有大事儿。 安念慢慢停止把脉,把吴同志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还压了压。 做完这一切,她才有心思抬头和陈教授说话,声音平静温和,和陈教授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是神医,但是我能从脉象上诊断出吴同志……” “他怎么了?你们刚才给他灌了一碗中药,难不成他马上就能醒过来了?”陈教授嗤笑出声。 自己的话被打断了,安念并没有生气,淡笑着把话说完。 “……他的高热十分钟后就能退下,十一分钟后,他就能清醒过来。” 朱月圆眼睛猛地一亮,看向安念:“念念,真的吗?” 激动之下,她都忘记在陈教授面前称呼安念为安医生了。 安念笑着点头:“真的。” “不可能!” 陈教授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眼底有了些许慌乱。 他刚才已经跟上面的领导汇报过了,吴同志已经进入了病危阶段,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他走得更安详一点。 领导也给出了批复,让他过来做一些临终关怀。 现在,眼前的年轻女孩却说吴同志十分钟之后就能退热、十一分钟能醒来?!这不是在赤果果地打他的脸吗?! 陈教授脸皮抽动了几下,真的有种被人临空扇了好几个巴掌的感觉。 安念背着手,腰背挺直,眼神平静,仿佛能看穿一切。 陈教授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您如果不相信,可以坐下来等待十分钟……哦,不,现在是九分钟了。” 安念看了眼自己腕间的手表,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也不管陈教授的反应,径自上前,拔下年轻医生脖子上的银针。 “呼!” 年轻医生大口地呼吸着,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 安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罪了。” “没……没事。” 年轻医生缩了缩脖子,恭敬地鞠了个躬,脚步极快地走到陈教授身后,让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挡住。 安念收好银针,拖了张椅子过来,自己安稳地坐下。 朱月圆见状,也坐到她身边,紧张地握紧双手。 “念念……” “嗯?”安念翘着腿,低头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她打算趁这段时间弄出来一些能使用的药方。 普通人体质和修真者完全不同,一般修者受伤了,用上一些伤药,其他的都不用管。 什么细菌感染、真菌感染、病毒感染,都是不存在的。 除非是专门针对修真的毒药,否则再怎么严重的外伤,回春丹都能解决。 “退热药物,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高热,都是身体内有外来物,作用机制就是祛除。” 安念无声地念叨着,开始回想哪些丹药是可以起到这些作用的。 最好具有普适性,并且不需要使用特殊的炼制手法,比如经过炼丹炉炼制。 生产流程可以参考小回春丹,改良后就能进工厂做流水线生产。 朱月圆有点好奇,低头看她写了什么。 入眼的竟然是繁体字。 按理说,认识繁体字属于华国人出生就点亮的技能,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无障碍阅读。 但是,安念写的这些…… 朱月圆完全不知道读音,认不出来啊! 繁体字的阅读是需要联系上下文的,单个字拿出来,很难辨认。 比如薹字,无人认识。 换成这样——薹湾,大家就知道它的读音了。 安念这个却完全不同,单个不认识,连在一起更难看懂啊! 朱月圆眼睛都看晕了,她赶忙移开视线:“念念,你写的什么呢?” “药草名。”安念笑着回答,停笔,收起本子,喊来护士。“麻烦给他测量一下体温。” “好的。” 护士刚将体温计放到吴同志腋下,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怔。 她抬头看向朱月圆和安念,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朱医生,吴同志的身体没之前那么烫了!” “我看看!” 朱月圆激动地跳了起来,往自己手上喷了些酒精,消毒后伸手探向吴同志的额头。 下一秒,她就笑了起来。 “真的退烧了!” “念念,你真厉害!” 护士小姐姐也崇拜地看向安念。 一直鹌鹑一般缩在床尾,却怎么也不离开的陈教授师徒俩闻言都愣住了。 陈教授脚步踉跄,走到对面,低头仔细看。 他的目光直接和床上的吴同志撞在了一起。 安念笑着道:“十一分钟了。” 吴同志刚清醒,声音非常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陈教授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回答。 安念站起身,端起边上温热的白开水送给他唇边。 吴同志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下去。 