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被陛下质疑暗害四皇子时,你在做什么?”广集殿的景象如今还历历在目,叫她不能忘怀,“若非沈娇先开了口,你只怕也指望着我被贬一贬呢!” 王婕妤面对这样的齐贵妃,不免落了怯,垂眉时眸子里藏了心虚。 “哪怕是当初的顾青昭呢?也不会如你这般吃里扒外,眼下本宫还给你留着脸面呢,你若还敢来烦恼本宫——”齐渺站在略高一些的台阶上,斜眼看着她,冷哼,“我也正经让你瞧一瞧我背靠齐氏和荣氏一族,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但凡提到家世,齐贵妃几乎可以傲视后宫众人。 王婕妤哪还敢想其他的,连忙告罪逃似的离开了。 齐渺这才坐回软榻上,可却只觉精疲力尽得厉害。 冬夏来给她捏肩膀,“王婕妤蠢钝,主子不必为了此人置气。” “与其说我是在与她置气,不如说我是深觉无力。”齐渺闭目良久,最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白嫔虽说出身实在卑微,可她聪慧过人,膝下又有子嗣,每每关键时刻,最是能凭一张巧嘴替顾青昭暂缓危机。李婕妤嘛,瞧着是不怎么打眼出众,可她半点不沾事惹事,被这样一个姑母拖累着还能混到眼下这地位,显见是个有心计的。这些日子来,她与顾青昭共同筹备十月里李太后的寿诞。我虽闭门不出,却也听了许多好话。” 越想这些,齐贵妃越是觉得心梗,“你瞧瞧白嫔和李婕妤,一个赛一个的能干又偏心顾青昭。” 冬夏也不由沉默了。 后宫嫔妃们尽可造谣说顾贵妃侍宠生娇,跋扈专断。可却唯独不能否认顾贵妃与人来往间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 光是白嫔和李婕妤对顾贵妃的心诚便能叫人见了眼馋了。 冬夏心中暗叹,其实,若早年主子没与顾贵妃交恶,眼下的后宫,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眼下,她却不能在主子面前说这话。 只能拐着弯儿地安慰她,“主子身边也并非没有可用之人的。沈美人虽然禁足,可她好歹出身不错,也还有些聪明才智。” 齐贵妃闻言就顺势问了她一句,“咸芳宫那边回话了吗?” “今儿早上咸芳宫的人就来回话了,”冬夏顿了顿,“沈美人说,她想出来。” “呵,”齐渺眸光骤然冷冽,“你瞧瞧,若本宫不将她捞出来,她又岂会真心为我做事?” “不过说到底主子您是贵妃,她最终还是要靠着您的。任凭她再有心机,还不得为您效劳?” 齐渺并不被这话宽慰到,只是淡淡摆了摆手,“告诉她,今年上栾青山,也有她一份。” “是。” 冬夏正要去寻人吩咐事情,突然想到什么,又停留下来,“等太后忌辰之后,二殿下就要搬去广集殿了,主子可还要打点些什么?” 彼时齐渺正一只手撑在软榻的扶手上,沉思着什么,闻言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你平素最是知道翊儿的心思了,你看着安排就是。” 冬夏抿唇,“是。” 冬夏走后,外头又进来个侍女汇报消息,脚步匆忙,面色有些慌忙的样子。 “禀娘娘,尚服局那边的确是忙着在赶制礼衣,其中嫔位以下的有两位,嫔位以上的,却有足足五位之多,妃主礼衣也有一件在赶制的。” “这是要大封?”齐渺困惑得紧,“后宫才大封过不久,怎么又要晋封这么许多人?” 唐昀可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主。 “或许是因为太后忌辰和去岁大邕灾祸的缘故,”侍女福着身子,“只是最为奇怪的是,在这样忙碌的时候,尚服局尚功局等掌事以上的女官却极少出现在人前,像是秘密做着其他事情一样。” 尚服局是贤妃在掌管,齐贵妃要想知道些小消息不难。可要是贤妃或者比贤妃级别更高的人要隐瞒此事,她也就只能知道个大概了。 “能叫尚服局和尚功局高品阶女官齐齐出动的,不外乎就是贵妃或者贵妃以上的册封礼衣的赶制了。”齐渺不由坐正了身子,眉目紧锁,“贵妃之位已满,绝无可能再添他人。这才过去多久,陛下又要给顾青昭册封?” 闻言,那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没底气地揣测道:“应该不至于吧,或许是顾贵妃或者太后,抑或是哪位太妃礼衣有所缺损,为着太后忌辰祭祀要赶制也未可知。” 这样的先例也并不是没有过。 可齐渺却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眼瞧着中秋宴临近,十二那日发生的事情,却叫齐贵妃再也坐不住。 这几日将要中秋,国子监学生难得有好几日的休沐。一来为着中秋团圆之宴,二来为着十六那日栾青山祭奠。 可这一休沐,就出了事。 户部尚书长孙曾江出门游玩时,不幸摔伤了腿,需两年才能修养完好。 曾江乃是陛下为三皇子唐泽挑中的伴读,这一摔伤,曾江势必不能再做唐泽的伴读,三皇子后续伴读的人选,几乎成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单凭贵妃娘娘在,就不可能叫三皇子伴读的人选差了,何况还有个爱子心切的陛下盯着。 唐昀也没叫众人失望,当日傍晚就定下了唐泽的伴读人选。 “晋国公府世孙?”承德宫里龚贤妃听了这名头都不由惊一下,复又问了侍女一遍,“你当真没听错?”
