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公一直盯着,范明诚笑道:“外公,您先尝尝樱桃,我吃着感觉没三舅家后院的好吃。” 老爷子转头看向竹盘,问道:“桑葚也是你们进的?” “那倒不是,是峰哥从山上摘的,府城有人喜欢吃,他就放铺子卖,生意还成。” 苏长沐笑言:“咱们后山也有,不过低处的可能都被孩子摘了。” 三人就着果子说话,气氛回暖。 老爷子看着黢黑的外孙,问道:“回来有没有回家,现在忙着割麦,你家虽说麦地少,回了也该去帮忙的。” “来府城前回了一趟,我娘过几日就来了。”范明诚嗦着芒果子的核,伸头看向院子,“今年咋二表哥把麦放院里了,晒场不够?” “够用,这不是看院子大,就顺路放了几车,家里有人,遇见变天也好收拾••••••” 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收成,范明诚便提出去三舅家看看。 得了允许,将背篓的果子分了一半。 苏长沐看着出院门的背影,心下嘀咕:不是亲的就是不亲! 范明诚不知他所想,提着篮子晃悠悠去三舅家,路过张康毅的新宅子,见大门紧闭,还趴门上从缝隙里看,结果只看到个雕了不知道什么花纹的照壁。 苏婉和杏儿正带着丫鬟晒菜干,李氏抱着欢欢也在这边。 见到外孙,李氏惊喜道:“咋这会儿来了,日头正晒呢!” 范明诚将篮子交给丫鬟,伸手要接欢欢,道:“来了有一会儿了,陪着外公二舅说了会儿话。” 苏婉见篮子是水果,让丫鬟洗一半端通堂来。 手里的活计交给下人,四人进通堂,小欢欢被表舅逗得生气了,啊啊叫着朝苏婉伸胳膊。 “还记得你表舅不,你喜欢吃的糕点都是你表舅带来的。”苏婉不伸手,却是跟欢欢解释。 欢欢也不知是听懂还是咋,扭头看抱着自己的大黑炭,在范明诚呲牙露出个大笑脸时,直接哭了。 “噗嗤”,围观的三人纷纷笑了。 李氏伸手接过人,道:“让你注意些,偏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当小白脸,看把欢欢吓哭了吧。” 范明诚摸着脸嘟囔,“我这多阳刚啊,码头上那些管事都想招揽我呢!” “你可不能去,又不会水,再说你娘可舍不得你跑远。”李氏连忙交代外孙。 丫鬟端来果盘时,止了哭声的欢欢伸手。 盘子里红红紫紫,还有黄灿灿的芒果,看着都很清新。 苏婉笑道:“二表哥,你这进点货全送礼了,还有得卖吗?” “那还是有的。”范明诚接过欢欢道:“外婆,你吃果子,我抱着欢欢。” 李氏欣喜又不舍,苏婉已经拿了小匕首削芒果皮。 看着薄薄的皮削掉,剩下光滑的果肉,范明诚深觉刚才在外公那里浪费了,连连可惜没用刀削皮。 末了问道:“我也就听峰哥说了个大概,刚才二舅在我也没好意思问,外公到底咋了,这次生病咋这严重,我娘还说过几日来帮割麦,早知道让我娘跟我一道来了。” 李氏垂眸道:“你二表哥请了帮工,收麦不耽搁,倒是你家里,能忙得过来?” “忙得过来,我爹也请了村里人帮忙,我来府城时都已经碾场了。”范明诚抱着欢欢吃桑葚,见欢欢嘴巴乌黑,笑道:“看着像中毒了,有帕子没?” 他家麦地少,还请了村里帮工,收麦快得很,再说岷山县麦子比府城附近黄的早,碾场自然也早。 苏婉递了帕子过去,接话道:“你可千万别在爷爷跟前问,爷爷这次可是气大发了。”一并将前几日去刘家说事的经过道来,听得范明诚长吁短叹。 说来也是唏嘘,苏家小辈,忞轩这一辈还小暂且不提,苏志强这一辈,最大的苏梅已经是两子两女,大儿子都已经成亲,最小的杏儿安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排行中间的皆是成亲成家。 说起来脾性各异,关系也是有疏有亲,可总归而言没一个笨人,就是一直没啥存在感的苏志明都已经在布庄混出头,眼看日后高低也能当个管事。 可谁也没想到,一向要强的荷花会如此糊涂。 那日,在老爷子的带领下大家去府城刘家说事。 因欢欢还小,大堂哥家的苏静年岁也不大,还有个两岁的玟(min)珏,杏儿、小柳氏、杨氏便留在了张家,张良森随着姑丈去刘家。 一行人到刘家时,刘家也不知为何喜气洋洋。 虽是为出嫁女撑腰说事,可苏家很是讲礼,并未空手上门,也非来势汹汹的态度。 刘家也接了礼,刘老爷子和老妻出面招待老爷子李氏。 苏长渝带着弟弟子侄站在老爷子身后作陪,女眷站在李氏身后。 看这架势,刘家人的笑脸拉了下来,刘家宝却直勾勾盯着荷花看,气地刘老头妻子直瞪儿子,借着吩咐下人上茶的功夫,拉了儿子出门交代。 这厢,老爷子开门见山,将孙女哭着回家的情形说了,叹气道:“结亲是通两姓之好,做了亲家也是有缘分,只是这小两口过日子难免有磕绊,荷花我已经说她了,这都成亲多少年了,哪能被骂几句就哭着跑回娘家不过日子的道理。” 老爷子在外一向谦谨,姿态放得低也是为了先礼后兵,照着他的意思,话都已经递到这里,刘家也该表个态,毕竟小两口还要过日子。 这刘老爷子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装糊涂,不接老爷子的话,反倒顺着话音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吃饭还有上牙咬下牙的时候,过日子哪能没磕绊。” 