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琴与杨泠几人离开后,珍宗心中不悦加重,她不能将一个别有心思的人留在傅琴身侧,可傅琴极看中那个奴仆,她亦不愿因此小事,让傅琴心中对她失望。 珍宗皱眉想了想,那就办一场宴会吧。 珍宗命人寻来性子最烈的马,并将宴会放在了赛马场,在傅琴杨泠一行人再次进宫后,珍宗让人牵出那马。 “听闻你们在北胡练得一身好马术,过几日你们即将前往北胡,走之前,让朕瞧瞧北胡的马术如何?” 傅琴自无不可,可第一回赛马,珍宗有意不让皇子皇女赛马,宫中驯马场只出来几位马师,重雪见此自告奋勇也要出场一赛。 如此正合珍宗之意,珍宗淡淡点头允准,重雪上了赛马场。 烈马难驯,重雪还未拿起缰绳,便看出了这马的野性,可他这些年一直刻苦练习骑马,又随郎君往返北胡,怎会惧怕区区一匹野马? 重雪冷笑一下,手刚一抓住缰绳,野马撒腿便跑,人被马拖,傅琴瞪大双眼,就要起身上前,杨泠一把按住他,“再观察看看。” 谁也没想到,重雪身子如此灵活,他以精湛的技艺,跃身骑上了马,时而低伏腰身,时而立身勒马,而后扬鞭训马。 他驯住了这匹烈马。 阳光下,重雪整个人像充满野性的野兽,野马性子烈,可重雪人更狂野,他一人的狂意,便将在场所有赛马者全压了下去,策马朝前,如一只北胡草原上最骄傲的狼。 珍宗万万没想到,她本来是想借此机会伤了重雪,顺理成章将他从傅琴身侧拿开,谁知却让重雪,在这一次里狡猾地走进她的眼中。 直至夜里宫宴,所有人喝得都有些醉了,珍宗年岁渐长,喝了点酒便受不住,先行离席,她人刚走至殿外,就与殿外的郎君碰上面。 重雪蹲在那儿,两眼泪汪汪地对珍宗道,“奴喝不得酒,此刻头晕得厉害,几近想吐,只得偷偷离席吹一会风,可是惊扰到陛下?” 珍宗站在那儿,静静看重雪一会,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哦?既是这般,可要朕召御医来?” 重雪摇摇晃晃站起身,“谢过陛下,奴卑微,不敢劳烦宫中御医。” 他睁着水汪汪的双眼,朝前几步,突趔趄一下,像是要摔倒在地,珍宗抬手扶住他,重雪立时靠上去,抬起头小声娇弱地唤一声,“陛下...” 他的声音如此娇媚蛊惑,眼瞳更是如小鹿一般怯怯,可瞳孔里却燃跳着火一样炙热的眼神,珍宗看着身前的这一张脸,脑海里想到的却是白日里郎君赛马场上英健的身姿。 酒意上头,珍宗只觉浑身都热了起来,她已许久没感受到这股悸动的年少冲动,她目光晦涩不明,沉声道,“随朕来,朕有解酒药。” 这一夜,重雪没再出现,而傅琴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 他想起了重雪前世的事,根据前世傅琴的回忆,他见到了重雪在后宫里的腥风血雨,是以他自前几年醒来后,一直不带重雪入宫,便是怕旧事重生。 傅琴生气得不行,与杨泠回府后,冷面等了重雪一夜。 可惜,等来的,是重雪被册立的消息。 傅琴头疼不已,跟杨泠不住抱怨,“前世他就阴差阳错入了宫里,我本以为是巧合,到底留了个心眼,总不肯带他随我进宫,谁知他今生又是如此,难道他注定要嫁去宫中...?” 杨泠笑一下,“他那夜分明不曾喝几口酒,你还瞧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我没想到他胆子那般大,我是怕,他前世悲剧,今生再次重现。” “不必担心,前世重雪是为了前世的傅琴,今生,你我都安好,他也绝不会再走从前的路。” 此刻再说什么也无用,等重雪被册立后,特意召傅琴夫妇二人一见,傅琴很是不快,冷笑对重雪道,“恭喜侍君心想事成。” 重雪却急忙上前,要对傅琴下跪,“郎君这是生重雪的气了?可郎君,我不愿嫁给寻常女子,只想选自己喜欢的人嫁,郎君为何不赞成呢?” 杨泠道,“侍君,傅琴只是担心你,在这宫中...” 重雪一下明白过来,他敬重地对杨泠行了一礼,“请家主...请副使放心,我会在宫里小心为人的。” 傅琴叹口气,“你必须答应我,远离欢君,只许与正君站在一起。” 前世里,重雪就是靠近了欢君,与正君对抗,才在珍宗离世后,被正君收拾得那么惨,正君乃一国之父,位正名严,与他为敌,难落好下场。 当然,也因为他主动认下前世傅琴的罪业,才使自己那么快走向悲剧。 重雪有些疑惑,“重雪听郎君的话便是。”郎君为何叫他远离欢君呢?欢君看起来机灵又有权势,母家并不比正君弱,而且他与欢君,性子相似,也更玩得来呢。 这一次会面后,傅琴与杨泠便出发去北胡了,这一去便是四年。 四年里,杨泠与傅琴有了孩子,杨昭意,而重雪,也在宫中,位份一升再升。 