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也就是说这次间架税我不用交了是么?” “不是,秋收和粮税一起收,就是不知道收多少了。上面没写啊。”说着拉着旁边专门讲解告示的人问道:“这间架税秋收到底要抵多少啊?” 讲解的人温声安抚道:“虽然城主没有说具体的数额,但城主绝不是个会收重税的人,你说是吧?” 旁边的妇人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袖子低声道:“咱能活下来都靠城主,只要饿不死就是城主大恩了,别问了,回家。” 周围的人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反正暂时收不到他们头上,那他们也就先过着日子就是。 而叶之洲带着两个小队开始从没有分配房屋和地的人家里收税。 “按人头?我家一共五口人。大人这要交多少?”小户人家里百姓心情忐忑地问着。 叶之洲坦然站在有些破乱的院子里道:“成人一人十斤粮或半匹麻布。也可以用其他东西抵,城主府的木牌六个抵一个人头。” “不满十六岁的,和超过五十岁的,一人两个牌子。” 庆国在昭帝时期,粮食还是很便宜的,但这几年如果用银钱买粮要花昭帝时期的三倍左右。所以人们非必要真的不想卖粮食,哪怕手里没几文钱,只要有粮在就安心许多。 一听可以用木牌抵,一家人高兴坏了,他们节省下来的木牌也有个十来个,又问道:“大人可以宽限几日不?这些木牌先交于大人。” 叶之洲点了十个牌子道:“五天之内,将剩余的交到城主府门口的兑换处即可。” 一个人一天做工最多可以有三个木牌,吃饭的话一个就够用了,剩下的两个省一省还是能存下的。小户人家的夫妻算了算,只要她们努力做活,纵然家里还有一个老人两个幼子,一共要十八个牌子,五日再凑八个并不是太难。 城中人都在忙活着干活挣牌子,让城主府门口闹事的人显得格外奇怪。 “他们都不做活的么?吃什么呢?”有人好奇地问道。 旁边一个年纪略大的人给了个你懂得眼神道:“自然是有人给的了。” 有人背后支持这些人的事情,私下里传了开去,原本还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的人知道后才发觉,这事自己不该参与。 不过两日,门口的人就散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本就是第一批牵头的人。 小户人家的间架税收的很快,到了富户这边的时候,看着叶之洲身后的小队,一个个都缩成了鹌鹑。 “大人,这是十五只鸡,十只鹅。二十匹麻布,三匹绸。还有一些木牌大人点一点。” 富户抬着的箱子里装着成串的银钱,旁边还有几车粮食。 叶之洲翻了翻粮包道:“这起码是前年的陈粮,能用的可不多。” 富户都要跪了,他家连护卫婆子都被叶之洲算了进去,最可气的是连佃户都算人头,这合计下来快二百人了。 “大人,真的是没什么东西了,字画您又不要。”他也难啊,要是字画玉料叶之洲要的话,他也不至于连鸡和鹅都给出去。 之前还给城主府送过一些礼,他现在真的是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的了。 “啧。”叶之洲用剑划开装粮的口袋,里面空谷壳占了一半,当场脸就黑了:“怎么,是想要逃避缴税?” 富户咚就跪下了,他怕啊,鬼知道这是不是许慕晴又要对他们动手的由头,他可不想挂在城主府门口,咣咣磕了三个头道:“请大人明示,只要草民有的,一定拿出来。绝不是要逃避缴税。” 逃税的帽子可不敢戴,就许慕晴那黑心的玩意,要是来个抄家灭族他哭都来不及。 叶之洲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道:“你这的茶具倒是不错,不像城主府的那般粗糙。” “草民这就将府里的茶具都给大人包上!” “唉~”叶之洲抬了抬手,有盯着盘子道:“城主挑剔,不按她心意做的,怕是会不高兴。她一不高兴……。” 富户噎了噎,灵光一闪道:“草民家中有会烧陶的匠人,大人您看?” “嗯,那这样吧,将你家的匠人师傅算上学徒就不要了。你这陈粮的事情,就罢了。”叶之洲起身,等后院送来的三个匠人师傅到了连带身契一起走了。 跪在地上的富户扶着小妾站起来,抹了把汗道:“你说我们要不搬家吧?” 小妾拿帕子给富户擦了擦汗道:“夫君,你觉得城主会让么?妾身可不想死在路上。” “唉!”富户叹了口气,可不是么。他今天敢搬出城,说不定连隔日的太阳都看不到,“昭帝保佑,让城主将我忘了吧。” 富户的间架税不仅叶之洲在收,柳华樟也在收。 作为商贾出身,柳华樟更狠,连上好的木料都忽悠来了不少,一时间城主府的库房突然就爆满了。 果然羊毛还是薅一薅才有的,穷了很久的许慕晴突然有种富起来了的感觉。 富户的间架税收起来很是顺利,剩下的就是几个小士族了。 柳华樟也曾去过几次,但都被以主家在忙给挡了回来。 “之洲,四明城的安定就看你了。”许慕晴拍了拍叶之洲的肩膀。 虽然这几天很是劳累,但叶之洲兴致昂扬地施礼而去。 “名帖在这。”叶之洲只带了一个小队的人,还让小队停在了街口,自己带着叶炳给门房递了帖子。 木板做的名帖被包裹的很精美,门房一下拿不定主意,让人将帖子递了进去。 不多时,主人亲自出来将叶之洲迎了进去。 “竟然是锦阳叶氏,在下仰慕已久。”