此话一出,老爷子心下就不舒坦了,头都没回,道:“荷花,你公爹都说了,这过日子总得有磕绊,这次你不告而别直接回娘家有错在先,还不上来认错。” 荷花从伯娘婶子身后出来站在正堂,正准备躬身认错,老爷子却发难,拍着桌子道:“你个没礼数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去了,跟长辈就这样认错。” 荷花膝盖一屈,啪一声跪地上,直接磕头。 刘老爷子吓了一跳,见从屋外进来的老妻咋咋呼呼扶起人,呼天喊地让儿子扶儿媳,这才送了一口气。 刘老妻笑道:“小两口吵架让他们自己解决,说开了就没事儿了,亲家好不容来家一趟,我跟老刘可得好好招待。” 说着一招手,后面的丫鬟端上茶水,她道:“这是我家老刘藏了老久的好茶叶,亲家尝尝。” 顺势给儿子使眼色。 刘家宝扶着泪水涟涟弱不禁风的荷花出了正堂,去了自家的厢房。 见孙女被扶走,老爷子还暗自点头,觉得趁今儿时机好,孙女能在婆家立立威,治治刘家宝,让人收心安稳过日子,这趟也算没白来。 结果,两人一去不回。 老爷子实在坐不住,借口来府城看腿的,要去回春堂。 荷花这才被丫鬟叫了,连同刘家宝出来送人。 老爷子沉声道:“刚好要去回春堂,成亲这些年你两还没孩子,一起去瞧瞧,诊费爷爷掏。” 刘家宝变了脸,叫嚣道:“我没病,是荷花不生养,带荷花去瞧瞧,若是没问题多开点参堂汤补补。” 这参汤就是含有人参的补药熬出来的汤,有些药方还需要和着鸡肉煮,可不便宜。 银钱倒是其次,只是这态度,老爷子肃脸:“有没有事大夫说了算,你两都去瞧瞧。” 刘家宝不去,说话间指摘苏家看不起他。 刘老妻插嘴,“这些年连个女娃都没生,我看是荷花身子弱耽误了我们抱孙子,亲家你有那闲钱带着荷花去瞧瞧大夫。” 这话,不亚于泼脏水。 这个时代,女子不能生养可是大罪,若是讲究人家会以无所出为由将人休了。 苏长沐断然不会让闺女背这锅,再说他家养孩子,尤其是女娃,那是实打实的精心,两闺女自小就不下地,也就偶尔去山上采野菜摘野果玩玩。 见刘家如此不知好歹,当即要带闺女回家。 “走荷花,你这身子咋样你娘最清楚不过,从你小时候咱家就在府城,你娘唯恐你们姐妹碰凉水伤身,家里洗衣服都是找的浆洗婆子,这才成亲几年身体就熬坏了,走,回家,让你娘炖汤给你好好补补。”. 白氏闻言上前拉女儿,准备跟着大部队出门。 谁曾想,荷花竟然甩开白氏的手大哭,“别人都盼着和睦,哪有拆女儿亲事的,我不回,要补身体东西送我家来,我家灶上婆子厨艺也不差。” 此时,刘家门外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看进来,而且听周围人家动静,墙头下定是站了不少人听热闹。 白氏呆住,苏长沐气煞,没想到女儿此时犯蠢,目眦欲裂大吼道:“你都被欺负成啥样了,东西送来有多少能进你嘴里?” 荷花趴在刘家宝怀里嘤嘤嘤,“我丈夫还能亏待我不成。” 见这做派,苏婉都想直接甩手走人,老爷子借机道:“不亏待你,你为啥哭着跑回家?” “二表哥,你猜猜怎么着?” “能怎么着,都这会儿还不压刘家一头,那刘家宝日后不得上天了!”范明诚皱眉道。 “嗤,”苏婉嗤笑,三堂姐要是有这气性,老爷子能被气的病歪歪。 荷花竟然反水,只道自己气昏了头,回娘家醒醒神。 这•••••• 范明诚瞠目结舌,当时在场的人亦是。 老爷子只觉当头一棒,差点没站稳,他这一辈子最是要脸面的人,到头来却被孙女坑了一把,现在有理都变没理了。 闭眼醒了醒神,道:“既如此,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咱家,你三堂弟在京城为官,安儿也是要科举,日后忞轩旻逸都走科举路,我绝不容许有人坏他们前程,你若是再有出格之举,苏家就没你这个女儿。” 说罢,无视刘家人神色,甩袖出门。 只有扶着他的苏长青知晓,老爷子不止胳膊,全身都在发抖。 原本是借口,结果真成了去回春堂。 老爷子气急攻心,惊怒交加之下,竟引发厥心痛,这可是大病,苏长青直接让大夫开药,甚至要求加参片。 及至从回春堂出来,老爷子自觉无颜见亲家,不想去张家,直接回村。 就这样,一大家子雄赳赳气昂昂去,结果如吃了败仗的残兵一样蔫哒哒回家。 “三表妹咋想的?”范明诚不解,忽然道:“是不是刘家宝说了啥?” 还真是刘家宝吹了耳边风,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张康毅派人打听到的。 原来他们去的前一晚,刘家宝赌运大开,一夜未眠在赌场赢了百十两,不仅将之前输得全赢回来还赚了三十多两。 一早买了一堆早点回家,刘老爷子见儿子红光满面且带了银钱回来,趁机劝解别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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