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英带着三个孩子已经睡熟了。 而仅隔着一面墙外的屋内,昏黄微弱的煤油灯扑闪了两下像是马上就要灭了。 贺知意不自觉的咬住下唇,一双手握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指。 她想走吗? 说实话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想走。 不然在下山去镇上的时候她完全有机会一走了之。 贺知意揪着手指不说话,路泽方眼神暗了暗。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你想走的话就走吧,娘那边我来说。” 路泽方丢下这话转身走向门口准备出去待一会儿。 “那个,这是娘给我的钱。” 贺知意从炕上跳下来喊住路泽方。 把那手帕卷着的小包从兜里掏出来。 “不必了,你收好吧。” 路泽方顿住步子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木门砰的阖上,屋里屋外两个人的心似乎也像是被人用力击了一拳似的。 路泽方轻轻仰头,垂在两边的手握成了拳状又无力的松开。 屋里贺知意亦是如此,攥着手帕看向已经关上的门脑子里乱的很。 桌上的煤油灯终于忽闪了两下灭了。 贺知意脱了鞋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路泽方到底是啥意思? 他喜欢自己? 不能吧,才相处几天就认定自己当媳妇儿? 贺知意看过小说,当初是原主给路泽方下了药,路泽方是不得已才认命跟原主领证的。 根本没有爱情这一说啊。 所以贺知意这几天也一直把路泽方跟她的相处方式代入到小说里描写的路泽方的不得不为之那一说。 那不喜欢自己干嘛弄出来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呢? 搞得她心里乱的要死。 贺知意无力的叹了口气,翻身把头埋进枕巾上,手握成拳在炕上锤了一下。 “嘶。” 炕上铺的单薄,捶这么一下还挺疼。 贺知意在炕上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阖上眼睛睡着了。 路泽方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觉得心里平静多了这才轻手轻脚的摸黑进了屋。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屋里的小女人已经睡熟了。 路泽方站在屋门口听着炕上传来的细微平稳的呼吸声,无奈的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没良心的。 *** 夜还深。 隔着一道墙传来徐二英跟孩子着急的叫喊声。 路泽方顿时掀开被子从地上起来,披上外衣快步往隔壁屋子走去。 贺知意也已经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后反应过来是徐二英跟孩子们的哭叫声,也立马从炕上下来摸黑穿好鞋子跑过去。 屋里已经点上煤油灯了。 土豆光着脚踩在地上站在炕下头举着煤油灯。 苞米坐在炕尾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 徐二英和路泽方围着炕上平躺的地瓜按着他的手脚。 炕上瘦弱的小人儿,地瓜正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不止。 嘴巴里含着刚刚徐二英塞的一根筷子,这是怕他咬着舌头。 贺知意皱眉,霎时间反应过来地瓜这是癫痫发作了! 小说里描写的地瓜被丢弃是因为患有疾病的原因,今晚这是又突然发病了。 “让开,别强行按着他!” 贺知意立马上前推开路泽方。 完全是作为一名中医的本能,贺知意顾不上是否会引起怀疑。 手脚麻利的解开地瓜的衣服,松开领子,让孩子的头偏向一边,这是为了防止口水误入气道。 路泽方蹙起眉看着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贺知意心里疑惑但是此刻也顾不得了。 贺知意伸手快速的给地瓜把脉,脉象弦滑,乍大乍小,指纹青色。 “你扶着地瓜,托着他的下颌!” 贺知意皱着眉冲一边路泽方喊道。 癫痫发作的时候如果窝着脖子容易舌头堵塞器官。 路泽方立刻上前按着贺知意的话托住地瓜的下颌,看着贺知意极为熟练的在地瓜身上像是在按穴位。 虽然疑惑贺知意为什么会懂医术,但是此时还是选择相信她。 贺知意跪坐在炕上不停的点压刺激着地瓜的人中、合谷、足三里、涌泉这几个穴位。 “哥哥快点好起来吧!” 苞米缩在自己奶奶怀里带着些许哭腔。 徐二英一脸担忧的看着炕上贺知意跟路泽方围着地瓜,摸着土豆跟苞米的头。 “不怕,不怕。你们哥哥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很快,地瓜逐渐不再抽搐了。 贺知意松了口气,让还在昏迷中的地瓜侧着身子躺着。 路泽方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地瓜这是好了,以前每次发病也只是一会儿就会好。 “娘,我哥哥没事了吧?” 土豆跟苞米两个小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哥哥这样了,但还是吓坏了。 一个个都带着哭腔眼巴巴的看着炕上紧闭着眼睛的哥哥担心的很。 “没事了,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土豆苞米听话,别哭了,会吵到哥哥休息的。” 贺知意下了炕活动了一下手脚柔声安慰着两个孩子。 徐二英坐在炕沿上满眼心疼。 她的大孙受了老鼻子罪了! 路泽方直直得看向贺知意似有话说却没有问出嘴。 直到贺知意哄好孩子,两个人重新回了屋。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贺知意后背一僵,心里顿时一咯噔。 “你说啥呢,你不困我还困呢!” “老贺家没有闲钱让一个不招待见的孙女去念书识字。你下山时给家里留了条子,字写的很工整,比村子里的会计写的还好。” 