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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簿伸出手指揉了揉燕衡的脑袋，“娘回来了。” 正哭得伤心的燕衡听到娘的声音，愣住。 他不敢相信的将小手缓缓从眼前移开，偷偷望着阿簿，生怕只是自己听错了…… 等看清娘亲确实坐在身边，他才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不顾自己的伤，撑着身子就要往阿簿身上扑，“娘，你怎么走那么久，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了！” 阿簿一只手就轻松镇压了他，“不许动。” 对上他泪蒙蒙闪烁着满满委屈的大眼睛，阿簿坦诚的甩锅，“娘本来早就回来了，是你爹非要去见你皇祖父，耽搁了时辰。” 燕衡一听，立刻看向走过来的慕容元洌，含着一泡泪的大眼睛里满是指控，“爹爹坏！” 天降黑锅砸背上的慕容元洌：“……是，爹爹坏，爹爹错了。” 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侧眸幽幽看着阿簿。 好意思说出口么？ 究竟是谁耽搁了时辰？ 我去见母妃早就见完了，我都在太医院等好长时间了，是谁跟人家年轻俊俏的太医呆一块儿就乐不思蜀了，迟迟不出来？ 阿簿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她没带过孩子，也不会哄脆弱黏人的孩子，见慕容元洌来了，她站起身将他按在自己的位置上。 低下头，她对燕衡说，“你爹爹惹哭了你，那你就罚他坐在这里把你哄笑，好吗？” 燕衡拼命摇头不想要爹爹哄，可对上娘的眼神，他不知怎么有点怕怕的，麻溜的狂点头。 阿簿又看向慕容元洌。 慕容元洌扶额，他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啊！ 可阿簿清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他与她对视几秒，最终也败下阵来。 阿簿成功脱身，走进内室给伤口换药。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漂亮大眼睛，一同幽幽的看着她的背影。 等看不见了，慕容元洌才拿手绢给燕衡温柔擦眼泪，低声说悄悄话，“你娘有点凶。” 燕衡下意识的跟着连连点头。 反应过来后他瞪圆眼睛否认，“才不，我娘亲可好了，整个村子里就我娘亲最好最温柔！” 慕容元洌笑道，“那你们村是叫恶人村吗？” 这么凶的娘还是村子里最好的一个，那其他人肯定都是恶人。
第30章 暖心宝贝小衡儿 燕衡没领会到爹爹的潜台词，摇头乖乖的说，“不是，叫梨花村，我们后面那座山上长满了梨树，到了秋天，他们都去摘梨卖，可热闹了。” 慕容元洌手指一顿，“他们都去了，那你们呢？” 燕衡蹭了蹭爹爹的手指，“他们不准我们去，说我和娘会弄脏山上的梨子……哼，我们还不稀罕呢，我们自己在院子里种了梨子树。” 慕容元洌眼眸微暗，轻轻揉了揉燕衡的头发。 未婚先孕的女子，带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他们娘儿俩在村子里一定受尽了侮辱和白眼。 他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这时，丫鬟们战战兢兢端了一碗药上来。 “王爷，小主子早就该喝药了，您和王妃不在，他一直不肯喝……” “嗯，我来。” 慕容元洌让丫鬟端着药，他温柔扶燕衡坐起来靠在他怀里，拿勺子舀了一勺乌黑的药喂给燕衡。 燕衡嫌苦，扭头不肯喝。 “衡儿乖乖喝药好不好？咱们快快把药喝光，你娘出来看到衡儿已经自己把药喝光了，肯定觉得衡儿好乖好听话，她会好喜欢衡儿，下次就不会离开衡儿那么久了。” 燕衡一听，立刻乖乖张开嘴，皱着小眉头一口一口喝下去。 慕容元洌喂得极有成就感。 第一次给孩子喂药就这么顺利，他儿子真是太乖了。 “苦不苦？” “苦。” 燕衡皱着眉头喊苦。 抬头看着这个陌生却又温柔的爹爹，他眼珠子一转，赶紧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苦，不苦，虽然有点臭臭的，但味道特别甜！不信爹爹你尝！” 他眸子亮晶晶的，等着爹爹上当。 他这拙劣的演技岂能骗到慕容元洌？ 可是儿子想看他上当，嗯，那他就上当给儿子看吧。 反正他是个药罐子，喝药跟吃饭一样，没事儿。 他舀了一勺试探着往嘴边送，“真的很甜？衡儿不要骗爹爹，爹爹特别怕苦，衡儿别欺负爹爹。” 燕衡眨着大眼睛望着爹爹，等爹爹将勺子送到嘴边了，他小手忽然抓着爹爹的手腕。 他乌黑的眼珠子忽闪忽闪的望着别处，“爹爹不要跟衡儿抢药喝，这么甜的药，衡儿要自己喝，不给爹爹喝！” 算啦，爹爹既然怕苦，那就不捉弄爹爹了。 他这么不怕苦的孩子都觉得超难喝，怕苦的爹爹肯定会受不了的啦。 慕容元洌看着这两只抱着自己手腕的小手，眼神软极了。 多好多乖的孩子啊，舍不得爹爹吃苦呢。 他眼眶有些热，忍不住又亲了亲衡儿的脸颊，然后将药喂给衡儿。 将一碗药喂完了，他赶紧让丫鬟将蜜饯端来，拿了一颗金丝蜜枣扔到衡儿的小嘴里，“甜甜嘴。” 燕衡从没吃过这种贡品级别的蜜枣，被这甜味震撼，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望着爹爹，惊喜的说，“好甜啊！爹爹也吃！” 慕容元洌听话的拿了一颗扔嘴里，故意问道，“很甜吗？比刚刚衡儿喝的甜药还甜？” “……” 燕衡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低头嘴硬的说，“对、对啊，比甜甜的药稍微甜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慕容元洌忍俊不禁。 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 他真希望老天爷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让他能多陪着这孩子一段日子。
