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侍卫不疑有他:“若是公子缺回府了,我等定向宋公子禀报。” …… 无功而返,舒相宜一路飞奔到了宋时歇居住的小院。 她呼吸急促,紧张又兴奋,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狼狈过。 等了片刻,宋时歇缓步走了回来。 舒相宜问他:“我是府里的画师,你是府里的幕僚,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跑?” 宋时歇戏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们会信?” 舒相宜愣神,顿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侍女送了点心过来,小豆子吃得不亦乐乎。他注意到舒相宜腰间多了一块眼熟的小木牌,赠送木牌是他们破月镇的习俗。 他忍不住插话:“时歇哥,相宜姐。” 舒相宜扭头看他:“嗯?” 他脱口而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成亲? 舒相宜的眼睛倏地睁大,宋时歇笑容一敛。 “相宜姐,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来给你编花环吧!我手艺可好了,在破月镇的时候,伙伴们玩过家家,左右没什么装饰品,就是由我来给新娘子编花环。” 不等舒相宜回话,小豆子继续嘟囔:“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能来观礼吗?” 舒相宜一时语塞,答“不能”好像很奇怪,答“能”好像更奇怪。 一旁的宋时歇扑哧笑出声,舒相宜瞪了他一眼。 宋时歇笑眯眯地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什么嘛。” 小豆子不服气,他思索了一下,狐疑道:“难不成……时歇哥你还没把相宜姐追到手吗,可你明明……” 宋时歇抬手敲了小豆子一记:“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豆子抹了抹嘴,一本正经道:“若是喜欢一个姑娘,就应该早早把她追到手,尤其是我相宜姐这样好的姑娘,免得她被别人抢走了。” 宋时歇好笑:“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人告诉吗?”他拍拍胸脯,“别看我年纪小,想当初在破月镇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姑娘偷看我呢。” 宋时歇一挑眉:“你确定她们偷看你不是因为你十多天不洗澡,浑身上下臭烘烘的?” 小豆子捂着肚子大笑:“最多就八九天而已,哪有十多天没洗过澡?” 宋时歇也笑弯了眼。 2000年前绥国的夜晚,悬挂于空的弯月明亮皎洁。 因为没有电灯,想要在夜晚视物只能靠油灯;因为没有信号,手机除了拍照,别的功能都不能用。 但,这里渐渐变成了她熟悉的地方。 她手指情不自禁地摩挲着那块小木牌。 他们都不是接下来的事件的主角,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说不定不会受到影响。 若是没有穿越法则的限制,他们三个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 吃过侍女送来的早点后。 舒相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画画,怎么画怎么不顺手,铅笔画着画着就断掉了。她拿小刀削好,没一会儿又断了,她更加心神不宁。 昨天夜里,百里缺深夜回府后,又急召了宋时歇过去谈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她留在了宋时歇的院子里帮着照看小豆子。 联想到宋时歇提过现在绥国正与皇朝谈判,她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宋时歇回来了。 他神情凝重,目光幽深。 舒相宜把速写本合上,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宋时歇脸色微微苍白:“谈崩了,皇朝的军队在昨天夜里驻扎在了绥国边境外。” 昨天夜里……她悚然一惊。 “他们怎么动作这么快?” “是君上隐瞒了下来,直到皇朝军队抵达边境才了松口。” 舒相宜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她定了定神:“谈判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皇朝想要的是统一,将原本属于前朝土地的绥国重新纳入版图之中。皇朝不想大动干戈,特来谈判,只要君上放弃统治权,便允许君上留在这里当一个闲散的诸侯王。君上严词拒绝,不肯放弃一国之君的位置,惹恼了皇朝。” 宋时歇紧紧皱着眉头:“在半刻钟前,公子缺又入宫了,试图劝阻君上。” 她紧紧注视着宋时歇的表情:“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宋时歇抿了下唇,并不隐瞒她:“皇朝没有立即进攻,显然是在等。若是公子缺与君上不同心,导致绥国内乱,皇朝正好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他一顿:“可若是开战,绥国万千百姓会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舒相宜明白,这是两难的局面。 他目光落在远方:“我们主张投降。” 舒相宜脑子里一蒙,张了张口,却唇齿干涩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宋时歇定然和百里缺一样站在百姓那边,与百里临渊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冒着内乱的风险也要主张投降。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百里临渊改变主意。 这意味着,她早已知晓的那一切,终于接踵而来。 这份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11章 漂亮的诱饵 小小绥国与疆土辽阔的皇朝贸然开战,这不是硬碰硬,分明就是以卵击石。 说得更不好听一点,是鸡蛋碰石头,是飞蛾扑火。 