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轻语早早地起来,下楼一起吃早饭,快要吃完的时候,陆轻语对陆厚说道,“阿爸,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等下我和你一起去政府。” 陆厚看着女儿皱了皱眉,“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陆厚这样自然不是和女儿不亲近,其实作为陆厚唯一的孩子,陆厚对陆轻蕴非常疼爱,他只是不想让女儿出门,现在外面的议论纷纷,如果她去政府就难免要被人指指点点。 “先吃饭,等下我和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难得看女儿态度如此认真,陆厚也没再劝阻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和阿爸一起坐在小轿车上,陆轻语先是把装着素描的画筒放在一旁,从手包里拿出照片递过去,“阿爸,你看看这些。” 陆厚疑惑地接过照片拿在手里翻看,越看越是震惊,作为财政部门的长官,他自然知道这些资料意味着什么。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陆厚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道。 陆轻语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稍微修饰了一下说了一遍,说是她去买口红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乞丐偷了一个女人的口红,那个老板娘和女人在丢了口红后神色很不正常。 她有些怀疑就找到小乞丐用大价钱把口红买了回来,回家研究了一番发现口红里面藏着一个小胶卷。 一边说着陆轻语还拿出手包里的口红给陆厚看,口红已经被陆轻语撬坏了,但还是能看出胶卷是如何藏在口红里的。 陆厚拿着口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是知道自己女儿自幼聪明,但没想到她这样聪明,连间谍的计划都能给识破,更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 “你怎么如此冒失啊,如果被她们发现了,你哪里还有命回来!”陆厚又是担忧又是骄傲地训斥陆轻语道。 陆轻语一脸得意地说道,“您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她们那么蠢怎么可能发现我?” “那也不能如此冒险啊。”陆厚想想依旧感觉一阵的后怕。 陆轻语赶紧转移阿爸的注意力,拍了拍身边的画筒道,“虽然没有拍到那个间谍的照片,但我回家后就把她画了下来,一定能抓到的。” “拿过来我看看。”陆厚知道这副画事关重大,毕竟能拿到这么多机密文件的女人,若是不抓到会对政府产生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陆轻语和陆厚一起把油画展开,果然看到一个打扮讲究的女士,虽然是黑白的素描画,但在精湛的光影处理下显得栩栩如生。 “你姆妈说你画画有天赋,原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以前那些画都是你敷衍了事的,根本就没有用心。” 陆厚也感叹陆轻语的画技非同一般,但并不想表扬她让她高傲自大,所以便批评了她几句。 见陆厚还要说她,陆轻语赶忙求饶,“阿爸,这怎么一样呢,以前都是姆妈逼着我画的,我难免敷衍了些,但这次我知道事关重大,关系到咱们国家的利益,我自然万分认真地画。” “难为我女儿有如此的家国情怀。”陆厚也说不出什么训斥她的话了,只能一边小心收起素描一边感叹。 “那当然啦,被阿爸姆妈从小教导,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样的人,虽然平日里骄纵了些,但大节上肯定能分得清轻重的。” 陆轻语故意扬着下巴娇俏地说道,惹得向来严肃地陆厚都勾了勾唇角。 这确实是陆轻语对自己的要求,来到这个混乱的年代,她依旧允许自己有些小毛病,可以娇气自傲、奢靡任性、花钱大手大脚,这些她都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在家国大义上她决不许自己做错。 很快车子就到了政府的办公厅,下车前陆厚对陆轻语叮嘱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要让各部门都重视起间谍问题,你和我一起去向都统汇报,如果有人议论你你也不必在意,那些人不值得你和他们一般见识。” 陆轻语笑得眉眼弯弯,被人如此关心让她整颗心都暖洋洋的,那些冷言冷语根本中伤不了她,“好,我知道了。” 在现代,陆轻语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是姥姥把她拉扯大的,穿越过来让她有了这样一双一心对她的父母,让她格外贪恋这样的感觉,唯一担心的就是姥姥,也不知姥姥现在怎么样了。 陆厚转身去开车门,碰到把手后又忍不住回头再次叮嘱,“如果他们说得太难听,你也不必忍着,教训回去就是了,我陆厚虽然没什么能耐,但也不至于让我女儿受这样的委屈。” “阿爸,你放心吧,谁能让我受委屈?你且看着吧,我也不是好拿捏的,到时候受委屈的肯定是他们。”陆轻语胸有成竹地说道,倒也让陆厚放心了几分。 司机给陆轻语开了车门,陆轻语踩着高跟鞋慢慢下车,之后便和陆厚一起走进了办公厅。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会看向他们,只不过眼神倒还算友好,以前带陆轻蕴出门她总是会成为焦点一眼,并没有太大差别,这让陆厚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陆部长,带着爱女来上班啊?” 陆厚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是军委二厅的陈厅长,看他的样子也是刚进门见到自己和自己打声招呼。 陆厚和陈厅长关系还算不错,便说道,“带她来办点儿事情,哪里有带着女儿上班的?” “哈哈哈,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要带出来让人都瞧瞧。”