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嘿嘿一乐,道:“这可多亏了你在苏禄造的大炮。”说着说起苏禄国王派来的学子,说起想参观新学之事儿叫胤禄察觉了不对。 两人坐在一处相谈许久,胤禟道:“如何?你没料到吧。” 弘昀面上多了几分不痛快道:“天涯海角也没有一个叫我容身的地儿。” “少说这些矫情话。” 弘昀道:“我阿玛身子怎么回事。” “还不是被你们气的。”胤禟没好气道:“弘昀,听话,回去吧。你不管新学了?” 弘昀眼中没有一点波澜,道:“九叔,岛上的风光很好,咱们在这儿……” 胤禟道;“少说废话现在就走。” “九叔不想歇着难道其余人也不想歇会儿吗?一起尝尝这儿的饭菜?辛苦九叔跑了跑去,当真是弘昀不应该!” “你知道就好,我一把年纪了你还叫我为你操心,你可要记得我的好!”胤禟眼中多了几分以为深长。 弘昀失笑,道:“我对九叔的好什么时候没有记得。” “你懂什么。”胤禟嘀咕一句道:“好了,咱们在这儿修整一日就回去。” …… 回大清的路途漫长而遥远,长乐看着离开的船只,眼中闪过一丝笑。 既然胤禟当做没有见过她,这份心意她认。 只是他们又要分开了,这一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她眼中浮上湿润。 乌日娜踏上回程时变得日益缄默,有时候站在甲板上一整日什么也不说。 弘时瞧着觉得稀奇,道:“你怎么了?晕船?不舒服?” 乌日娜瞧着海面道:“没有。” “这些天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想回来?” 乌日娜沉默一瞬道:“有一点。” 弘时插科打诨道:“以前的时候你不是日日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吗?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乌日娜笑了一下道:“怎么同你嫂子说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弘时愣了一下,瞧她。乌日娜看向他,见他不自在,一笑道:“要回去了,高兴吗?” 弘时笑容微收,高声道:“当然。” 乌日娜头也不回地走了。 弘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见周围有侍卫瞧着,看向那广袤无际的海面。 遥远的皇城内。 胤禛在听说弘昀弘时找到的时候,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 但同时也十分为难,收了面上的欣喜开始想要怎么面对那两个混账了,弘时自不用说,可以好好的骂一顿…… 他翻阅着手里的折子,对鄂尔泰多写了几句赞扬之词,年羹尧呈报上来的有关鄂罗斯重新定下的边界方案,冷笑一声,他们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他下令叫年羹尧不许后退,大不了继续打,打到他们日后再不敢来犯再说。 因为高兴,他服了一粒既济丹,最近身子爽利,他觉得自己愈发精神焕发,欣喜之下,作了一首《烧丹》诗,“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光芒冲斗耀,灵异卫龙蟠。自觉仙胎熟,天符将紫鸾。” 胤禛看着这首诗,不住点头,捋了捋胡须,眼中有笑意,“到底是紫阳真人的丹药,服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肚内升起一股清凉,叫他觉得飘飘然如神仙一般,出了养心殿,夜凉如水,仰头看到皎洁的月色,一时之间有种破尘而忘世的感觉,大悟与天地相通的奥妙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他在阶前独立,合目神仙,直到周身的冷意欲甚,衣袖像是在水中浸过一般这才回了养心殿。 大约是吃了凉,第二日起来就有点不舒坦,精力接下来如一泻千里似的,叫他提不起精神,眼看各地的折子越来越多,他忍不住多服了几颗丹药来维持精力,并命人送了几粒丹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田文镜和鄂尔泰等人。 鄂尔泰看到折子上的夸赞之语和皇上送来的丹药,感激涕零,请安奏折上满是对皇上的感恩戴德,年羹尧瞧见皇帝的折子,打量了那丹药一眼,搁置在了一边儿,对这黑乌乌的东西有点瞧不上。 两年前,年熙同他说过有道士在侍奉皇上身边的事,皇上回复他的奏章里也大谈佛道,他因为当年与十四阿哥关系甚密的缘故也不得不讨好,见皇上对佛道钟情,于是也生了让年熙为皇上寻炼丹道士的主意。 抛去这些无关的思绪,他当下决定对鄂罗斯的请求要强硬一些。 