百里缺一如雕塑们告诉舒相宜的那样,入宫劝阻,遭到了百里临渊的驳斥。百里临渊既已拒绝皇朝的提议,就是做好了对敌的打算。 百里临渊罚百里缺闭门思过三日,让他冷静冷静。 百里缺身边贴身伺候的阿云给百里缺沏了一杯茶。 水汽缭绕中,百里缺沉默地看着臣子们递上来的一沓沓简牍,半晌没有动静。 百里临渊统治严苛,喜怒不形于色,臣子们即便内心不愿开战,明面上却不敢公开违抗百里临渊的意思。于是,便将劝说的简牍尽数送到了他这里。 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外界怎么说?” “外界人心惶惶,百姓们都怕殃及自己。” 百里缺很轻地叹口气,眉头蹙起。 阿云劝道:“公子缺放心,百姓们自然是拥护您的,这势必是场败仗,没有人愿意流离失所。” 百里缺轻轻颔首。 阿云询问:“君上禁了公子的足,三日过后,公子可还打算入宫劝君上?” 百里缺道:“自然要劝。” 所有人都知道百里临渊此举是螳臂当车,百姓们皆敢怒不敢言。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百里临渊要一意孤行? 阿云道:“您到底是君上的长子,君上心里定然是疼惜您的。” 疼惜? 想起百里临渊勃然大怒的样子,百里缺眉眼间笼上了一层霜。 世人皆知,自母亲崩后,百里临渊找的每一个夫人都像极了母亲,有的是眼睛相似,有的是背影相似,他显然爱极了母亲。 他是母亲的独子,于是在众人眼中,他自然是最受百里临渊宠爱的儿子。 虽然百里临渊赏赐不断,给他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别的弟弟妹妹远不及他。他病了,百里临渊便招募最优秀的大夫,送来最珍贵的药材,但,百里临渊却从没有亲自看望过他。 从小到大,百里临渊并不亲近他。每次见面,他们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他只能艳羡地看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承欢膝下。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百里临渊究竟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他究竟像不像他的母亲。 他少时便因天资聪颖极负盛名,这些年里他更是事事做到极致,拼命想讨百里临渊的欢心。可做得越好,百里临渊越是冷淡。 直到长大成人,他才看懂了百里临渊看他的眼神是什么—— 极度的怀念和极度的嫌恶。 阿云道:“您一心为百姓着想,属下替万千百姓们向您道一声谢。” 百里缺回过神,终于溢出一丝笑。 “母亲赠我的玉佩,可找到了?” 阿云道:“还没有,那个小子不肯承认,碍着宋时歇公子的面子,我们的人不好动他。” “确定是他拿的?” 阿云犹豫了一下:“他偷盗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天他横冲直撞,险些冲撞了公子。紧接着公子的玉佩就不见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阿云请示:“需不需要属下……” 那枚玉佩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人人皆说,他是大孝子,思念君后所以日日佩戴。时间久了,他有些分不清,这玉佩的存在究竟是因为思念母亲,还是因为百姓的赞誉? 玉佩突然不见,他心里溢出几分烦躁,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他云淡风轻道:“随你,只要寻回玉佩即可。” “是。” 百里缺一顿:“趁人不注意再行动。” 谈完事,正要出房间,阿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府里新来的画师舒相宜姑娘一直想见您一面,说有要事要禀报。您看……” 百里缺合上眼,依稀想起了那个姑娘的模样。她倒是勇气可嘉,甚得他心,只可惜现在是紧要关头,他无暇顾及这些。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没有心思作画。” “那……” 百里缺乏了:“一律不见。” 舒相宜又被拦在了东院外。 她离百里缺,只有几步之遥而已。 一直找不到机会,她心头失落,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反正无所事事,她找来梯子,拿着速写本爬上屋顶,疯狂画画,将情绪都倾诉在画里。 宋时歇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屋顶上长吁短叹。 宋时歇伸手:“快下来。” 舒相宜还是不起身:“你不用和公子缺商谈要事吗?” “公子缺谁也不见。” 舒相宜换了个姿势,摆谱:“我也谁都不想见。” 宋时歇笑道:“别闹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呢。” 舒相宜终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等着我?” “快随我来。” 宋时歇带着舒相宜出了府。 虽然宋时歇和百里缺相貌神似,但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那七分神似便只剩下三分。 暂且不说每次百里缺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普通民众只能隔很远地看着。在他们心目中,百里缺是高高端坐于王座的人物,出行的时候被层层守卫簇拥着,根本不可能出现在—— 最平凡不过的农家小巷。 跟着宋时歇左拐右拐,宋时歇在一户普通人家门口停下来,他瞥一眼舒相宜的表情,倏地一笑。 他伸手抚平她的眉,笑道:“别这么严肃。” 舒相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皱着眉头。 他推门进去。 慈祥的老妇人从厨房探出头来,她擦了擦手,热情地朝他们招呼着:“是小宋啊?这位姑娘就是你提过的朋友吧?你们快坐快坐。我家那老头子去山上猎野味了,小宋你等会儿说说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老出去闲逛,万一出点什么事,身边都没个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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