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只是碰着她的脸,姜梨却莫名有种被拎起后颈皮的错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拼命想着要如何作答撇清嫌疑,只是在这一刻,她大脑空白,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通通消失个彻底。 他眼神很暗,像藏着危险的深潭,语速极慢地反问她。 “姜梨,你不会想跑吧?” 她飞快地眨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睛突然就蓄满了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太硬了,把我鼻子撞得好疼。”她含泪控诉着,“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事,小叔和他偷.情的侄媳吗,你怎么这么坏啊,这样骗我,把我置于何地,我不会难受的吗?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那肯定要被人当笑料看。” 【泪水能唤起狗男人的良心吗,嘶——大腿好痛啊!我因为这个狗男人付出了太多呜呜呜】 她努力掐着大腿,想到了自己消失的二十亿,终于还是悲从中来,这下眼泪是真的发自内心了。 纵使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他的心也一下就软了,抓起她掐腿的右手,没有拆穿她,只是拿出手帕轻柔地擦去泪水,总洁净的手帕就这样被弄成湿答答的。 他低叹道:“不难过,只要你想,我会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 男人圈住她的手,慢条斯理擦拭的动作,以及温柔的安慰,叫她一不小心就走神了,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悲伤情绪立马跑走。 姜梨也不是个擅长演哭戏的,如今再怎么硬挤,却也半点泪都挤不出来了。 她哭得用力,眼睛红得透,忽然又觉得有点丢脸。 【我都这么久没掉过眼泪了,都怪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坏东西!骗我感情,拖出去斩了!】 她这人很怂,也很识时务,只敢在心里对他一通批评。 如果是一般人骗她,她秉持着优势在我的自信,当然敢爬到那人头上各种算账,然后拍拍屁股利索走人。 但一旦这个对象换成了祁容敛,她是半点都不敢造妖。 投行工作的那段时间,姜梨接触过了太多类似的人,他们久居高位,即使掩饰得再好,却还是能让人清晰感受到他们溶于骨子的傲慢。 纵使错不在她,但他们站在上位者的那方,轻易地就能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颠覆。 她当然是惹不起。 坏了啊。 姜梨想,接下来不会要出现什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剧情了吧?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里,他在意的估计就只是他奇怪的性.癖被我发现了,所以才来这拦我】 【那他刚才所说的“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不会也包括我吧!!】 姜梨立马一激灵,拿过祁容敛的手帕,将它迭得整整齐齐,恭敬地递回去了给他。 “三哥,哦不是,三叔,我们过去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就算对我威逼利诱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说出口的,您老放心,以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以为自己这番话下去,他肯定满意了,说不定还会大度地放她走人。 可没想到的是,她越往后说,他的脸色反倒是越沉了起来,再不复刚才的温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凉得入骨。 “小梨,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慢声说着,手贴着纤细的后颈,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姜梨被迫张嘴承受着他的侵.略,唇间的气息被夺得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喘着,眼里又爬上了薄薄的一层水光。 他带着惩罚意味地用着力,轻咬着她的唇瓣,克制地压下更进一步的欲.望,仅仅只是对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地描摹,认真又细致地扫过每一寸,直到她眼角沁出了泪,才放过了她。 祁容敛指腹抹过她艳色的唇,自顾自地问:“我们这样亲吻的事实,也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姜梨懵了。 她转动着自己浆糊的脑子,下意识地回答:“也许,漱漱口就……” 说到后半截,看清他的眼神,她立马噤声,没再继续往后说了,因为她又被迫以物理方式闭嘴了,能说出来的只有唔唔声。 【怎么回事啊,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男人一副黑化了的样子,居然还搞强吻,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要强制爱了啊啊啊no!】 【不过确实吻起来比上次带劲就是了……他吻技真是飞涨】 这辈子没遇到过这样的修罗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只能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飘,笨拙地响应他的吻,又在脑子里编着强取豪夺死遁逃跑的狗血故事,希望发完呆接完吻后这个危机能够自动解决。 看她这般的模样,他蓦地就消气了,那因为她要逃跑而生出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搂她入怀,轻轻拍着柔软的头发。 “这件事是我错在先,抱歉。