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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街上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那个俘虏身上。 摸鱼被发现的俘虏苦着脸，看到小队长也在注视着他，当场将锄头轮了个滚圆，几下就把该挖的石块挖了出来。 如此百姓才算满意，放过他去看其他的俘虏。 许慕晴和赵攸宁同样在旁边围观，这时有个小姑娘从旁边跑出来，躲在了许慕晴的腿后。 襦裙上瞬间多出两个土手印。远处几个小男孩犹豫地在巷口徘徊，看到许慕晴没有动，大着胆子过来拽小女娃。 “我不，放开我！” 有时候许慕晴都很感慨小孩子的敏锐度，街上一排人，小姑娘就选了她，也不选赵攸宁也不选秦曜。 “为何要拉她走？”许慕晴温声问着带头的小男孩，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男孩立马感受到了这份“善意”，叉着腰道：“她是我娘买了的童养媳，我们想看看女娃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然后指了指后面稍微大一点的男孩道：“他是草儿的哥哥，他都同意了，草儿还敢跑。” “来，小机灵鬼，告诉我你家在哪？姐姐去看看好不好？”
第100章 草儿被许慕晴抱着,怯懦的小姑娘对于回家明显抗拒，将脑袋埋在许慕晴的脖颈里不肯抬头。 “贵人,是有何吩咐？”院中的妇人紧张地挫着裙摆,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妇。 看到许慕晴被踢的全是土的襦裙，妇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道：“草儿不听话,弄脏了贵人的裙摆，小妇人给贵人磕头了。” 这就是葛城,要是十方和四明城,她觉得除非易容否则没人认不出她来。 “阳娃子,你怎么能让草儿乱跑,弄脏了贵人的裙摆可怎么得了。”妇人抓过小男孩对着背上就是几巴掌。 拎着竹筐的老人从里屋出来,看到乱哄哄的院子十分火大。但看许慕晴和赵攸宁的打扮,放下竹筐后过来询问。 “这可怎么办？家中赔不起啊。” “那就把草儿赔给她！”老爷子给妇人低声耳语。 在场的许慕晴和赵攸宁都听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秦曜也扬了扬眉。 “草儿既然弄污了贵人的衣裙，那就由贵人处置吧。”妇人眼里带着精明，同样是女人,她觉得许慕晴也不会把草儿怎么样,就算真的打死了，她也认了。 许慕晴语气温柔地道：“听闻,草儿是你家买的童养媳？” 妇人点了点头道：“和风巷李家买的，他家养不起女娃，我就买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许慕晴又问道，妇人还以为许慕晴也想买热情地道：“就前两日,贵人要是想要的话,和风巷东边有个小巷子,里面都是。” 前两日？她一向会给城里留下活,家里吃不起饭的优先，这种章程已经十分成熟，独居妇人安排什么活，小两口安排什么活，文书早就烂熟于心。 这还能养不起？打她脸呢？分明是不想养。 “你家儿子要看草儿为何是女娃，你怎么看？” 妇人理所当然地道：“反正都是阳娃子的婆姨，看一看怎么了？”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 “带着其他男孩一起看，也没事？”许慕晴语气冷了下来，葛城学塾还在修，这本地的教育真是让人不可恭维。 感受到了许慕晴的态度，妇人赶忙道：“等大当家的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当家的会重责他的。贵人放心。” “确实，子不教，父之过。”许慕晴看出来了，这是个传统的以夫为天的女人，招来小队长后让人把这妇人的丈夫喊来。 秦曜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慕晴坐在院中的木桩上，被喊来的男人一脸迷茫地刚进院子，就被小队长按在了地上。 “我这人懒地很，既然草儿受了不该受的委屈，你家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就让你家男人来承担吧。” 小队长得到了眼色，让两个人按住男人，拿过旁边的锄头就用木棍那头一顿打。 “啊！”男人痛苦的喊声传遍了周围的院子，越来越多的人扒在篱笆外面看着。 “大人，我错了！”男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打，反正认错就是了。 十几下木棍下去，男人屁股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葛城，不允许童养媳的存在，你教子无方，以后你家儿子再敢欺凌小姑娘，都会回报在你身上。” 男人挨打的时候，妇人被老爷子死死拽住，现在也知道院中的这个女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低着头不敢吭声。 回去的路上，许慕晴让人将卖了草儿的家人找到，那家兄弟两个，下面各自只有一个儿子，其余的女儿全被卖了。 “将他们全部送去十方城，成人充做劳工，孩子去学塾，学不好就一并做劳工去！” 不许童养媳，不许买卖人口的政令飞快传遍了七个县，葛城三县的人很不理解，他们早就习惯了将自家女娃卖给别家，再从别家买一个回来给儿子。 开头还有人想着闹事，毕竟是花钱买来的，许慕晴直接将人都送去了十方城，他们不就亏死了？结果还没喊几句就被抓去充了劳工，瞬间就没人敢动了。 十方城和四明城的则觉得这条政令和他们无关，他们是疯了才会将孩子卖了，有学上的孩子将来都有成才的可能，又不缺那口吃的。 