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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嘴巴：“好。” 闻人落身上换了林灵灵袋里那一套大红嫁衣。 她真的很漂亮。恬静地睡着，任谁都不会想到她已经死了。 闻人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睛有些红。 他将脖子上的绳子拿出来，手指在坠子上一拧。 里面赫然躺着几粒白色丹药。 “是无妄之巅才有的。”小孩抿唇，“化尸丹。闻人一族的尸体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林灵错愕。 她想起来小孩说婆婆的尸体被人吃了。她以为小孩吓坏了，没有放在心上。 闻人越盯着姐姐看了一会儿。如果婆婆知道他拖这么久也不肯给姐姐用化尸丹，应该会很生气。 姐姐若是知道，也会说他胆小。 “小殿下——”林灵觉得这有些残忍。让一个小孩子亲手毁了最信赖之人的尸体。 她知道小家伙多紧张闻人落。 闻人越抿唇，他定定看着林灵：“以后我会跟羽裳一直在一起的。我一定保护羽裳到我死为止。” 姐姐这样对他说过。 林灵眼神恍惚。 “姐姐，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闻人越最后看了一眼闻人落的脸，吸了吸鼻子，小手不舍地从闻人落头发上移开，缓缓画出一个超度咒，动作熟练得仿佛画过千百次。 林灵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 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的，脑子在一堆杂乱的画面中发现了什么。 对了，这个超度咒，闻越教她画过。她当时还奇怪。那家伙明明完全不像会给人画超度咒的样子，怎么画这个反而比清洁咒更加熟练。熟练到一笔而就，线条柔软，不用思考下意识就画出来了。就像深深刻在肌肉记忆里。 而眼前的小孩子，竟然也这样熟悉。难道这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基础术法么？ 闻人越手落，一道金色的咒印漂浮在闻人落尸体上，金色光芒照遍全身，她的脸美得像神女。 闻人越定定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抓着白色丹药，手指攥得很紧。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羽裳。”他吸了吸鼻子，蹭蹭羽裳的肩膀。 “小殿下别难过。落殿下得到了超度，下辈子会重新投胎，做个快乐的小姑娘。” “嗯。”闻人越轻轻将丹药放进闻人落嘴里。 林灵将小孩抱起来。 只见闻人落的尸体，仿佛凭空消失了，原地什么都不剩。 无妄之巅化尸丹，既残忍又悲哀。 “吧嗒。” 林灵手背上砸落两滴滚烫的泪水。 她眼睛一颤。 小孩揽着她脖子，趴在肩膀上一动不动安安静静。 她轻轻摇了摇：“小殿下做得很好。落殿下交代的事，小殿下都办到了。” “没有。”小孩瓮声瓮气的。 “什么？”林灵疑惑。 闻人越擦了擦眼睛：“姐姐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她喜欢的人。” 林灵想到自己曾看见的那个漂亮青年。 “我应该见过那位公子。” 闻人越眼睛黑幽幽的：“他是姐姐救回来的。当时只剩一口气，是姐姐把他背了回来。” 林灵感觉有些不对：“是他里应外合，打开了护山大阵？” “嗯。”闻人越紧绷着脸。 原来如此。 林灵心情复杂。 她召出灵剑，将小孩用衣服裹紧，背着他跃了上去。 当然，没忘记披隐形衣。 “小殿下有那个人的信息吗？”林灵总觉得小孩有些执念。 “没有。”小孩有些难过地蹭了蹭林灵的脖颈。 可能是仙门之人。 “羽裳会帮小殿下一起找的！” “嗯。”闻人越眼睫颤了颤。 “阿越。” “啊？”林灵回首，额头从小孩软乎乎的脸上擦过。 闻人越抿唇：“娘亲叫我阿越。只有羽裳才可以叫。” 林灵睁大眼睛，反应过来，立即道：“阿越小殿下！” 小孩有些生气地扭过头。 林灵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啦。那以后羽裳就叫小殿下阿越了哦。” “嗯。”闻人越抓紧她。 “嘿嘿，wuli阿越呀。” 闻人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很想叫小殿下怎么办？能不能阿越和小殿下都让羽裳叫啊？” 闻人越小脸涨红，不自在道：“随便你。” “阿越真可爱！” “对啦！”林灵将两只缩在灵袋里的小纸人拿出来。 小纸人刚要兴奋地往主人身上爬，被大风一吹，险些吹跑，吓得两腿发抖，忙抓紧林灵袖子，死死不肯出去。 “小殿下给这两个小家伙也起个名字吧？”林灵一开始就想让小孩起名字，只是小孩一直心情不好，她也就没开口。 趁着小家伙开心，让他更高兴一些吧。 果然，闻人越一怔：“起名字？” “对呀。它们要一直一直跟着小殿下的呀。” 闻人越眨了眨眼睛，伸手从林灵手中接过小纸人。 他摸摸活泼的那个，摸摸傻乎乎的那个。小纸人紧紧抱着他手指，吓得瑟瑟发抖。 “你叫……”他点点傻乎乎那个的脑袋，不自在看了林灵一眼，“慧慧。” “你叫……傻傻。” 林灵歪头想了想：“小殿下，你是不是认错啦？” 闻人越摇摇头，一本正经：“没有。” 慧慧傻乎乎抱着闻人越的手指笑。 傻傻呆了。它看一眼对面的傻憨憨，又看了看自己，暴起捶了慧慧一下。 一定是这个傻憨憨害主人认错了它！ 它那么聪明，当然应该叫慧慧！ 闻人越摸摸傻傻的脑袋，小纸人立即安静下来，乖乖任他摸，甚至偷偷多蹭了他几把。 “傻傻很聪明。” 他又摸摸傻乎乎的小纸人：“慧慧也不笨。” “小殿下很喜欢你们哦。”林灵凑近小纸人，笑眯眯道。 闻人越红了脸。小纸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喜欢小殿下！” 林灵笑得像个傻子，风把她头发吹得乱糟糟，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 “前面便是凌仙宗了。”到了地方，林灵四处瞧了瞧，趁着没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长相英俊的修士。 她摸摸小孩的头，将他变小，放进袖子里，让小纸人陪着。 闻人越一到这里便有些紧张，林灵一边走一边替他介绍，也缓解一下小孩的紧张。 “你看这个仙门，真的好破啊。”林灵惊叹。 现在的凌仙宗，远远不是后世的修真界第一仙门。山门简陋得很，连个守门弟子都没有。更别说护山大阵了。 偶尔有三三两两弟子走过，见到林灵，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神色。 林灵还有些纳闷，凌仙宗这么不认生？她这么个陌生人大摇大摆走进来都没关系？ 她自称是葛一失散多年的哥哥，抓住一个人便问：“你知道葛一在哪里吗？” 那人浑身一抖：“葛，葛一？” “对啊！” 那人见到鬼一样，撒腿就跑，林灵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这葛一是个鬼不成？”她抹了把汗。 “羽裳见过那个人么？”小孩趴在林灵袖口。 林灵摇摇头：“听说是个毒蝎子。” “？”小纸人打了个寒颤。 这偌大一个凌仙宗，人也不少，但是大家都行色匆匆，好像进行着什么大事。 林灵听见什么，忙躲起来，偷偷藏在树上。 几个穿白衣的弟子坐下来唉声叹气。 “都怪我等学艺不精。听说若可得闻人一族的血肉，修炼一日千里。” “嘘，那可是神的血脉。” “唉，我等本就天赋不如人，如今更与内门那些弟子天差地别，天道不公啊。” “别的我都可以忍，唯独葛一一，我忍不了！同样都是外门弟子，她那么阴邪，活脱脱一个魔修，宗门竟破格让她入内门，如今竟因她两句花言巧语，连那么珍贵的闻人血肉都给她！” “就是！我看她私下里说不定修炼邪魔外道，真不知道她凭什么！” …… 早在听见第一句闻人一族的事情时，林灵已经捂住了小孩的耳朵。 闻人越瞪着眼睛，呆呆地怔住。 “羽裳。”他抿唇，小脸煞白。 林灵内心的震撼并不小，没想到竟会在凌仙宗听见这种事。 她摸摸小孩：“小殿下，我在。” “羽裳。”小孩眼睛发红，“是不是怀集爷爷？” 林灵打了个寒颤。 “不是！”她摇头。 她有些后悔带小孩一起来。不应该再让他听见这些。 想到这里，她眼里凶狠了些。 “小殿下，我们找到葛一就走。这里不宜久待。” 底下几人怨天怨地，怨恨天道不公，怨恨宗门不公，怨恨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葛一一，谈得正激烈，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林灵恶狠狠道：“葛一一在哪里，老实交代！” “你找葛一一做什么？” “报仇！” “葛一一啊，诺，就最高的那一处山峰看见没，就在那上头！只要你有本事上去！” “哦。”林灵临走之前，想想还是手痒，她捏了捏指骨，目光阴阴地看着这几个尖脸猴腮之人。 “做，做什么。” “你们长得太丑，辣到我家小孩眼睛了。” 片刻后，林灵冷哼一声，留下满地哀嚎，御剑往最高峰上冲去。 当然，她披了隐形衣。 她要搞清楚，凌仙宗难道也是靠着邪门歪道起来的？ 这座山峰便是后来凌仙宗的主峰。 听说凌仙宗第一任掌门是个绝世天才，天赋绝不在卫霁之下。 可惜后来渡劫失败，陨落了。 林灵御剑越往上，越是吃力。等上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她发现到了瓶颈，冲不上去。 闻人越趴在袖口，小脸从方才起就有些白，林灵很心疼。 “危险么？”小孩攥紧她的袖子。 “不会的，小殿下放心！” 林灵鼓了鼓腮帮子，变成了孙大圣。 “小殿下还没看过羽裳翻跟斗呢，我翻跟斗可厉害了，一个跟斗能翻十万八千里呢。” 她将小孩捧在手心，使劲一翻，果真教她翻上去了！ 就是，这个老头子谁！ 林灵脑袋撞在一个老头背上。 此人头发胡须均白了，被撞得老腰一闪，立即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夭寿啦，有人欺负老头！” 林灵心虚地捂住脑袋。 “闭嘴！”草庐里一道女声烦躁道，“啪啦”扔出个铜锣摔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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