安念问他:“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吴同志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润嗓子后,声音也变成了之前的清亮。 “记得,我们小队碰到了敌方的特种部队,他们刚开始不敌,后面又来了一支支援部队。 他们的武器很奇怪,不对,应该是他们整体都很奇怪。我们的子弹对他们的杀伤力很小……” 安念眉峰拧紧,想起之前在亚马逊雨林遇见的那几个人。 当时,匕首都扎不进他们的皮肤,刀锋割过去就是一阵金属摩擦声。 她刚想多问两句,就察觉门口进来了一群人。 那群人进来后,直奔吴同志所在的病床,为首的人欣喜不已。 “吴海同志,你终于醒了!” 吴海强撑着坐起身,朝来人敬了个军礼:“张政委……” “躺着!躺着!别移动!” 张政委把他的手压了下去,转头看向安念,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之情。 “你就是安念同志吧?我早就听汪主任说过,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医生。没想到,你才刚到前线就做了这么大的贡献。”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安念站直身体。 张政委眼神和蔼:“好好好,今天辛苦你了。朱医生,你先带安念同志下去修整一番,可不能累着她。” “好的,政委。”朱月圆恭敬地回答。 安念知道他们是想支开自己,也笑着点了点头,跟着朱月圆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留下了一粒小小的藤蔓种子。 藤蔓种子采集自亚马逊雨林,具有根据环境变化颜色的功能,种子落在床底,无声无息。 在安念灵力的激发下,种子迅速发芽,绕上病床床角,细如头发丝的藤蔓,小小的尖端耷拉在床尾,无人察觉。 不只是安念二人,陈教授他们也被请了出来。 陈教授师徒有点尴尬,都没跟安念二人打招呼,出了病房门就转身走了。 朱月圆目送他们离开,看向安念,笑道。 “念念,你跟我住一起吧?我刚才已经让人把你的行李送到我那里了。” 安念点头:“好啊,住一起正好互相照应。” “嗯!”朱月圆眉眼带笑,“我每隔两天就有一个夜班,到时候看看你的夜班能不能跟我一起。” 安念笑着答应了,心里却决定必须跟她错开夜班时间。 她上夜班的时候,自己正好能偷偷到外面去探索一番。 安念视线落在这一片开阔的区域。 最前线的军事驻扎地,安全是第一位,基本上整个营地都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想要出去必须精密计算。 “念念,到了。” “好。”安念瞬间回神,跟着她走进了平房。 房间内摆设很简单,上下的架子床,一张书桌,衣服是直接放在箱子里的。 “有点乱,我整理一下。” 打开门看见里面的时候,朱月圆脸上倏地就红了。 她之前一个人住,东西都是随意摆放,现在安念要过来了,她都没地方请她稍微坐一下。 “念念,你坐我床上吧。” 下铺是唯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 “没事,我来帮忙。” 安念上前把自己的行李箱拎走,先放角落,开始帮她一起整理。 两个女孩子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 “我先把衣服送去清洗,你有要洗的吗?” 朱月圆捞起一大堆衣服,问安念。 营地里有专门的后勤,大件衣服可以让他们统一处理,朱月圆只需要清洗自己的贴身衣物。 房间里会堆这么多脏衣服,是因为她已经连续上了好几个夜班了,重症监护室里的危急重病患太多,她不放心。 安念摇头,她才刚来营地没有需要清洗的衣服。 “那我走了,你随意哈。” 朱月圆利落地转身出门,把安念一个人留在房内。 她离开后,安念就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她的行李箱内只放了少量衣物和生活必需品,更多东西都在空间内藏着。 反正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念就捏着玉石,抽取了里面的灵力,往上铺施了一个清尘诀。 瞬间,整个上铺就干净得如同被高压水枪喷射清洗过。 安念把营地里提供的被子、床垫等都扔了上去。 她扔得随意,床垫棉絮和被子却舒展开,服服帖帖的。 做好这一切,安念就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闲适地喝了一口。 不一会儿,墙角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伸出右手,一根细小的藤蔓就落在了她指尖。 灵力从指尖散发出去,藤蔓高兴地扭动着,毫不犹豫地吸收了精纯的木系灵力。 安念也从它那里得到了他们离开后,病房内发生的事情。 她微微敛下眉眼,脑中出现了清晰的对话,模拟出了当时的画面。 —— 吴海已经彻底清醒,在发觉自己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属于机密后,脸色刷地就变得煞白。 “别紧张,吴海同志,刚才病房内的都是我们自己人,你说出的那些还不涉及核心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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