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期艾艾道:“定好了,就是不大舍得二姐你。” 末了觉得这样说不好,又补充道:“也舍不得爷奶爹娘。” 杏儿没听到自己,暗自剜了他一眼,抱住二姐的胳膊撒娇:“二姐,我以后吃完饭就去找你吧,家里就我一个没意思。” “成啊。”苏婉乐呵呵摸着妹妹头发,道:“家里书房我铺了地毯,烧地炕的时候可暖和了,咱们就坐在地毯上做针线看书下棋,等买到合适的琴,你给姐姐弹琴听。” 安儿更郁闷了,抠着手指闷闷不乐,不过两息,计上心头,撺掇道:“二姐,你还没离开过昌平看外面的世界,京城可好玩了,让姐夫带你去京城,就住大哥的宅子里。” 李氏、张氏齐齐笑歪在炕上,尤其是后者,都笑出了眼泪。 张氏边擦泪花边指着儿子跟婆婆告状:“娘你看看,这小子还想拐带婉婉去京城,跟我都没这么亲呢!” 李氏笑着打趣:“这我可没法给你做主。”指着两个小孙子小孙女道:“这两自小都是婉婉带着,前些年的衣服鞋子都还是婉婉做的,你跟长青忙地里,一天面都见不到几回,可不跟婉婉亲么。” 杏儿顺着杆子爬,秋后告状:“二哥可坏了,二姐给我们做的衣服明明都一个样儿,他非得抢我的。” 早年糗事被翻出来,安儿顾不得生闷气,嚷嚷道:“那还不是你非要二姐给你绣花样,就二姐那绣活,也就能看个大致模样。”前一句还趾高气昂,后半句却是越说越没底气。 苏婉笑道:“怎么啦,我的绣活怎么啦,绣的小狗小鸭不是照样能看出来,你跟杏儿还抢咧。” “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丑美。”安儿说完就从椅子上蹦起,苏婉踢过去的脚落空。 刚来时,她的针线活确实不咋地,后来练出来能做衣服,但也就杏儿安儿年纪小不嫌弃,且因着她点子多,不是在背上绣鸭子蝴蝶就是绣小猫小狗。 说是绣都有些夸张了,纯粹是描出来后用彩线勾勒出形状,也就看着样子像,针脚没眼看。 两小只从不嫌弃粗针大脚,还争着抢着穿,明明衣服布料颜色款式都一样,也就背上图案不同,安儿偏偏就觉得杏儿的好看,非争着要。 杏儿背上的图案基本都是长翅膀的,如果是小鸭小鸡,她也不计较就让给安儿,可有一次苏婉绣了蝴蝶,还用了彩线。 为了那件上衣,两人可谓是大打出手,最终以杏儿挨了拳头留了两管鼻血抓花安儿的脸为代价,夺得衣服所有权。 为了安抚弟弟,苏婉悄悄给人炖了一碗蛋羹,那是唯一一次两人吃好东西没平分。 想起初来的岁月,她心下感慨时光如流水。 晌午吃过饭,拉着张康毅、杏儿安儿玩叶子牌,直到临吃晚饭前才回家。 远山苍茫,树叶早已消失在秋风中,枝杈旁逸斜出,为起伏的山脉添了一层毛茸茸的轮廓。 天色阴沉,晚来欲雪,寒风在空无一人的村道上游荡。 张康毅有心带人出去转转,被掠过耳边的寒风打消了念头。 不过饭后回到两人的院子时,他拿出小火炉开始捣鼓。 见状,苏婉好奇,“这么晚了煮茶?” 张康毅笑而不语。 夜幕降临,寒风从屋檐下呼啸而过,书房内却是暖融融。 红木矮几上,小火炉噗噗吐着火苗,旁边还摆了油炸花生米、肘子肉、凉拌豆干、果盘等。 张康毅将酒坛上的塞子拔掉闻了闻,清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酒壶泠泠,浮起淡香。 苏婉进书房时,酒壶已经至于火炉上的铜盏中,看到这架势,她扶着门框笑弯了腰。 烛火摇曳,光影明灭,酒香缠绵,佳人笑靥如花,不大喜欢文绉绉的张康毅不自觉间生出些“万里江山不及佳人陪伴”的感慨。 新婚佳偶围炉对酌,酒意渐浓之际,苏婉趴在矮几上摇晃着嫩生生的手指呢喃:“还差一样东西。” “差什么?” 宠溺的笑声在耳边擦过,她不自觉抖了抖,大声道:“月亮!”抬手作出握杯的姿势,吟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六人!” 张康毅笑弯了腰,握住泛着柔光的纤纤素手,道:“不该是对影成四人嘛!” 苏婉斜睨他,“没文化!” “太白独酌无相亲,都能对影成三人。”