陈厅长笑着说道。 第018章 初现峥嵘 陆厚因为最近的事情他也比较敏感,不知道陈厅长是不是话里有话在明嘲暗讽,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我以前就听说你这个女儿是个会洋文、会画画的才女,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写文章也是一流,一篇文章发出去让那些文人墨客都闭了嘴,这不就是一个人压过了整个京城文人的风头?” 陈厅长故意夸张地说道,目的也是在陆厚面前卖个好,毕竟陆厚这个财政长官手里握着的权力委实让他们忌惮。 陆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地看向陆轻语,如果不是他和陈厅长有几分交情,他都怀疑对方是在说反话讽刺他们了。 陆轻语面对陆厚询问的目光安抚地笑笑,她猜应该是昨天登报的那篇文章已经发出去了,看陈厅长的说法,文章的效果可能还不错。 她写的那篇文章虽然只是一篇散文,但字里行间都隐喻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意思,也讽刺一些人不明缘由地对别人评头论足,实际上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长舌妇。 那些文人自命清高,看了这样的文章如果还能来诋毁自己,一来承认自己没文化连风乍起的典故都不知,二来承认自己是个承认自己只会嚼舌根子。 显然文人的傲骨不允许他们让自己在别人眼里留下这样的印象,所以他们也不会赔上自己的名声去诋毁陆轻语,以后自然就清净了。 对于陈厅长的话,陆轻语淡然自若地回答道,“陈叔叔不要折煞我了,若我真说什么自己压过了整个京城文人的风头,那些文人还不群起而攻之,单单是口诛笔伐都够让我出不了门、自尽在家里了。” 陆轻语面上装作惶恐地说道,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玩笑,果然也惹得陈厅长笑了起来,这件事就轻飘飘地就揭过了。 陆厚又和陈厅长寒暄了几句,便分开各自往办公室去了。 陆轻语进了陆厚的办公室后便坐在沙发上等着,而陆厚则是立刻给都统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陆厚觉得陆轻语发现的这个间谍事件绝对足以惊动都统,因为以前大家也说过间谍什么的,但都没有拿到过真切的证据,所谓的间谍还停留在闲话交谈中,没人真的认为自己身边有间谍。 但现在陆轻语拿到了真真切切的证据,而且事实证明这个间谍都能接触到高层的机密情报,这可就是把间谍案件摆在明面上,足够让整个政府都震动的。 说了几句后陆厚放下了电话,陆轻语听着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都统不在,便开口问道,“阿爸,都统不在吗?” 陆厚点了点头,“秘书说都统去视察了,这两天都不会来办公厅。” “那咱们要过几天再汇报吗,可是那时候间谍都跑掉了吧?”陆轻语担心地说道。 其实陆轻语很清楚,现在这个都统就是徒有虚名,在攫取权利上是一把好手,但真到了治理国家就一无是处了,她本来的目标也不是他。 “我先联系巡捕房的局长,让他先派人找到那个间谍监视起来,免得耽误了事儿。” 陆厚说着又拿起了电话,不过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就响起了敲门声,陆厚只能先把电话放下让人进来。 进门的是粤军的周司令,看到他陆轻语不禁眼前一亮,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原本打算递交间谍材料的就是他。 虽然现在他看上去只是个被排挤的军区司令,下辖的军队在边境,而且还被那些本地军官架空了根本没有实权。 但他不久之后可是会成为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让他重视日本间谍可比告诉那个马上就要下台的都统有用的多。 “周叔叔。”见到来人陆轻语立刻站起来问好。 周岱看到陆轻语也是笑着说道,“小韫也在啊,今天的报纸我都看到了,你这个才女的名声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周叔叔过奖了,我不过是写着玩儿罢了,哪里有什么盛名啊。”陆轻语谦虚地说道。 陆厚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结合刚刚和陈厅长的交谈,也大概能猜出应该是女儿在报纸上发表了什么文章。 自家为了不让小韫看到那些攻击她的报道,家里已经很久没去订报纸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想着等空闲下来要找份报纸来看看,陆厚对周岱说道,“你怎么有功夫过来看我了?” “你这个忙我哪里会随便来找你闲聊,还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岱姿态随意地说道。 他和陆家一样都是江南人士,所以算是同乡,和陆厚关系一直还算亲近。 对此陆轻语也是知道的,这位未来的委员长任人唯亲的毛病可不是一般严重,好在自家完全算是他亲近的那批人,和他打好关系以后倒是可以有些太平日子。 听着周岱的话,陆厚也是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为何而来,左右不过是为了粤军的事情。 陆厚面露不满道,“他们也真是想得不错,正事不让你插手,到了要钱的时候便想起你来了,你去回绝了他们,有什么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 周岱走这一趟也确实不是真心想要帮粤军要军费,抱拳道,“那就多谢陆兄为我担下这恶名了。” 一旁的陆轻语趁机说道,“周叔叔不用谢,反正谁都知道我阿爸这个财政长官是个一毛不拔铁公鸡。” 陆轻语的俏皮话惹得陆厚和周岱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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