冬去春来,第五年,傅琴与杨泠带着孩儿,返回中原,重雪双目含泪,心情激动地召夫妇二人进宫会面,期间,重雪不无烦恼道, “可有什么法子,令官家怀上我的骨肉?我已想了无数办法,官家那还是迟迟未有动静。” 傅琴皱眉道,“官家本就年岁在那,再难怀有子嗣,你安心做你辉君便是,何须担忧这些?” 重雪咬了咬下唇,“可我怕,以后官家不在了,我没有一个皇女在手里,往后无依。” “这就是当年我让你靠近正君的原因,只要你同正君交好,即便官家往后...也会有正君和大皇女护你。” 重雪长呼口气,是啊,他如今已投入正君门下,与欢君彻底闹翻了脸,眼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傅琴这时却又道,“更何况,我的孩儿,也可算是你的孩儿,你不是没有子嗣的人,往后昭意出息些,入朝为官,你不也有母家倚靠了?” 重雪听了此话,喜出望外,“是了,傅郎的孩儿,一样是本君的孩儿,快将昭意抱过来,让本君抱抱。” 傅琴看杨泠一眼,杨泠嘴角弯起,不在意地笑了笑,傅琴这才放心地让人抱着小昭意上前,重雪立马伸手接过,抱着小昭意不肯放手。 “本君有孩儿了,本君也有孩儿了。”重雪笑得两眼弯弯,“本君的孩儿,往后必得有大出息才行,本君自也要为孩儿,好好铺路才是。” 从这以后,重雪再没有了争夺之心,只一心同正君交好,尽力服侍珍宗与正君。 直至珍宗,元喜二十八年离世,大皇女继位,正君突一下发难,他准备多年,立时拿出证据,将欢君一干人全部发落致死。 重雪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庆幸自己听了傅琴的劝告。 德成二年,杨昭意考中科举,成了新的朝官,重雪求正君给了杨昭意一个好的前程,此后一路盯着杨昭意,处处给她铺路,又极尽所能照顾杨泠一家,想保全杨家一世的荣华富贵。 可惜,杨泠无需重雪为他们做这些,她一人便能将傅琴,将整个杨家,护得很好。 杨泠在女国极有名望,她往返北胡两地,收获了无数学子的喜爱,所有人无不以她为目标,纷纷努力读书考上科举,与杨泠成为同僚,在朝为官,杨家名望,在容城里盛极一时。 重雪只好将满腔爱意,全倾倒在杨昭意身上。 重雪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最后一段话,他已经做到了,他确实,尽力护好了郎君的孩儿,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了吧。 杨昭意今日又如往常一般,进宫给重雪请安,重雪已两鬓华发,眼角勾起数条尾纹,可他再如何老去,看见自己孩儿来的那一刻,心还是瞬间活了起来,年轻不少。 “这是太上君赏赐给我的,你拿回去,这些药材,你阿娘一定最喜欢,这根人参,活了近千岁,可是买也买不到的,还有这些...” 重雪高兴地亲手给杨昭意打包行囊,所有给孩儿的物品,他全部亲自过手,不肯让给宫人去做。 杨昭意跟在身侧,一一点头应好,待收拾好所有物什,重雪才直起身板着脸, “你如今年岁可也不小了,别学你爹爹阿娘,那般晚才互通心意,成亲相伴,只生了你一个。容城里世家子弟不少,你若有相中的,我让太上君去与圣人说,将人给你娶回来。” “还有皇子呢。”重雪神秘地凑过来,继续说下去, “我都同太上君打听好了,官家那儿,也很中意你,就是皇子性子骄纵了些,娶回家会有些难伺候,可娶了皇子,从此你杨家便是国戚,还有什么能比光宗耀祖好的?” 杨昭意头疼不已,口中不住应好敷衍,她最近推了不少说亲的人家,谁知由此耳朵疼得厉害,在家是父亲催促婚事,进宫中办差是同僚们看她的眼神打趣她,连医官局的母亲也对她常常无奈摇头。 来了宫里见义父,还是要被念叨不断。 重雪说完这事,已开始畅想未来,“连太上君都抱上孙女了,我何时也能得此幸事呢?若我的孩儿能争气些...” “父君。”杨昭意道,“孩儿打算今年冬后,替母亲跑一趟北胡...” “什么?!”重雪大吃一惊,急声阻拦, “你可别是瞧中了北胡王室的王子,别学灵亲王与那北胡王子宝格楚的事迹,那些北胡人,哪有中原女婿会得我心,我早帮你看中了礼部侍郎和吏部侍郎家的孩儿,都是一等一好的郎君,你先娶了皇子,再纳这几个进门,哎呀不成,你去北胡这事,我不同意...” 这一世,重雪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权势,地位,富贵,以及郎君安好,非常满足。 重雪念念叨叨,这一日又飞速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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