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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曜垂着眼，重复了一遍，“给我把刀。” 近卫看着厮杀的战场，对于秦曜的重要性他心里很清楚，犹豫了几息将自己的佩刀递给了秦曜。 “先生，如若我遭遇不测，一定要保全自己。”近卫接过战友递来的不知哪个牺牲的兄弟的佩刀。低声叮嘱着。 战鼓如雷，尘土伴随着血腥味在风中肆意飞舞。 许慕晴长剑划过之处，留下的只有尸体。如同她手里的长剑，许慕晴硬生生将汪翰的队伍杀出一刀口子。 同样是两万人，汪翰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双方的差距。 他看到自己的兵砍到了敌人的肩膀上，却被精良的盔甲弹开，随后殒命。 他看到远处的低矮丛林里，时不时有暗箭射出，精准地带走企图偷袭的兵士。 是什么时候开始，许慕晴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汪翰骑着马定定地站着，敌人却默契地绕过了他。 是从勤王回来之后，许慕晴要打葛山三县的时候么？ 还是说在更早之前打下牧谷和双集的时候？汪翰想不出答案，除了心惊之外更多的是无措。 从纶城失力开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丢了大半的地盘，可忙着逃跑的他对于许慕晴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咚！咚！咚！” “降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跟在许慕晴身后的小队长带头喊道。 “降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战场上各处都传来应和的声音，让人觉得胜利无望。 你看这才多久，敌人就占据了绝对优势。 开始有兵士放下手里的武器，他们本就是霖州人，如果许慕晴愿意不杀他们，说不定还能回到家乡。 放弃是会传染的，士气崩溃也不过在一瞬间。 汪翰被近卫保护着，还不忘拉一把秦曜，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周围围着十几个汪家的近卫。 大马而来的许慕晴勒了下缰绳，似乎也杀红了眼的马匹嘶鸣一声，停留在近卫外面。 “许城主，我们也算旧识。”汪翰苦笑一声，看着远处被绑成一列的兵士们，觉得这就是天意。 许慕晴点了点头，在大庆几个大集团之中，她和汪翰算是难得关系还可以的。 “翰自知无力回天，也听闻过许城主治兵严明，能否放我家人性命。” 赤河一直放着，未尝不是许慕晴在等，等的就是这一刻吧？汪翰掏出自己的家主小印抛给许慕晴。 “好，只要他们不捣乱，不作妖，我可以将他们送去给风清平先生，以后做个清流也不错。” 倒不是许慕晴心软，而是赤河没必要也杀个血流成河。 霖州已经流了太多的血，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放下心中重担的汪翰看了眼秦曜，掀袍跪了下去，换来周围一片泣血声。 “翰求许城主件事。”汪翰觉得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遇到秦曜太晚了。 “牧先生，本是碍于我的救命之恩，才一直帮助我。”汪翰甚至不敢用辅佐这个词，就怕许慕晴对秦曜起了杀心。 “许城主，能否留他一命，先生年纪尚轻，还有……大好时光。”汪翰这辈子没求过人。 士族出身的他知道自己这么跪在敌人面前，是多么的屈辱，是死后祖先都要唾面的行为。 但他真的愧疚，“若不是我，先生也许可以云游这五州八川，也许会遇到明主，成就一番声名。” “翰……求许城主，不要轻辱了他。”说完汪翰认真地给许慕晴磕了三个头。 “家主！”近卫们流着泪，这是他们的家主啊，是他们的荣耀和依靠现在却如此卑微地祈求着。 一直站在那里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秦曜突然出声。 “是么？”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秦曜，许慕晴的秦。”
第114章 一统霖州 跪在地上的汪翰呆呆地重复着,“秦曜？晴曜？” 许慕晴刚翻身下马，就看到秦曜突然抽出腰间的刀,干脆利落地划破了汪翰的喉咙。 周围的近卫甚至来不及反应,秦曜仗着身体柔软，闪身出了近卫圈，站在了许慕晴的兵士前面。 “秦曜之名,你不配叫。”秦曜边说着还躬身行了一礼。 别说汪翰的近卫了，就是许慕晴都吓了一跳。 她之所以亲自带兵突入,就是为了给秦曜套个精神力罩子,结果这可好,人直接把汪翰噶了。 “谢谢你的刀。”秦曜将手里的刀抛会给之前守着他的近卫。 近卫抖着手看着手里刀,旁边的汪翰挣扎了几下之后安静了下来。 “家主！”近卫闭了闭眼,挥刀自刎。 剩下的十几个近卫也同样挥刀自刎,倒在他们的家主旁边。 许慕晴皱着眉,走到秦曜面前轻声道：“其实你可以给他个体面的。” “体面？主公的敌人，要什么体面。”秦曜语气嘲讽，仿佛之前那个跪地给他求一线生机的人,不过是个陌生人。 事已至此,许慕晴看着汪翰的尸身唤来赵攸宁，“将其厚葬,近卫就葬在他旁边吧。” “你以后跟着我。”