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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赵一冉之外，陆信还打算聘请另外一位残疾人士进厂里工作，是之前第一汽车厂的同事，邓荣。 经过一番救治之后，邓荣的一条腿恢复了原来七八分的行动力，还能走，还有一条腿没有知觉了，他只能靠着拐杖度过余生。 邓荣和肖晓洁离婚了。 离婚以后，他原本回了汽车厂的研究院继续上班，想着就坐办公室，这个工作强度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自从白梅当上了主任之后，做了一系列的变动，现在的工程师工作又多又杂，还费力不讨好，动不动就扣钱。 工程师要在车间和办公室两头跑，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加班。 工程师到了车间，需要跟进汽车装车的进度，每次一呆就几个小时。 邓荣很明显的吃不消，哪怕是车间里的工人对他十分照顾，给他留了板凳，可就这么来回折腾，他也十分疲惫。 他已经在车间晕倒过两次，被送到了汽车厂卫生所，请一两天的假休息一下，还得在继续上班。 没办法，他也得挣钱养活自己。 前两天赵建军来饭馆吃饭的时候，说起邓荣，最近一次又在工厂里摔倒了，已经是第三次了，他那条好腿险些也废了。 他在卫生所治了三天，就回家修养去了，到现在也没能上班。 他们这一帮同事都去他家里看了他，看他一个人冷锅冷灶的，屋里也没什么人气儿，就觉得他十分可怜。 想到自己同为工程师，被一个不懂行的黄毛丫头天天这么使唤着，哥们几个说话的时候又多了一份心酸。 白梅因为邓荣休假的时间太长，就跟领导申请，扣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龚红军正好有一个亲戚也要大学毕业了，在找实习单位，一直想要找个理由挤掉研究院里一个名额出来，他跟白忠海提过了这件事。 邓荣最近身体不好，白忠海正好借题发挥，把厂长的事儿给办了。 白梅把对邓荣请病假逾期的处分申请一递上去，白忠海就给批了，洪兴是人事部的副主任，因为对邓荣的处决，他跟白忠海这个顶头上司在大会上起了冲突。 “我们厂的指导精神是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可是你们在做什么？ 怎么能这么逼迫自己的同志，毫无人性化，简直残暴！” 洪兴在会议上怒斥白忠海和白梅的行径，在他发声之后，也有不少中层干部表态，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李书记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凡事都有例外，我们作为领导，该体恤职工。邓荣他是在试车的时候受了伤，是工伤，他现在又离了婚，我们要考虑他切身的实际情况。” 而龚厂长见状，清了清嗓子，便从中斡旋。 龚厂长说，“我们的厂子现在效益大不如前了，不像其他的福利大厂，还是要考虑一下经济方面，不能养太久的闲人，尤其是像研究院这么重要的部门。” 龚红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向着白忠海和白梅父女的，虽然有反对的声音，但是，龚红军对厂子的职工有绝对的处置权。 李书记和洪兴他们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干脆就闭了嘴。 邓荣这事儿，洪兴是气的够呛，到了食全食美菜馆，和赵建军他们几个好一顿骂。 “这么好的一个场子，他们打江山知道不容易，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守着这江山？ 再这么下去，汽车厂肯定一天不如一天。”洪兴道，一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觉得愤怒又心塞。 作为年轻一代的新血液，他当然希望能够做出些成绩，让汽车厂在他这一代发扬光大。 可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种用人为亲的方式，如果不改，汽车厂走向衰败，那是必然的。 赵建军拍了拍洪兴的肩膀，“我们也是时候该做个决定了。” 原本，赵建军还想要熬一熬主任的位置，可是，他也算看明白了，现在的形势，主任根本轮不上他。 而且，这活儿干得是真窝囊。 明明是白梅自己提交上去的材料有问题，产生损失要整个部门来承担。 眼看着张丽过了年就要生了，这年底的奖金和福利都给扣没了，心凉。 不止赵建军这么想，很多个研发中心的同事都有逆反情绪，大家也在试图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很显然，陆信的厂子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第288章 力所能及的帮助 邓荣那边这几天，又有了新消息，还不只是扣大半个月工资这么简单的一个处分，白梅又给他派了一个要出差试车的活。 如果去不了，完不成的话，研究院也不给他派别的活儿，他每个月连基础工资都拿不到。 白梅去找邓荣谈了一次话，邓荣表现得挺激动的，白梅居高临下，也没给他好脸色。 就这样，邓荣被逼着下了岗。 马金花帮邓荣争取了在家属院住到月底再搬家，邓荣现在离了婚，老家又是农村的，腿脚又不方便，想想都可怜。 邓荣不想回老家，就拜托同事们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他利索能力的活儿，刷盘子洗碗，擦皮鞋也行，他都能干，只要能养活自己，糊口就可以。 陆信听说了邓荣的事儿之后，心里也十分难过。 想想当年，他们是一起进厂的，曾经那么有抱负，一个胸怀壮志的汽车工程师落魄到这个地步，也不过就半年的时间。 这时候，能帮一把，就是雪中送炭。 当然，他的厂子里也的确是需要工程师坐镇，他和厂里其他的哥们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很同情邓荣，也很欢迎他的加入。 