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个人就像是空气一样,就这样默默地看着。 直到墨竹打累了,她才恶狠狠的问:“你到底还瞒了我们什么?趁我现在还没杀了你,你最好老实交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骆子瑜双目失明,受了重伤,在这里无疑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只能依靠曾经的队友将他带出去。 被这样反复刁难之后,他身上的那点锐气终于被磨了下去,艰难爬起身,靠在墙边,默默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我说……” “青铜棺中的人就是古曼的国王。” “这张地图是我从一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手中买下来的,除了这张地图,还有一本古曼国师的手札。” 那手札已经被无数人研究过,被翻译成了他看得懂的文字,显然,曾有无数觊觎宝物之人前仆后继的来到这片沙漠寻宝。 这可是骆子瑜从没说过的故事,听他终于松口,其余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宋眠也屏住了呼吸,可她觉得骆子瑜说的是错的,棺材里面的人明明是祁宗,他并不是国王。 骆子瑜声音嘶哑的说:“古曼原本有两个皇子,大皇子祁恩,二皇子祁宗。” “二皇子的生母是个异族,是老国王偶然从深林之中救下的羽人,他把她娶回宫,成了王妃。” “二皇子降生那天,天降异象,国师算出他是罕见的羽族神胎,只要经过二十岁那一年的破茧重生,他就会变成永生的神明。” “也正是在他结茧之时,他就变成了一味药引,可以炼制永生的秘宝。” “国师觊觎王妃的神胎,趁机杀死了国王,结果他想不到,大皇子早在外面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他与国师达成共识,登上王位,开始等待神胎结茧。” “王妃一醒来就得到了丈夫死去的噩耗,直接变成了一个疯子,为了掩盖神胎长大之后的锋芒,国师便对外宣布,这位二皇子是天生的煞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国王。” “国王继位之后,并没有把他赐死,而是慷慨的让他继续留在了皇宫里,只可惜这位皇子从小受人打骂虐待,性格扭曲,不与任何人亲近。” 骆子瑜本就受伤体虚,现在又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故事,最后祖奚问他:“然后呢?” 骆子瑜一声苦笑:“然后?自然是那位国王将他结茧的弟弟练成了秘药,得到了永生。” 否则他在棺中看见的活尸要怎么解释? 他像是想通了一样,脸上没了求生的希望,独自低声喃喃:“我们全都被他骗了,他把我们骗到这里,不过是想要让我们将他唤醒,他才好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逍遥……” 他觉得自己猜的没有错,否则他们怎么会陷入这种令人绝望的死循环之中呢? 宋眠以一个透明的灵体状态跟随了他们很久,直到他们再次走回到原点。 宋眠觉得,她能理解这些人的崩溃。 但是她不在意。 因为,她被骆子瑜推下山崖的时候,同样没人在意。 她的视野感到模糊,眼前重归黑暗,原本毫无知觉的灵体慢慢感觉到了温暖。 宋眠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上。 耳边有声音,像是小锤子敲在桌子上,清脆的、一下一下的。 她悄悄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几串摇晃的珠帘。红宝石穿成的珠帘在灯影中摇晃,折射出来的红色珠光斑驳的投在桌子上,投在桌边的人身上。 祁宗就坐在距离软榻几步远的桌边,手中敲敲打打,像是在做什么手工活儿。 宋眠的眼睛完全睁开的同时,他转过头,朝榻上看了过来。 宋眠还有些尚未睡醒的茫然。 祁宗却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好看,但在这昏暗又有串串红宝石与羽毛装饰的逼仄空间内,宋眠莫名觉得危险。 “醒了?” 祁宗转过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宋眠也看见了他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只漂亮的蝴蝶,颜色艳丽,翅膀飘逸。 只可惜,它现在成了一只死物。 祁宗将头发丝那样纤细的钉子一下一下打进它的身体里,抹上毒液,用做成标本的方法,永远留住了它的美丽。 宋眠看着那在灯下泛着冷光的细钉,忽然后脊一凉,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那么不客气了。. 她打量这间房间,看见了许多美丽的标本,有蝴蝶、有已经死去,但是模样依然鲜活的小鸟,甚至,还有分不清真假的……美人脸皮。 宋眠沉默了,倒不是害怕,毕竟她遇到过的邪门儿事情已经太多了。 她习以为常,可是祁宗却难得生出了一些疑惑。 因为,这只美丽的小鸟,已经到了这里,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已经在等待她的尖叫和求饶。 但是,她的开口,模样乖巧礼貌,看似温软无害,她问他:“还有吃的吗?” 没吃饱呢。