许慕晴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反正秦曜这货身上的气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平静下来。 穆元白打一万人跟玩似的，还是李师父看不下去，让他将能俘虏的都俘虏了。 汪翰的死讯被许慕晴传去了赤河,也给他们说了以后的安排。 汪家众人没想到汪翰会真的死在许慕晴手里,顿时乱做一团。 “吵有用么？”一个貌美的妇人手里牵着一儿一女,此人正是汪翰的夫人。 “您是当家主母,我们现在改怎么办？”汪翰还有几个侄子和兄弟，但都没有什么出息，现在害怕地抖腿。 连家主都死了，谁知道许慕晴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妇人叹息一声，“你们如何，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他能将小印交出，必然是对许城主有所信任。” “既然如此，我便带着孩子去十方城。” “至于你们，愿意的跟我走，不愿意的这汪家院子随你们处置。” 一晚上就想明白的汪夫人收拾好了细软，带上了汪翰留在她身边的近卫，准备出城，但愿许城主能允她每年去给亡夫祭扫。 汪夫人看多了汪翰的辛苦，有时候汪翰回去，也会给她抱怨下面的小家主们脑子不清楚，也时常因为一些事情整夜整夜地想办法。 对于成败、生死，从汪翰决定开始起事之日起，他们夫妻两人就有商量过。 现在能带着孩子去风清平先生那里，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结局了。 许慕晴的大军一边收拾战场一边修整，那片沦为战场的土地上似乎被血腌透了。 “好歹认识一场。” “就让牧原，送大人一程。” 秦曜端着酒，缓缓倒在汪翰的坟前。 不远处的许慕晴靠在树上，抬手扶额。 【我怎么觉得，秦美人怪怪的。】 【医学生在这，貌似是一种很古老的精神疾病。】 【精神力安抚剂有用么？】 【不好搞，我们是从小接受各种精神力训练的，就算没有精神力，也不会得这种病。】 【我一直以为，有关精神力的只有精神力崩溃这一种病。】 【总觉得他很危险，首席要不这人不要了吧。虽然他长得好。】 不要？许慕晴看着身边气场再次波动的秦曜，咬了咬牙，这货要是放出去，指不定将大庆嚯嚯成什么样子。 许慕晴【还是放在身边看着吧。】 以后就要秦曜做个挂件吧，去哪都带上的好。 那边给汪翰点好了香，敬好了酒的秦曜缓步走回许慕晴身边。 现在霖州对于许慕晴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自觉为许慕晴解决了麻烦的秦曜再次充满了满足感。 许慕晴看着秦曜把人皮披回去，将人带去休息。 冻伤未好，又出来折腾了这么久，秦曜身体确实亏空的厉害，基本上全靠一口气撑着。 就这！在许慕晴开拔的时候，昏睡着的秦曜硬是爬起来，看到自己的马车跟着大军一起之后，才又倒头睡去。 被许慕晴每餐都下“药”的秦曜，一路睡到了柳城，清醒着陪许慕晴打下柳城之后，又一路睡到了赤河。 “我说主公，你这是带了个什么玩意儿？”这还是穆元白第一次见秦曜。 之前只是听说，现在见到了确实长得好瞧，但似乎有点大病的样子。 李师父也悄悄竖着耳朵，只有赵攸宁一心在战事上。 “以后，就当他是我的大管家吧。”本来秦曜就是管家出身，正好自己身边缺一个整体调度的人。 秦曜正好，就是风浔可能要累点了。 李师父假装咳嗽了一声，“你确定只是大管家？” “哦，他把我当妹妹。”许慕晴木着脸将那晚听到的给他们重复了一遍。 “噗，咳咳咳咳。”穆元白一口风呛住，“哈哈哈哈哈哈，兄妹好啊，兄妹好。” 显然，兄妹这个梗连穆元白都知道，更别说李师父了。 没看李师父的胡子都要笑飞了吗！ 许慕晴无比确定，这帮人私下里一定讨论了自己的八卦！ “好笑是吧！那正好之洲累了，赤河的开荒就你来。” “不是吧主公，我不合适干这个！” “干一干就会了，我相信你。” 汪夫人带着孩子和近卫离开赤河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离开。 汪翰本就是赤河县令，现在她要离开，兵士们也无法。 这城门一开，有些胆子小的家族还想跑，就被外面的青龙军给拦住。 汪夫人被单独护送去汪翰的墓前祭扫，单就冲这点，汪夫人原本忐忑的心就安定了许多。 “夫人，有人擅自离开了。” “谁？尤家的那个。” 哦，那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女气的尤家子啊，汪夫人现在不想管其他人的事情，“告诉护卫们一声就行了。” 尤未清，尤家独子，曾经风清平先生的学生，也不知为何不愿去见风先生。 汪夫人暗笑自己现在还惦记这个，搂着睡着的一儿一女闭上了眼。 护送汪夫人的护卫们去追过，但没追到，这人应该是早有准备，并且对周边的地形很熟悉。 许慕晴得知之后，让人告知风清平一声，然后就埋首在赤河里。 赤河在汪夫人走后，扛不住城外大军的压力，选择了投降。 “你说汪翰当初是怎么忍下去的？”许慕晴丢开手里的文书，双手抱在胸丶前。 秦曜端着茶进来，听到许慕晴的念叨，轻声问：“曜去帮主公可好？” “怎么帮？”许慕晴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无用之人自然不必留着。”秦曜帮着收拾案几上的文书，丝毫没觉得政务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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