说着抽出手,点着张康毅胸膛斩钉截铁道:“我们两人对酌,就得有六人。” “月光下的你和我,酒杯中的你和我,婉安院的你和我!” 张康毅心头一震,揽过人紧紧抱在怀中,下巴摩擦着苏婉发顶,喃喃道:“你说得对,是六人。”是我们! 袅袅水气于烛火中泛出五彩斑斓的光圈,他想道:以后我们不止月下对酌,冬藏雪春踏青,夏赏朝花秋看月,终年无闲日,四季皆有情。 次日清晨,苏婉醒来时太阳穴处隐隐作痛,满室暖香都驱散不了她心中的懊恼,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虽花酿度数不高,但喝多也头疼,更何况昨晚起了好几次夜,梦里都在火急火燎找厕所。 歇了半日,才缓过神来,苏婉带着丫鬟找料子,祖父母两位长辈的寿礼早已备好,倒是公婆两人的寿辰在前半年,当时她只送了寿桃。 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今年过年的礼得重些,苏婉决定给两人额外再添一件新衣。 也不做别的,就缝大氅,袖口衣领缝上皮子,内里絮棉花和丝绵,轻便好看还保暖,老两口过年时穿正好。 寿辰当天,苏婉第一次以出嫁女的身份回娘家参加宴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和张康毅给寿星拜寿时唱名冠上了夫姓。 看着不失亲近却也客客气气招待她的小柳氏,苏婉感慨:果真嫁出去的闺女归来是客! 往年爷奶做寿,她都是招待客人的,从今以后,她也成为客了。 祖父母寿宴过后,挑了天气好的日子,张康毅带着苏婉和小舅子去府城。 一则新婚二人以新的身份去拜访秦家、张家、梁家、文家,日后几家同张家也是姻亲世交了,二则给知府卫大人践行。 任期已满,新的知府大人已经在赴任的路上,卫景行也即将启程回京。 安儿定的镖局刚好护送卫家车队,到时候同行,张康毅便带了小舅子一道去。 席间,卫大人看着安儿长吁短叹,时不时举杯示意。 安儿虽满头雾水,却也端杯回敬。 喝到兴头上,两人竟然以兄弟相称。 卫景行抱着安儿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诸如“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日后这样的日子可不多呢”、“你比我命好,我像你这般大的年纪可没你自在”•••••• 亦或是懊恼:“就咱两命苦,来为我们的苦命干一杯”、“唉,咋就是咱两呢,天下读书人何其多”•••••• 安儿不明所以,张康毅也是云里雾里,唯有苏婉听这话眉心狠狠跳了跳,提醒道:“卫叔叔,您喝醉了还说胡话哩!” “嘿,我,清醒着呢,谁说我醉了。”卫景行似笑非笑眯眼说道。 不过,他心里确实清醒了不少。 送三人出门前,着人取来一幅卷轴,别有深意道:“经此一别再见也不知何时,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看看苏婉,揽过张康毅笑言:“康毅,日后有机会去京城,我做东带你们好好看看京城风光。” 安儿乐眯了眼连连点头,“是哩,我也这样说,别的不说,京城的街道老宽了,走过一回才知道天街的宏伟。” “那是,天子脚下自当巍峨,不过你日后能看到更壮丽玮瑰的景致。”卫景行道。 “宝马香车满天街,南来北往九洲杰。. 锦绣繁华不似梦,朝起稽首帝王玠。” 马车已经走远,吟诵声依然回荡在府衙大门前。 安儿掀开车窗帘子伸头挥手,坐正时兴致勃勃道:“看看卫叔叔送的什么。” . 苏婉展开卷轴,遒劲苍逸的墨宝映入眼帘。 “育树育人育长青,济民济世济苍生。”安儿疑惑,“卫叔叔想让康毅哥当夫子?这怕不是送错了吧!”就姐夫那人,最不耐烦小屁孩吵闹了。 苏婉卷起卷轴淡笑,“谁说是送给你姐夫的,这明明是送给爷爷的。” 安儿恍然大悟,点头道:“噢,确实挂在学堂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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