路泽方幽幽说道。 黑暗中两个人互相看不到对方,却又都格外的紧张。 “我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小时候跟我爹娘学过读书识字的。” 贺知意本着只要不被打死绝不坦白的态度硬着头皮解释道。 “那刚才你给地瓜把脉点穴也是小时候学来的?” 路泽方心里的疑虑并没有因为贺知意的三两句话就消失。 “......” 贺知意:你听我接着编... “我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见到有个社员跟地瓜刚刚犯病一个样子,村里的赤脚大夫就是这么做的。” 路泽方眉头紧蹙,他已经可以断定贺知意的身份有问题了。 当初刚把地瓜捡回来的时候,别说是河西村村的赤脚大夫了,就连隔壁几个村里的的赤脚大夫也都看了个遍。 没有一个能治得了地瓜的病,后来路泽方抱着地瓜回山上,和徐二英母子俩想着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尽力也要把孩子养大。 所以贺知意刚刚的瞎话他是不信的。 黑漆漆的屋子里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见路泽方一直没有动静,贺知意抿抿嘴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你不会怀疑我是敌特吧?” 第25章 路泽方:放心,我不会碰你 “你不会怀疑我是敌特吧?” “应该没有谁会派一个身体那么差的敌特到这深山老林里吧。” 黑暗中,路泽方似乎轻轻笑出声来。 贺知意松了口气,这倒也是。 就自己这走快了都喘粗气的身体上哪干得了敌特的活? 不过一面又禁不住撇了撇嘴,“你也别这么瞧不起我好不好,我身体差又不是我自己想的。” 路泽方没有说话,不过能听见他脱下衣服摸黑躺在自己的卧铺上了。 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了。 贺知意咬咬下唇,思量了半天也不管路泽方有没有在听,轻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怎么让你信我,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不是什么坏人。也许你觉得一个偏僻山村里的农家丫头会识字会一些医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我有难言的苦衷,请你理解我。” 贺知意的语气诚恳。 她总不能告诉路泽方,你只是后世小说里杜撰出来的人物,而自己是来自后世一个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拖鞋不跟脚摔嗝屁穿越到书里的大冤种吧。 恐怕真的这么说了还不如告诉路泽方自己是敌特更容易来的让他接受呢。 “这些日子打扰你们了,我明早就下山,当初娘给老贺家的小米我用钱垫给你,还有这是今天娘给的钱和票...” 贺知意生疏的点开煤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在屋里,路泽方躺在炕下方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贺知意把钱和票放到屋里的方桌上,还从原主娘留下的那六块钱里拿出来两块补上。 她有空间,无论如何都是饿不着肚子的。 马上就要到书中所写的灾荒年的日子了,路泽方和徐二英带着孩子们比自己更需要这些钱好度过灾年。 “去哪?” 路泽方幽幽问道。 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贺知意不会回老贺家,这话问出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唐突了。 “过自己的小日子。” 贺知意笑着说道。 明明是笑着,心里却觉得难过。 果然人不能接受拥有后再失去的感觉。 这几日在山上接受到了徐二英和孩子们对自己的善意跟温暖,还有路泽方,虽然话少平日里冷冰冰的但是实际上是个很磊落的人。 这几天贺知意就像是重新有了一个小家,感受到家的温馨。 所以此时说完这话后心里猛地一揪。 她,好像舍不得了。 贺知意自嘲的扯扯嘴角。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无人再说话。 贺知意模模糊糊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路泽方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炕上的贺知意。 “没地方去就在家住着吧,山下不太平。放心,我不会碰你。” *** “娘怎么还没醒?” 苞米踩在小板凳上趴在屋外的窗户上往屋里看。 地瓜跟土豆也都站在苞米身边趴在窗户纸上凑近了窗户纸上的小洞往屋里瞧。 “嘘,别把娘吵醒了!” 土豆压低声音故作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苞米赶紧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做成嘘声的样子惹得一旁的徐二英摇头好笑。 “咱们一定得完成好爹交给我们的任务,今天都听我指挥!” 地瓜拍拍弟弟妹妹的肩膀一脸严肃。 土豆和苞米两个人从板凳上跳下来,举起手来在耳朵边行了一个礼。 “是!” 三个孩子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似乎在商量什么。 徐二英已经做好早饭了,从屋里出来笑着喊孩子们来吃饭。 “奶奶小点声,别把我娘喊醒了!” “这倒是奇怪了,你们爹早上临走前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平时咋咋呼呼的今天咋都不敢出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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