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侍卫关上屋门将交谈声隔绝在屋内。 两年将近三年未见,见到人这一刻,安儿却觉得好似过了十多年。 无他,只因文瀚兄蓄须,看着很是“年长”! “来就来,怎还带了书篓?” 安儿放下书篓,兴冲冲道:“文瀚兄,你不是大儒么,帮我瞅瞅课业,我明年春可是要考入琼林书院的。” 见他一点都不客气,太子无奈摇头,却没拒绝,道:“非得进琼林不可?国子监也不错。” 安儿严肃道:“非琼林不考,还得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瞧瞧,我可不是草包。” “怎?被同窗欺负了?” “怎么可能,我不揍他们都是给我大哥大嫂面子了,哪还轮到他们来欺负我。”安儿是一点都没将同窗的找茬讥讽放在心上。 他拿出课业,扭捏道:“文瀚兄,麻烦你帮我看看。” 太子接了课业,只是,他这边忙着准备指点迷津,这傻小子却在他书房上蹿下跳惊呼连连。 “喜欢?赠你了。”见他趴在桌上盯着镇纸看,太子笑道。 安儿摇头,“我才不要,不过文瀚兄,我的课业咋样,明春考琼林书院能拿头名不?” 太子未置可否,只道:“各地各有风俗,文风受其影响,大有不同。” . 昌平地处北地,民众的第一想法是活着,想达到的目标是活得更好,因此,文风务实。 虽有秦嵩云亲自教导,但安儿文风难免受致远书院风气影响,讲究一个务实,圣人言解析更多的是立足实际。 京城却不一样,天子脚下,繁华雍容,文风自然讲究花团锦簇,安儿这份课业,放在其中不免显得平平无奇。 不过••••••太子沉吟道:“日后每五日我让人接你,来我这边听学。” 安儿一愣,继而大喜,顾不上桌上茶水已经温凉,端起茶盏撩袍跪地。 太子被他吓一跳,“这是作甚?” 安儿举着茶,羞赫半响道:“文瀚兄,你收我为弟子吧,等弟子明年在琼林书院入学考试中一战,为你扬名。” “噗~”廊檐下耳聪目明的侍卫头一次失了礼。 太子心下感慨,起身扶人,“不必如此,我••••••” 安儿着急道:“文瀚兄,你比我年长,合该尊称叔叔,是我厚着脸皮论平辈,原本••••••” 说到这里,他很是为难,只是想到这段时日打听无果,很是伤心,低低道:“我来京城这么久,向很多人打听,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大儒,我,我,我想让京城人、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博学多识的大儒。” 看着面前少年满眼诚挚,太子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摸上少年的脑袋,笑道:“我不收徒,但我可以教你。”安儿只听到头顶声音低沉而又不失威严,“待他日科举高中,帮我扬名,可否?” 安儿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师父不怎么提起文瀚兄,只以为是为人低调,闷闷地答应。 现在的他不知,他所能学到的,天下无人能及。 而多年后,京中赌场以昌平籍举子苏志安可否三元及第设赌局,他参加殿试时,方才知晓,“待他日科举高中帮我扬名”是何意。 苏志栋下衙,刚出宫就见到自家马车前弟弟的书童,微微皱眉。 上了车才问道:“又打架了?” 方子摇头。 “夫子叫我去书院?” 方子继续摇头,抢在大少爷再开口前道:“二少爷去赴约了,不让小的跟。” 苏志栋一愣,背靠车厢彻底放松下来,“无事,不用担心。” 想到弟弟今天会见到的人,他这自来讲究“天道酬勤”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 自家傻弟弟的福气,在后头呢! 回到家中,看着站在院子的妻子,苏志栋晃神。 黄昏落日,余晖温柔,佳妇正弯腰浇花,侧脸印在夕阳中,晕出一圈金光。 秦芸一壶水都洒完了,见丈夫还呆着不动,折了一朵大缸里的睡莲扔了过去,嗔道:“呆子!” 没见下人都躲开了! 苏志栋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徐步上前,握住妻子的手道:“看美人入神,如何就呆了?” 察觉到抠掌心的手,秦芸一个瞪眼。. 落在苏志栋眼中,却是眼波流转,似娇似嗔,心中一热,握紧了柔荑。 今日的晚饭,就他们两人了。 苏志栋照顾妻子的同时不忘话家常,他白日里忙,也就晚上回来有时间,很是珍惜两人独处的时光 “算算日子,书信也该到家了吧。” “路上没耽搁的话,应当到了。” “也不知家里如何?” “你该操心操心眼前人••••••” 廊檐下婆子束手而立,心中感慨自家小姐有福气。 * 收到京城的来信,苏长青第一时间将长子的书信分了分,留下自家的去了老爷子那边。 知了撕心裂肺地喊着热,院子却凉意扑面。 苏志刚今日恰好在家休息,将院子打扫后泼了水,因此,虽艳阳高照,但院中自有一股凉意。 “旻逸呢?” 苏志刚指指上房,笑道:“屋里逗欢欢呢!” 说是逗,不如说是在撒气,对,苏旻逸在拿妹妹撒气。 