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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展心里无比的清楚,自己就是建德帝用来磨许慕晴的，不仅要磨一磨许慕晴和谢嘉的气势,也要保证他们老实驻守边境。 “许县令别的能耐不多,这越级上报的本事倒是不小。”万展缓了语气,但态度上还是强硬。 站在下面的许慕晴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嘲讽地挑了挑嘴角。 “彼此彼此罢了。”既然到了这一步,许慕晴也不介意将这个顶头上司彻底得罪,朝廷除非派大军过来清缴,否则只能万展认了。 “大人借万家的势,在下借荣盛寺妙空大师的面子。” “说来大人还不如在下，起码妙空大师是真的体恤百姓，而不是在饿殍遍野的地方强征重税。” “间架税在下又仔细想了想,可能连往年的二成都没有。大人家大业大,自然是不在乎在下这点税额的。” 这话简直将万展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现在许慕晴也学会了,一边说霖州饿殍遍野，一边说万家有钱。 至于借势这事，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 话说到这份上，万展不愿再与许慕晴纠缠,既没说许慕晴的税交多少,也没说不行。 总之许慕晴在他的治下,以后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转而对谢嘉道：“四明城乃是中县,谢县令的税额想来是不会少的。” 憋着一肚子气的谢嘉已经忍了很久，按住一旁的风熙文道：“无事，大人想要多少都行。” “若是乌央国进犯，四明城没有饭吃的百姓自然无法抵抗。” “届时想必大人也会上奏派兵，某正好腾开四明城，给大军做驻点。” “不过是再丢一城罢了，霖州已经丢了五城给乌央国，不在乎某这一个小四明城的。” 和许慕晴不同的是，四明城作为中县，如果再乌央国进犯的时候第一个跑了，那么遭殃的只有后面的下县。 一人赶忙出来道：“谢县令何必如此，同为庆国子民，怎能不战而退？” “是啊谢县令，若是让乌央国渡了汾河，整个霖州必将生灵涂炭。”四明城敢跑了，十方城必然也跑，他们岂不是连个抗在前面的人都没有。 “还望谢县令大局为重。” “是啊是啊，大局为重啊。” 谢嘉神色冷淡地看着万展道：“州牧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庆国剿匪都费劲，还驻军？从去岁乌央国进犯开始，汾河以南的县令不知道上书了多少次。 最后还不是靠着自己的那点武装去抵抗，当然最后抵抗失败了。 要不是汾河天险，指不定现在乌央国打到哪了。 “我观谢县令也是读书人，怎滴如此不堪？竟置百姓于不顾？”万展痛心疾首地开口，那语气，仿佛谢嘉是什么渣男一般。 许慕晴以为谢嘉会在气势上高一筹，谁知谢嘉依旧是那副客气但不听的样子。 “大人放心，若是真到那种地步，下官有把握带着全城百姓一起逃难。”说完谢嘉还认真行了一礼。 被许慕晴和谢嘉连续梗了两次，万展心里有火，现在毕竟是在堂前再闹下去脸面也难看。 万展遂提前宣布散会，却又道：“谢县令留下，四明城的具体事情，本官再与你详叙。风主簿也一起。” 许慕晴松了松放在身后的手指，这狗官话对着谢嘉说的，注意力却在风熙文身上。 守在万展旁边的两个护卫，飞快站在了谢嘉个风熙文身后。 其他的县令还以为万展要对谢嘉动手，一个个跑的飞快。 汪翰路过许慕晴的时候低声道：“许县令可要在下相助？” “不必。”回绝了汪翰后，许慕晴和谢嘉对了下眼神。 ~~ 谢嘉和风熙文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傍晚才回来。 看风熙文表情还好，许慕晴就没有多问，一行人吃了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过了子时，许慕晴换上套麻衣借着夜色往白日风熙文去过的地方而去，这地方虽然是个小会客室，但绝对离万展的寝屋不远。 路上巡逻的人不少，皆被许慕晴避了去。 一路搜寻后，许慕晴在一间院子远处停下，蹲在矮墙上可以看到这个院子和小会客室的连廊相通。 门口守着的人不少，应该就是这里了。 许慕晴无声落地，木板窗里还挂着竹帘，精神力丝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一道娇俏的声音说：“大人，可是瞧上了那风主簿。” “怕什么，又不会少了你的。”万展敷衍地回答，然后指挥屋内女子这样那样。 难怪人都在院外，许慕晴翻身上了屋檐，坐在带着潮气的瓦上，静静等待。 就在万展和那女子到最关键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在床帐外飘荡。 女子先看到，抖着嗓子喊道：“大……大人。那……那是什么？” 就在女子喊人的时候，外面被烛光照着的红色身影竟有变黑的趋势。 “喊什么？不过就是……”说着转头瞄了一眼的万展：“风……是吧。” 红黑色的不明物似乎抬起袖子捂着嘴在笑，很是灵动地颤着。 “何方妖孽！”万展怒喝一声，声音里的颤抖并没有因为声音高而掩下。 不明物顿了一顿，万展看着妖物被吓住，赶忙要喊人。 “刷！” “啊！”女子惊恐地叫了一声后将后面的尖叫咽了回去。 不咽回去不行啊，一道红绸正掐在万展的脖子上，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段红绸而已。 但万展青紫的脸色，和不断挣扎的双手，让女子确信，这玩意它能掐死人！ 女子看着眼前指着自己的红绸，咽了咽口水，死死将惊恐按下去，低声求到：“不知何方神圣，妾身曾是皇城繁花坊的。” “被万展从老鸨手中买到，妾身不是什么清白之身。