第378章 尚书令之怒 “奴婢听得真真儿的,就是晋国公府世孙荣家嫡子荣意。” “奴婢听说,之前齐贵妃就有意要晋国公世孙给二皇子做伴读了,”蒲荷说道:“只是晋国公没同意,陛下也不准。眼下怎么就……” 贤妃「嘶」了一声,“这可是荣氏一族未来的继承人啊。其父荣殷又任职东宫詹事府,陛下自然不能轻率了,可眼下这一举动……”她沉吟着,“难道陛下这么早就要定下储君之位?” “不可能吧,”蒲荷蹙眉,“若是要立储君,朝野上下早有动静了。” 毕竟唐昀作为帝王想要立储,也不是简简单单颁个圣旨就完了的。 势必要提前先给臣子们通通风,叫朝臣们心里有数了,在朝会上辩驳过了,才会下放旨意。 贤妃想想也是,心里却也感慨万千,“二皇子的两位伴读,一位是齐氏齐少卿之子,一位是吏部尚书长孙;原本三皇子的伴读,除了户部尚书之孙,还有鸿胪寺卿之子邹彬,那位小公子姑母乃是隋国公夫人,家世也是显赫无比的。两位皇子的伴读,本是相差不多的分量。可眼下晋国公府一掺和进来——” 贤妃意味深长,“可就全然不同了。” 晋国公府因为出了一位荣太后,地位已然超越同等的世袭国公府一大截,眼下晋国公健在,陛下又重用晋国公世子荣殷,这样的家族,几乎可以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晋国公府的举止行为,便是当朝陛下的心思。 “主子,眼下这景象,咱们可要做什么?”蒲荷眸光微闪,“尚服局赶制的那件礼衣,可是贵妃级别之上的,不是皇贵妃,就是皇后。” 贤妃摇头,“若是皇后,陛下早该有动作了,不会闷着来。” 虽说皇贵妃和皇后就一步之遥,可这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她思虑了良久,最终召蒲荷附耳过来吩咐了一句话。 这厢,紫宸殿内,顾青昭亲自端着食盒来了。 唐昀正拉着相阁大臣们批折子,听吴英说贵妃来。顿时一扫方才的苦大仇深脸,整个人精神昂扬起来。 “诸位爱卿累了大半日了,稍作休息喝口茶舒展舒展,朕去去就来。” 被拉着批折子的大臣:…… 就无语。 小半个时辰前符侍中还提议叫休息一会子呢,偏陛下说早些批完早些休息,只叫人给他们备了茶自己却不喝,这叫几个老家伙哪里还敢休息呀,只得任劳任怨地受着「重用」。 可贵妃娘娘这一来,陛下就跟换了个嘴脸似的。 几个相阁大臣看了一眼已经跑出殿去的陛下,一脸怨念地转过头来看向符申:“符侍中,你看这……” 他们指望着位高权重资历又老的门下侍中符申能劝一劝陛下,再不济,好歹收一收那小孩儿一般的喜色呀…… 符申倒自顾自地端起茶盏来,“哎哟,正好休息休息。朗御史啊,邱侍郎,你们也喝呀。” 这老狐狸! 另一边的尚书令杜宴看着东配殿的方向,却十分厌恶地竖起眉头来,“堂堂天子为了一个妃子这般,成何体统!” 相阁大臣里头,除了符申,就是这位最有资历了,年龄也大,受人敬仰得很。 可偏偏是这一位,最看不惯陛下宠爱关雎宫顾贵妃。 符申微微瞅他一眼,“陛下并未因为后宫之事便丢了朝政不理。如今只是稍作休息,杜大人也别太苛刻了。” “陛下自然是端方君子,只是那顾贵妃……”似乎觉得这样议论后妃不好,他咬了咬牙,道:“陛下本就打算要给贵妃晋位,眼下又给三皇子选这样显赫的伴读。如此,岂非叫天下人以为大邕储君将立?这叫凤鸾宫如何自处?” “何况陛下才将伴读的消息传出去,这转眼就来了,”杜宴颇有些看不上,“未免太喜形于色了些。” 符申淡淡瞟了他一眼。 杜宴是当年受荣太后的恩惠才起来的。故而向着凤鸾宫齐贵妃,何况五人里他也最是直性子,如此发言也是见不得一代贤君被后妃迷惑误了朝政。 于是符申便提醒了一句,“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做臣子的,觉得不对了能规劝自然是好,可将这怒火转到旁人身上,未免叫人觉得不堪了些。” 杜宴一向觉得符申假仁假义,闻言只冷哼一声。 大臣们的议论唐昀是不晓得的,这边他已经奔到东配殿来了,一见到顾青昭他就欢喜地笑起来,“不过送些吃食,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也不怕累着。” 话语听着有些责怪的意思,可那嘴角的笑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陛下呀,这是高兴到心里去了呢。 顾青昭笑着坐下来,“陛下再这样大惊小怪的,只叫旁人以为臣妾多亏待了陛下呢。” “嗐,那哪儿能啊。”唐昀喜滋滋地挨着她坐下来,“只是你许久没亲自来过紫宸殿了,这回稀罕得紧呢。” 顾青昭一边将食盒里的吃食取出来,一边心里腹诽。 她只怕都快被好些朝臣视作妖妃了。要是再多往紫宸殿凑,批斥她的折子,岂非要将紫宸殿给淹了。 “这几碟点心,是给陛下的,绯紫和红韶手中的,是给几位大臣的。”她看向吴英,“这就要劳烦太监了。” “哎哟,贵妃娘娘真是客气了,”见顾青昭这样思虑周全,吴英那是欣喜得很的,满脸的老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大人们定会感佩娘娘美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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