第31章 寿王濒死 陪着燕衡玩了一会儿，慕容元洌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他忍着痛意，耐心的跟燕衡告别，然后就被安公公扶着离开了燕衡的房间，回主院歇息。 今天又是进宫又是陪孩子玩，他的确耗费了太多体力。 阿簿站在门口望着他和安公公离开的背影. 明晚他应该就会下不来床，病危濒死。 明晚再给他熬药。 只有那时候给他喝药添阳寿续命，才能证明他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 果然如阿簿所料，第二天慕容元洌没能来找燕衡。 阿簿装作不知道他的病情，对外面乱糟糟的一切也不予理会，只安心的守着燕衡这个正脆弱的小家伙。 傍晚时候，安公公红着眼眶来找阿簿。 “燕姑娘，我们家王爷……可能要不好了。” 他哽咽一声，“王爷他下不来床了，府医说……可能就是今晚的事了。王爷他让我来请燕姑娘去一趟他房间，他说他有事要交代您。” 阿簿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安睡的燕衡。 安公公说，“王爷的意思是，这事儿就不要惊动小主子了，没必要让小主子跟着难过一场。” 阿簿点头，交代好丫鬟守着燕衡，然后就跟着安公公去了长寿院主院。 刚到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就钻入阿簿鼻尖。 安公公掀起帘子，她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府医和两个太医，就再没有其他人。 躺在床上的慕容元洌脸色微微泛黄，嘴唇发白。 明明昨日穿着一身蓝袍的他还玉树临风，如浊世佳公子，可只不过一个晚上过去，他就像被抽去了生命力，如一截枯败的朽木。 整个人都散发着死气。 听到她的脚步声，慕容元洌睁开眼睛看向她。 他全身上下，只有这双眼睛还泛着生机。 他艰难挤出一丝笑，“你来了，衡儿还好吗？” 阿簿在床沿坐下。 她点头，“衡儿睡得很香，安公公说你不让我叫他，我便没有叫醒他。” 他笑着说，“嗯，别叫醒他，也别告诉他我快死了。等我死了以后，他若是问起爹爹，你就说我出远门了，等他忘了我这个相见不过两三日的爹爹，你再跟他说，他爹爹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吃力的从枕头底下的暗格里摸出半块墨色玉珏。 “你和衡儿被黑衣人追杀一事，底下的人汇报说已经有眉目了，等抓到了人他们会将人交给你，让你亲自处置。” “还有你和衡儿这几年在梨花村被人欺负的事，我也从衡儿口中略知一二，教训那些人的事我已经交代了安公公，该报的仇和怨咱们就得报，哪怕我死了也一样。” “你说等衡儿安顿好，你会离开——” 他眸子凝视着阿簿，淡淡的笑，“无论你会不会离开，我死后你和衡儿都是寿王府的主人，你拿着这半块玉珏，我把寿王府的人手交给你，他们见玉珏如见我，任由你差遣。” 他将玉珏递到阿簿面前，嗓音里带着一丝丝恳求。 “答应我，哪怕你将来离开了寿王府，也记得要时常回来看看衡儿过得如何，好不好？没有一个爱他护他的大人时常出现，谁知道王府里那些人会如何待他？”
第32章 阿簿说，你还有救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听着这样的遗言，换了谁都会伤感，可阿簿仍旧平静淡然。 她低头看着这纯墨色不见一丝瑕疵的玉珏。 不得不说，这个刚刚与衡儿相认的父亲，对衡儿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为了保护衡儿，他竟然舍得用他寿王府的所有人手来交换，换她今后常回来看看衡儿。 她摇头，“不必给我，我用不着它。” 慕容元洌握紧手中的玉珏，双眸微凉的盯着阿簿。 与阿簿清冷的眼神对视几秒，他忽然笑着问她，“你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平静冷淡吗？从见到你，好像就没见你对什么事上心过。面对册封王妃的荣耀，你无动于衷；在慈安宫面对太后的震怒，你无动于衷；后来面见坐拥天下的天子，无论是他的怒气还是赏赐，你都无动于衷；此刻我将整个寿王府的权力交到你手上，你仍旧无动于衷……就连对衡儿这个亲生子你也只是耐心了些，他是哭是笑还是疼，你好像也一样无动于衷。” 凝视着阿簿，这一刻慕容元洌忽然疑惑。 一个独自将孩子抚养大的母亲，眼神里会没有对孩子的爱意，会舍得抛弃孩子独自离开王府？ 她清冷得就像个毫无情感的兵器，没有一丝丝红尘俗世的人情味。 深深盯着她看了两眼，他便将这事儿放过去。 他一个将死之人，想太多做什么？ 阿簿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那一丝丝怀疑，可她不在意。 她说，“我平静不奇怪，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我乱了方寸。” 尾随进来的安公公听到这里，看向阿簿的眼神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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