草儿被许慕晴带回了城主府，多一口饭不要紧，她不会养孩子啊。 司夏末都是跟着赵攸宁在混，她也不想赵攸宁分神。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秦曜感受到了许慕晴的视线。 “正好，以后草儿就交给你照顾吧。攸宁也会一起。”多少还是不放心的许慕晴让赵攸宁帮着看孩子，有过司夏末的经验，秦曜就是想做点什么赵攸宁也能看出来。 “我？”秦曜一瞬间就后退了数步。 曾经也有个小姑娘，笑颜如花地推着一个小男孩给他，说他长得这么好一定会得小孩子喜欢。 “你长得好，草儿必然不会嫌弃你。” 脑海中的声音和许慕晴的话语重叠在一起。 真的可以么？不，他不行的。秦曜还记得他一捧一捧地将土盖在那个孩子冰冷的尸体上。 颤抖的手让原本就冻伤的骨节更加的刺痛，“不，不行。我不行。” 唔，原来他怕孩子？许慕晴也不为难，让香草带着草儿，都是草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曜看着那叫香草的婢女将草儿带走，哪怕他努力回避也能清晰地听见婢女离开的脚步，和草儿弱弱的声音。 距离童养媳事件过去半个月，葛城的百姓还在为着城主府的要求一遍一遍地修整稻田。 政务厅里许慕晴正在和吕初云吵嘴。 “我，是个人，不是驴！”吕初云揉着肩膀靠在椅子上摆烂，身后再多的软枕都安抚不了他崩溃的心情。 “工坊的活不能停。”许慕晴头也不抬地道：“不管你多累，今天都要把上旬工坊的开支给统计完了。” 满脑子都是数字的吕初云看着头顶的木梁，上面的花纹仿佛活了一样，麻布三匹、箭枝五百等一系列账务从木梁上打着旋降落。 “吕初云已经死了。”猛地闭上眼，吕初云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何许慕晴打葛城要带上他时，叶之洲笑得幸灾乐祸了。 听文书说这叫开荒，就是一个城打下来最艰难的日子。 正在吕初云灵魂都要离体而去的时候，一声碎玉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闻政务厅里事物繁多，曜能为城主做点什么？”秦曜束了冠，一身简约没有花纹的长袍在身，就连吕初云看了也在心里赞一声：芝兰玉树。 但，工作是工作。吕初云撑着每一根筋脉都叫嚣着放弃的身子坐起来道：“政务不同其他，你会什么？” “曜曾跟着管家，财物核算、货物分发、合算名单这些都可以。”秦曜也是根据葛城现在的活推理出来的。 每一条都正中靶心，吕初云疯狂心动，好歹还记得顾忌许慕晴，遂试探地看着主位上一直没有抬头的人。 【同意啊，每天看你弄公文，我都要累死了。】 【何止啊，帝国大学的远古学科每周抽考里都有最近的公文，我直播也不敢停，课也不敢停，大哭.jpg】 【秦曜小哥哥来政务厅，就可以每天看到他啦，首席你别逼我举刀。猫猫背刺.jpg】 许慕晴不是没有考虑过用秦曜，在普通人眼里秦曜被她赐名，这种才是真正的心腹，但她总觉得秦曜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如果说她自己是压抑着超出本世界的力量，贺辞就是压抑着心里的仇恨。 秦曜就不一样了，他像是披着人皮的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慕晴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所以秦曜想要名字她就给了。 后来秦曜似乎平静了很多，她也就没有多计较。 但自从童养媳事件之后，秦曜身上那种恶鬼气息都要包不住了。 作为精神力异能者，许慕晴可能不是那么善察人心，但精神力是一个人精神状态的体现形式，一个人是真的高兴还是真的悲痛，这些情绪都会引发周边的精神力场有所改变。 她总觉得秦曜周边的精神力场怪怪的。 “你给初云做助手吧。”也好，放在眼前看着，也能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情况。 吕初云大喜过望，拉着秦曜往旁边一坐，就开始教。教会一种，就把手里类似的活丢了过去。 秦曜：…… 他说他不是真的来工作的还来的及么？ 都没给秦曜太多的时间思考，案几上不断堆积的文书就让他彻底忙了起来。 好在这些都是以前做熟的事情，在习惯了炭笔和竹纸之后，政务厅的文书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 就连屏风后面的文书们都松了口气，葛城三县因为各自情况不同，工作量直线上升。 短短几天，吕初云就和秦曜称兄道弟了起来。 “曜弟，走，出去吃野味去，城主还欠我一顿呢！”吕初云拉着秦曜非要让许慕晴兑现承诺。 眼看政务厅里的工作基本结束，许慕晴也就带着两人去打了个几只野兔子。 坐在火堆旁，许慕晴看着秦曜单薄的身躯坐在枯木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也是，本就冻伤没好又劳累了多日，手指骨节上的冻伤在火堆旁再次泛着微红。 “给。”将手里的兔腿递了过去，许慕晴看着对方没有接以为秦曜顾忌身份，便道：“烤得不好吃，你帮我吃了吧。” “呀。我烤焦了，你吃了吧。”同样的春日，同样的话语。 秦曜觉得这就是天意，老天是不是看到他差点死了，所以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是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可以弥补一些？ 尽管理智告诉他，无论活人如何做都无法弥补一个死去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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