只求活着。” 不断朝后缩的身体终于靠到了墙边，女子补了一句：“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喘了几口气后看到红绸跟着自己移动，赶忙道：“妾身可用性命发誓，从未做过一点坏事。” 那边的万展都快被掐死了，耳边出现了嗡鸣声，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红绸突然将万展放开，撕扯着红绸的手上全是青筋，根本都不愿松手。被红绸转头“啪！”地打开。 万展的手背上被抽的通红，整个人倒在床上大口喘气，眼泪和口水流了一脖子。 红绸并未走，就那么飘在空中，像是看够了万展狼狈的模样，轻柔地从万展脑门上一路轻抚至下巴。 女子想，这一定是被万展坑害的哪个女子，否则也不会非要挑这种时候来，还轻柔地抚着。 到了万展下巴上的红绸抬起万展的下巴，甚至还左右转着下巴看了看。 原本在女子面前的红绸突然转头，咣咣就是大耳光闪了过去。 红绸居然能扇出如此清脆的声音，这是女子的第一反应。 然后才发觉眼前没了红绸，女子赶忙抱起被子，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抖着身子听着那边清脆的响声。 红绸扇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很人性地甩了甩绸缎头，之后如同流水般从床帐的缝隙中滑了出去。 等许慕晴都要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才听到一声嘹亮的“来人啊！”。 也不知那女子是故意的还是被吓坏了，反正她的院子离主院远得很，什么纷扰也打扰不到她。 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的许慕晴继续穿戴着官服去大厅开会。 万州牧却一直没出现，谢嘉的眼神已经几次落在了她身上，许慕晴回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嘉：懂了，你干的。 下面等着的县令渐渐开始散乱起来，纷纷猜测万州牧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谢嘉和风熙文完整出现在大厅。有比较懂的人隐晦地将视线放在风熙文身上，但很明显风熙文不但好好地，还活蹦乱跳的，正拉着谢嘉说着什么，笑得很是纯真。 一队下人抬着屏风进来，在主位前面密密实实地一路放到了侧面的入口处。 透过屏风能看到被人搀扶上去坐下的万展，许慕晴都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身残志坚，真是兢兢业业的好（狗）官啊。 “咳咳，今日说一下各地征召兵士的事情。” 万展的嗓音很是沙哑，连带着咳嗽声让一干人都沉默了下来。屏风后面的万展脖子上绑着膏药，脸颊肿如猪头，每一句话都是用生命说出来的。 下面的县令们心思浮动，怎么一晚上就病成这样了，昨日还好好的。 有人偷偷观察着许慕晴，却见此女仗着屏风看不清，干脆靠在柱子上歪着头，竟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也对，昨天话说成那样，确实可以不在意。 许慕晴可以撂挑子，其他人却不能。 之前哭诉说自家县下百姓就剩陶罐的老县令，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旁边跪着的也是之前哭诉收不了税的县令，两人哭的悲惨，就连之前大言不惭说一点税的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无它，万展这次征兵太狠了，有多狠？每个县按照一户出一人算，年龄在十二到四十之间。 这等于将一城之中所有的青壮都要征走，一些人口本就流失的县城要是真的按这样征兵，秋天的麦子都没人能收。 “号丧呢？本官还没死呢！咳咳咳。” 隔着屏风让万展的气势被大幅度削弱，下面哭着的县令非但没有噤声，还越发的嘹亮。不仅如此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就这声音，搞不好外面都能听到了。有的县令从小声哭诉到哀嚎那叫一个婉转高亢。 搞得许慕晴都在犹豫要不要加入进去，也嚎两嗓子？ “咳。”一旁的贺辞咳了一声，将跃跃欲试的许慕晴给按住，她也只能靠在柱子上看其他人哭。 万展许是力不从心，说了几句就喉咙痛的厉害，再次早早散了会。这次也没有什么精力留人叙话了。 ~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万展哑着嗓子神色阴翳地看着地上跪的女子。 一起面对了恐怖的女子有些无语，明显朝着万展去的，问她干什么？她能知道？ “大人不是去查看了么，那红绸就落在门口。” “您问妾身，妾身也不知啊。”女子借着抹泪的动作将口水抹在了眼角，她实在是哭不出来。 这才是万展最慌张的，如果什么都没有他还能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但那红绸就留在门口，一查竟然就是屋里的东西。 可女子一直在他身边，房中再无他人，这红绸是怎么差点掐死他的。 女子止住了哭泣，小声道：“大人，您回想下，有没有特别爱穿红的……姐妹？” 这话问的委婉，但万展神色更加难看，没别的他玩过和弄死的女人太多，根本想不起来那些个喜欢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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