邓荣只是腿上有残疾而已，他的知识和他的能力并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而对于邓荣本身来说，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也比改行要好上太多。 苏宁听了陆信的话，特别崇拜的看着陆信，语气温柔地道，“陆信，你是一个心中有大爱的人，你是我的英雄，我果真没有爱错人。” 陆信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了，握着苏宁的手，走路的步子都有点飘了。 赵一冉早早地准备好了食材，苏宁和陆信进屋之后，他有些局促地站的很远地打了声招呼。 虽然有翟老太和苏宁先后开导过他，但是，赵一冉长年累月的自卑心理使然，见到陆信的第一时间，他依旧表现得十分紧张。 好在陆信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他很自然地和赵一冉打了声招呼，叫了一声“叔叔好”。 赵一冉这才松了口气，热情地回应了一声，“哎！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赵烈许久没见父亲能走的这么快，这么大步流星的奔向厨房，他的步伐都能感受到喜悦的情绪，于是，他对苏宁和陆信说了声，“谢谢。” 赵家条件有限，但还是凑出来了六道小菜，三荤三素。 赵一冉这么多年，除了看病以外，意识清醒的时候，几乎是足不出户，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这么多年下来，厨艺也十分了得。 苏宁吃了滑熘里脊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嗯，叔叔，你这个肉做的特别嫩，太好吃了。” 赵一冉乐道，“好吃就多吃点，你们爱吃，我高兴。家里很久没来人啦！” 陆信就着赵一冉的高兴劲儿，提出了他的邀请，并附上了一封正式的“信时汽配厂”的招聘通知书。 “赵叔，苏宁跟您说过吧，我和几个朋友合办了一家私营的汽车厂，目前经营状况良好，正是要扩建用人的时候。 我们呢，招聘人手就一个宗旨，踏实肯干，吃苦耐劳。 苏宁跟我说了您的情况，我觉得，您十分符合我们厂里招工的标准，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厂子上班？ 这是招聘通知书。” 赵一冉看着那封通知书，双眸中闪动着溢彩，他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见赵烈笑着对他点头，他又看了眼苏宁，见苏宁也是笑着在鼓励他。 他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我还能行吗？” 陆信给他分配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看管汽配厂的材料，白天有时间，和其他工友做一个零配件的分类，也就是库管。 这对于之前当过领导，有高中文凭，在党校进修过的赵一冉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 陆信也不是冒然大发慈悲，厂子刚起步，他也要对厂里的职工负责。 当然，陆信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就是赵一冉有可能会突然发病，精神失常。 赵一冉这么多年一来，发病的几次，就只是到处乱跑，并没有伤人或者是损坏东西的迹象。 陆信这点已经和医院，以及赵烈问得很清楚。 他是详细地做过了调查，认为赵一冉可以胜任这个岗位，没有问题。 陆信一直认为，像他们老一辈这样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人不该被人遗忘，要给予他们一定的信任，包括赵一冉，也包括陆卫国。 如果他都不愿意给他们这些个特殊群体机会，他们又能指望谁呢？ 凡事儿，都得有个先例。 陆信端起了酒杯，敬赵一冉一杯酒，“赵叔，我相信您能行，您也肯定行！要是您想好了，咱们这事儿就定下来了，下周一，您就来厂里报道。 还希望您别嫌弃我们厂子小，是个体户，不正规。” “那哪能呢！”赵一冉端起酒杯和陆信碰了碰，陆信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就不再推辞了，“陆信，既然你信得着我，那我肯定给你好好干！我……谢谢你！咱们爷俩，下周一见！” 从赵家出来的时候，苏宁和陆信两人都很高兴。 他们能从赵一冉和赵烈的脸上看到欣喜和笑容，还有对未来的期盼，这是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下才出现的。 真好啊！这种成就感让人骄傲。 陆信打算明儿抽空去找邓荣也聊一聊，苏宁想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尽一份力，他现在处境艰难，我给他带些吃的。” 陆信握住了苏宁的手，“我媳妇儿可真善良。” 走出机关家属院大门口的时候，陆信和苏宁正好碰到了匆匆往回赶的程玉锦。 苏宁便主动和程玉锦打了个招呼。 “师娘，您回来啦！”苏宁甜甜地招呼了一声。 “哎呀，苏宁！”程玉锦推着自行车，正在想着下一步的工作，有些心不在焉，被苏宁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这是你爱人吧，嗯，般配！” 苏宁给陆信介绍了一下程玉锦，陆信也跟着苏宁喊了一声，“师娘。” “你这是去找赵烈了？”程玉锦已经从赵烈口中知道赵家和苏宁来往得比较密切，便问了一句。 “嗯，今儿赵叔叔请我们吃饭。”苏宁道。 苏宁见刚刚程玉锦步伐匆忙，便说道，“师娘，您要有事儿，就赶紧忙，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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