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可以不理我、骂我、打我,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情,直到你满意为止,但不要逃避,可以吗?” “我们好好地谈,总归能解决问题,逃避是最坏的解决方法。姜梨,相信我,只要你想,这件事情不会给你带去任何的负面影响。” 她安静地听着他推诚置腹的话语,心想,你错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了,可怜的二十亿已经胎死腹中了。 感觉他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暴君,甚至好像还很纵容她,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那你先转二十亿给我?” 他低笑一声,却也顺着她道:“我等下让人整理个人资产,不只是二十亿,都是你的。” 姜梨立马警惕地竖起耳朵,“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嗯,你很聪明。”他肯定地说,“等到我们结婚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再赚很多个二十亿。” “你这话跟夸狗一样。” 她还没彻底从他是祁容敛的身份中转换过来,下意识地吐槽了句,随后又紧张地眨了眨眼,害怕他下一秒就要化身暴君了。 【这家伙提这样的要求,不会是知道我贪财,所以想用钱来诱惑我和他结婚吧】 【不是啊,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一大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不仅知道错在他,不仅没打算封我的口,甚至还想承认我们的关系。】 【所以他不仅喜欢上了我,还想和我结婚???】 【糟糕。玩大发了。】 【我根本就不想结婚啊!!】 她紧张地眨了眨眼,说道:“你刚才是说我可以不理你,还可以自由惩罚你是吧?” 听着她心里想着的那些话,他压抑住心底冒出的不悦与强烈的躁意,回答:“可以。” “那好,我现在要不理你了。我要自己回家,你别跟上来,在原地站着。” 她一步一步地往楼梯的方向挪去,十分谨慎地瞧着他。 他神色不动问:“你不打算领你中奖的三千万了?” 姜梨终于想起这茬了,拒绝道:“不要,一家小小的餐厅莫名奇妙地说我中奖要给我三千万,这一听就很有问题,说不定我领了就要陷入什么风波里,还有可能会被拐卖。” 她这人虽然爱钱,但还是取财有道的。 如果她是在彩票店里刮奖刮出的三千万,肯定想也不想地就领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先不说开餐厅的能不能有这么多现金流水,一家开餐厅的这么大气,本来就很不正常,她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真被这钱给迷花了眼。 姜梨踩下楼梯的第一阶,并不知道自己因为过于谨慎,反倒错过了真金白银的三千万。 “我真走了啊,你不许跟上来。” 她这样子就像是一只被吓到弓背飞机耳的猫,警惕地盯着人,一步看一步后退。 祁容敛依言没动,摩挲着他手里的打火机,表现得当真像是个守诺的正人君子。 如果他刚才没强吻她的话,那就更像了。 姜梨顺利地溜到了楼下,搭电梯离开。 本来还很生气的,又气又怕,可他现在的态度让她有点生气不起来,也怕不起来了。 但转而想到了在土里埋着的二十亿,姜梨的内心又坚定了起来。 在她心里,他现在犯的可是死罪! 等回到小区房里,姜梨瞧见了客厅放着的唱片机,想了会,还是将它细致地打包起来,联系刘特助,只说自己有东西要送给祁容敛,让刘特助派人来取。 很快就有人来敲门,从猫眼看清是祁容敛的生活助理后,她打开门将包装好的盒子递给他。 之前她还纳闷,祁三这个在公司挂个闲职的少爷,哪里来的这么多助理,如今倒是真相大白,祁容敛那样的位置,助理上百个都不过分。 送走了人和唱片机,姜梨在沙发上悔恨地滚着,内心面临着巨大挣扎。 刚才祁容敛说要和她结婚,和她共享财产。 他身为祁家如今的继承人,算上各种资产,百亿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只要结了婚,她就真暴富了,可姜梨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她从没想过结婚。 姜梨总觉得自己应该是风筝,十五岁之前,被系在了一棵生机茂盛的大树上,无忧无虑地随着风飘。 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她成了脱线的风筝,往天空飞啊飞,飘得太久了,于是就成了一朵云。 由于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她不记得有关那场车祸意外的一切了。 后来她偷听到亲戚们聊天,说要不是因为她要求和父母去郊区新开业的水上乐园玩,这场车祸也不会发生。 那时她觉得,自己可能真和人说的一样,六亲缘浅,命带灾厄。 在那之后,她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姜梨的谐音太不好听,是将离,意为都将离去。 她所爱都会离去,拥有的总是无法长久,也许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纵使如此,名字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她不喜欢,但无法讨厌,更不会改名。 所以想来想去,她大概还是更想变成一朵金子镶成的云,没有牵挂,缺钱了就抖抖身上的金子下来花,不用担忧缥缈无定数的离别,自由快乐还富有。 姜梨晃了晃头,将自己从愈发消极的想法中拉了出来。 她并不喜欢沉浸在悲伤和自怨自艾里,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惨,但是世上很多人都不容易,惨的也不只是她一个。 她开了瓶冰凉的苏打水,靠在阳台边喝着。 说不定她的二十亿还有转机。 任务当时说明是让她讨好祁三,并和祁三订婚,那她现在意思意思地和祁三见几面,是不是也算在任务进度里? 姜梨不清楚系统到底是个什么判定,再次不停地在心里呼叫系统,只是系统跟死了一样,无论怎么呼喊都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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