互通名号之后,王家主努力掩盖下眼里的狂热,别看锦阳叶家现在似乎没落了,但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那也是庞然大物。 叶之洲理了理竹青色的长衫,掀袍跪坐在了软垫上。 “不用客气,在下也不过是受命来收间架税的。”刚一开口,王家主心里就咯噔一声。 最近收税收的大张旗鼓,尤其是那些从富户家里拉出来的东西,他们早就派人盯着了。却没想到,叶之洲也会在许慕晴慕下效力。 但士族有士族的处事风格,王家主还是试探地道:“叶先生以为,这间架税该如何收取?” “城主的意思是按人头收,城中那几条街皆按这种收取的。”还没等王家主反驳,叶之洲又道:“叶某也是受制于人,王家主多担待。” 呦,这话就有意思了。受制于人?也是,说不定这叶家翘楚之前在十方城遇到疫病,然后被许慕晴给扣下了。 纵观许慕晴行事,王家主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先生劳累,收税一事费心费力,可是个苦差事。” “谁说不是呢,黄毛丫头仗着一点人马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喝了口香料茶,叶之洲按住喉咙间的反胃,将茶悄悄放远了一些,像是找补道:“但税收总是避不过的。” 王家主眼里的精光闪过,拉着叶之洲一起先从乌央国进犯一路聊到了疫病结束。 “生活艰难,这税收却一点没少。这世道真是无望。”王家主真心诚意地叹息着,他们这几年也确实过的不好。 微微点头的叶之洲抬眼看着外面的天道:“世道昏暗,新帝也不知能不能挽回局势,之洲有时想,若是这能有办法将这世间变一变,该多好。” “叶先生大才,在这偏远之地着实屈才了。”王家主带着试探的意味又道:“就是不知先生何时才能离开?” 叶之洲苦笑一声:“离开?许城主压着在下的东西,只是她在,怕是难以离开了。” “恕王某多嘴,什么东西让先生宁愿困在此地?” “叶家的传承印鉴。你说我能走么?”叶之洲垂着眼眸摇了摇头道:“要是丢了这东西,叶某无颜再见家中长辈。” 传承印鉴!王家主没想到叶之洲身上竟然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这说明叶家是打算将家主之位传给叶之洲的,难怪叶之洲被困在这里。 “天色晚了,叶某该告辞了。缴税一事,还望家主上心。” “许城主在位一日,这税必然是不能少的。” “哪怕暂时安抚,王家主也要有所表示。不然叶某也是为难。” 叶之洲像是提点一般说了几句后,空着手来又空着手走了。 几个小世家都走了一遍之后,叶之洲接到了赵家的帖子,说是要缴税请他去清点。 “叶先生,这些是各家的间架税。”赵家主像是一个长辈一般笑的慈祥,带叶之洲看了下院中堆着的东西后将人带去了屋里。 里面各家家主都在,一个个热情地招呼着,不断喊人给叶之洲上吃上喝。 叶之洲也来者不惧,就四明城的这点东西,在他眼里还不值一提。 也是这种姿态,让坐在侧位的几人眼神更加火热。 “先生大才,这四明城也该在先生治下才能在这吃人的世道下存活下来。” 叶之洲脸色一变,赶忙看向门口。赵家主挥手让人闭门后他才舒展了神色。 ~~ “今日门口那群人都散了,呵。”许慕晴啃着饼子,手边盘子里还放着七八张。 风熙文每次看许慕晴吃饭都像是戳到了什么萌点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非要看许慕晴吃完才肯去干活。 最开始许慕晴还会递个饼子过去,谁知道风熙文疯狂摆手,说她胃口小,一个饼子足够了。 叶之洲靠在椅子上假寐,眼睛都不睁地道:“我想回十方城。” “咦惹。”风熙文嫌弃地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叶之洲道:“你每天出去吃吃喝喝,还喊累?” 说到这,叶之洲缓缓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腰道:“不是那种累,这几日不论去哪家,坐的都是软垫,我这个腰啊。” 在城主府坐椅子坐习惯了,再跪坐回去,叶之洲觉得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用针扎他的腰。 听闻柳华樟手下的柳十手里有点功夫,他大半夜疼的不行就跑去柳华樟的院子,强行将柳十绑了回去。 被吵醒的柳华樟迷迷糊糊间就把柳十给许了出去。这几天看叶之洲的眼神都恨恨地。 “赶紧走。”柳华樟揉着肩膀,他要将收上来的东西入库,柳十白天过来给他按不了多久,晚上翻身都困难。 “让你们多跳操,你看谢先生,他就不疼。”谢嘉是个会保养的,不论跳操多么得不雅,每日早晚两次从不懈怠。 吃完最后一块饼子,许慕晴舒展了下身体道:“等结束了给你放两天休沐。” 原本还瘫着的叶之洲立刻就站了起来,一反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精神抖擞地道:“为城主分忧,是之洲分内之事!” “嘶~”风熙文对这人的变脸速度十分惊叹,转头问谢嘉道:“先生,熙文觉得叶之洲身上还是有可学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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