第62章 祁宗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微不可见的。 宋眠在这处昏暗的红色空间之中与他安静的对视,然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宋眠想,祁宗就是那个骆子瑜口中的二皇子了吧。 皇宫中的人都怕他, 但是宋眠不怕他,因为这张脸她已经看过千百遍,她看过他丑陋的模样, 也看过他艳色无双的模样, 这是她的宗宗, 她是不会认错的。 . 见祁宗始终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言语, 宋眠歪了一下头, 然后可怜兮兮的说:“我好饿, 有没有吃的?” 祁宗咧了咧嘴角,好像是想说什么,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许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开口, 所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开口的时候,唇边一层干涸的苍白与口中鲜红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样糜艳的灯光之下, 宋眠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她甚至以为祁宗这副模样是在啖肉饮血。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 祁宗站起身来,出去了。. 宋眠觉得他是给她找吃的去了,因为这个小偏殿之中没有站在角落的侍从。 祁宗不在,宋眠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了床去, 好奇的打量桌子上的东西。 这张桌子上面的标本五花八门,除了她最开始看见的蝴蝶, 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皮毛,甚至……宋眠的手抖了一下,只见那透明的琉璃罐子里,泡着两只绿色的眼珠,那眼珠一看就不是假的。 这对眼珠的眼瞳是绿色的,不知道这是天生的颜色,还是因为在毒液之中浸泡久了,才染上的颜色。 “那是国师的。” 背后忽然响起一个阴凉的声音,宋眠后退一步,转过头看去,是祁宗端着一个托盘,正站在她的身后,宋眠顺着往下,往托盘中看了一眼,有点失望,没有刚才的饭菜丰盛了。 祁宗的眼睛一直盯在宋眠的身上,哪怕是刚才在说到“国师的眼珠”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没有错开,他想在这只漂亮小鸟的脸上找到恐惧的表情,想要撕开她现在柔弱却并不胆怯的伪装。 但是奇怪的,祁宗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但没有找到恐惧,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托盘上简单的一碗粥,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失望。 宋眠也知道自己肯定睡了很长时间,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是深夜,再折腾人去给她弄吃的确实不好,于是只能端了那碗粥,拿起了小勺子。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碗白色的清粥,但是勺子挖下去她才看见从里面露出来的肥嫩虾仁和盐水浸泡过的肉片,宋眠这才好受了一些。 她想起祁宗刚才说的话,那是国师的眼睛,祁宗已经把国师给杀了? 她忍不住看向祁宗,祁宗已经坐回了自己的桌子边,继续拿起了手中的刻刀,不因为桌上杂物太多,宋眠坐在床头,就与他隔了一点距离,所以她看不清祁宗具体在做些什么。 祁宗很认真,那张好看的脸非常迷人,如果不是知道他在用活物做标本,那张脸应该会更迷人。 许是宋眠的目光停留了太久,祁宗终于抬起了眼睛,宋眠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国师。” 祁宗始终没有抬起眼睛,就在宋眠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跟她说:“他太贪心了。” “贪心的人是会被杀掉的。” 也因为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宋眠没有看见,杂物之下,祁宗的那双白皙的手中是一颗活人的头颅,只不过因为被毒液浸泡过,所以那颗头颅的皮肤和骨骼都愈发僵硬,像是一个死板的人偶。 国师双眼空洞,黑黝黝的两个圆框之中已经没有了眼球,但是临死之前的那种惊恐与不敢置信还停留在脸上,永远停留在了他死亡的那一瞬间。 祁宗只要一看见这样惊恐的表情,就没由来的喜悦与舒心。 从小到大,他其实都不太明白,为何自己是煞星,为何自己会在皇宫之中受到那样的待遇,就连疯癫的母妃都说他克死了父亲,每日发病的时候,她都对他喊打喊杀,恨不得他去死。 唯有当他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鲜红的血才会刺激到她脆弱敏感的神经,让她癫狂的眼中重现一些清明,那时候的她会后悔的抱着他,呜咽着道歉。 那个怀抱是祁宗曾经能够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爱意,尽管每当这个时候,他都需要付出流血的代价。 但是当那些粘稠的猩红滴滴答答的从额头留下,流进眼里,流进鼻腔,流进唇缝中,让他尝到铁锈的味道,但是祁宗却觉得那是甜的,因为他在被母亲拥抱。 所以,在祁宗的世界里,流血是爱,爱意让他兴奋,鲜艳的红色让他兴奋。 后来,母妃死了,他的身边出现了更多人,他们心怀鬼胎,不是被国师派来的细作,就是祁恩身边的钉子。 他们要他过得不如宫中的一条宠物狗,但是却要他一直活着。 所以,当他有能力偷到一把刀的时候,他第一个活剖了对他动辄打骂的奴才,那是祁恩身边的狗,他一直都知道。 他杀了很多人,前仆后继妄图监视控制他的人,收割了那么多人命之后,才终于摸到了国师的身上。 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知道了那些人的打算。 在他第一次异变的时候。 祁宗心中并无多大波澜,也不在意这个惊天的骗局,他只是很平静的要了国师的命,这个惜命的男人从来都当他是掌中之物,不对他设防,以为他不过只是敢杀一些命贱的奴才罢了。 他可是呼风唤雨的国师,就算祁宗知道了他的目的,他又凭什么杀他? 可是即便是无所不知的国师,也一定不会想到,临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发生异变,那种异变甚至令他自己感到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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