拿着碎布头拼凑缝制的小公鸡递给妹妹,在人伸手接时,又挪开。 可怜的欢欢只以为哥哥是在跟自己玩,爬着追,可惜,三五次后察觉哥哥坏,瘪嘴看向大人,指着哥哥很是委屈,那神色,虽不会言语,但明显已经掌握了告状的精髓。 老爷子失笑,对曾孙道:“给你妹妹,把人逗哭看你爹不揍你。” 旻逸拿着布玩具撒气,扔到炕角,欢欢咯咯咯笑着吭哧吭哧爬过去拿。 苏长青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摸着侄孙后脑勺问道:“咋了,嘴撅得能挂油瓶了。” 旻逸挣脱脑袋上的大手,又去抢妹妹拿到手的玩具。 老爷子解释道:“闹着要吃西瓜,志刚不允,闹脾气呢!” 苏长青失笑,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给你大伯送去,回来就吃西瓜。” 旻逸眼睛一亮,丢下玩具跳起来拽过信封,风一般跑出门。 炕上的欢欢,忽然被玩具砸脸,哭唧唧张开胳膊求抱抱。. 老爷子气道:“这小子,越来越皮了。” 苏长青抱起侄孙女哄着,道:“皮就皮吧,出门也没见比别人差。” 老爷子絮叨:“不上进,三心二意,我都替志刚愁得慌。” “那志刚要送去府城念书,您还各种不舍。” “我这不怕咱家孩子被人欺负么,就长张嘴了,话忒多。”老爷子伸手,“我的呢?” 苏长青装模作样,“啥?” 啥,还敢问啥,老爷子手痒痒想抽儿子,“信。” “没有。”苏长青抖着怀里的小人儿,“也不知这次是忙还是咋,就给志强写了,其他人都没有。” 老爷子从木榻上起身,顺手拿过炕头挨着墙根的小扫炕笤帚,不等儿子改口就抽过去。 苏长青哎哎叫着侧身,抽打尽数落在肩背,“有有有,咋这心急呢?” 老爷子没好气,丢下笤帚抽过信封,“亏得志栋不像你。”要是像这小儿子,还不气死他老人家。 苏长青咕哝,“我儿子就是像我才灵光呢,要不然咋能中进士去当官。” 说来他一直很谦虚,前些年给人的印象还是沉默寡言,也就这些年才活络起来。 不过再如何谦虚,说起优秀的长子,难免骄傲,不能与外人道,在自家人面前却是不用遮掩。 老爷子当没听到这话,撕开信封倒出信纸,见三孙子写了在翰林院修书,偶尔进宫给皇子皇孙讲学,有幸得圣上召见••••••慢慢湿了眼眶。 苏长青抱着啊啊哟哟的侄孙女出屋子,“走,去看大西瓜。” 老爷子一辈子也就那点念想,他作为儿子不是不理解,只是,到底因曾经的不公对待有心结在。 旻逸送信回来时,不止带了堂哥忞轩,还带了堂妹苏静。 冲进院子就要往井边去,苏志刚呵斥,“去井边晃悠没得吃啊!” 三人齐齐止步,苏静换了方向跑向屋檐下,“三爷爷,姑姑呢?” “姑姑在家呢。” 苏静要抱妹妹,苏长青道:“进屋玩,外面热。” 苏志刚将吊在井里的西瓜提上来,方婆子切好摆盘端上去,才进门,几个小的涌过去。 忞轩年长,拿了给曾祖,给叔爷爷,最后才自己吃,忞轩早就吃的下巴一片红。 苏志刚扬了扬手,到底没打下去,却是决定明年就送儿子去府城书院,在家再待下去,真成混世魔王了。 一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吃西瓜,范明诚来了。 满头大汗,进院子先是用廊檐石上晒着的水兜头淋下,嘴里喊着舒服。 这做派,看得苏长青眼皮直抽抽,“眼看着要定亲了还没正形,去换衣服。” 范明诚灰溜溜回隔壁舅舅家,张氏见他满头满脸水,衣服都湿了,还以为路上出事了,“这是咋了,咋搞成这样了?” “舅妈,我没事儿,刚才在外公那边洗了洗。”范明诚讪笑着解释。 张氏这个气啊,接过布巾抽打道;“眼看要定亲了还没正形,让你舅看到不收拾你。” 范明诚却是心道:舅妈舅舅不愧是一家,说话都一模一样。 侧身躲过跑回表弟的卧房去换衣服,因他经常在府城,好些东西就寄放在舅家,原本表弟的卧房已经被他正式征用。 苏婉是午睡起来才见到恋爱脑表哥范明诚的,关心道:“定亲礼准备的咋样了?” “早备好了,就等着吉日媒婆再上门一趟。” 苏婉看他,见眉宇间都没有郁色,心下轻嗤:男人都是渣的。 前些日子还在为堂姐准备一怒冲冠呢,这才几天,说起定亲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范明诚不知自己在婉婉表妹心中已经沦为渣男,凑近人神秘兮兮道:“二舅一家回来,你知道吧!” 苏婉纳闷,“回来就回来呗!”二伯一家一直住在府城,从金家口港回来不回村也正常。 范明诚却摇头道:“你不觉得奇怪?按说二舅一家现在住村里比住府城轻省啊!” 府城那些人,势利眼又嘴长,恨不得用唾沫埋人,就二舅那好面子的人,能待得住? 可这次送表妹南下后回来,竟是会待在府城,他总觉得不像二舅为人。 老爷子知晓次子一家回来住府城时,也有些诧异,不过想到次子为人,便没在多想。 都说成王败寇,荷花与刘家宝成为一对和离的怨偶,荷花虽有错在先,但现在看着倒是人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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