就在胤禟到达湖广的时候,他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看到上面“速速回京”的密令,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对弘昀弘时道:“今日不做修整,速速回京。” 弘时道:“九叔,发生什么事了?” 胤禟笑道:“皇上催促,想你们想的紧呢。” 一路急行,整整十几日丝毫没有休歇的时候,有一日弘时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只有四个侍卫,其余侍卫还有九叔和二哥都不见了。 他当即大喊一声,“哎人呢?” 听到动静的乌日娜走来,叉腰身子微微佝偻,道:“荣亲王带着二哥提前走了。” “提前走了?”弘时诧异,瞧了眼她的神色,“咱们也没有拖他们的后腿,你怎么了?” “没事。”乌日娜淡漠道,“你若是想先走,可以先回去,我要在路上休整一二。” “我……”弘时语结一瞬,心中揣测万分,道:“休整便休整……” 养心殿内,胤禛唇瓣发紫,一张脸涨得变了颜色,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呼吸急促,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来,之前的那种症状再次出现。 冷热交替,浑身震颤,身上使不出力气,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不住发颤,他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压着,身体又沉又重。 加上时不时高热,米粒难进,看着守在身边的弘弘晖弘历,心中的焦急愈发严重。 十三来同他禀事的时候,看到他这样光景,也实在害怕得紧,处理完政事请求来服侍,胤禛直摇头,语气断断续续,“不用,不用……十三,十三……” 十三知道他的心思,对他道:“四哥放心,朝中的事,我会上心……” 胤禛不住点头,他嘴边开始控制不住地淌龙涎,瞧着眼前愈发模糊的帐子,他紧紧握住十三的手,望着他,“弘昀,弘昀……” “我知道,四哥,我知道……”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开始不断咳血,高热退后,他几乎下不了床,双眼凹陷,面上的铁青之色愈发明显,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有所松懈,让张廷玉给他读奏折,在床帏之上做决断。 有几日他强撑着身子去上朝,一下叫大臣们察觉出他身体的孱弱来,一时间议论之声沸沸扬扬。 大臣们预感皇帝的身体十分孱弱,太医和传教士以及新学的医者轮番诊断了,皆不敢说真话。 胤禛在焦急的等待躁怒异常,深知即便他秘密立储,朝中的大臣却认为继承人是弘晖,他们常用满汉来表达对弘昀的不满,若他一旦魂归长生天,只怕嗣皇帝要与朝臣缠斗一番,最怕的是若众人知道弘昀不京中,会有人钻空子只怕令大事落空。 万一大臣们对顾命大臣有所疑虑,日后史书对弘昀的即位只怕要诟病,加上他连子嗣都没有,岂不是更叫众人疑虑,后世之人只怕也要怀疑他这一决定而非议他,自他登基以来,除了弘昀去为先皇守陵获得过众人的一致夸赞,更多时候却很少出出现在群臣眼中。 弘时也被他带走了,这些年更是叫大臣们只知弘晖弘历而不知他二人,他骂了弘昀几句畜生,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一直坚持等他归来。 在坚持了二十多天后,他忍不住又吃丹药维持身体,大觉身体好转,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身体忽然急转直下。 …… 胤禟急得嘴皮子都干裂得出了血,带着弘昀一路狂奔,等到的时候,侍卫们还阻拦不已。 他大怒道:“皇上命我与二阿哥觐见,你等阻拦,是何意图?” “宫中不可骑马……” 胤禟拿出密旨高举,“皇上若是怪罪,我一律承担!” 两人骑马而入,一路狂奔。 养心殿内。 胤祥,胤禄几位王公,还有几个满汉顾命大臣以及弘晖弘历等人皆跪在雍正的病床前。 太医们全部跪在床榻的不远处。 雍正艰难地强撑,弘昀始终不回,他预感身体越来越不好,只怕有个万一,由其这日竟连行卧都做不到,更觉苦痛不堪。 幽思恐惧之中,思念与恨怨皆难消除,眼看弘昀弘时迟迟不回,而自己身子又急转直下,他只能提前召见顾命大臣,重新安排大事。 他先是给弘晖和弘历封了王,然后命人将正大光明后面的圣旨拿出来,命人宣读圣旨。 弘晖听到密旨上所立之人,紧握了拳头,看着病床上的人眼中闪过怆然愤懑,“弘昀顶撞皇父而获罪,更是从擅自离开了毓庆宫,皇父要让这样一个行事不规矩的皇子为我大清储君吗?” 胤禛浑浊却不乏犀利的目光看向弘晖,触到了他眼中的倔强,动了动唇,道:“大阿哥魔怔了……”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十三和胤禄对视一眼,胤禄道:“二阿哥去了皇陵守孝,大阿哥怕是没有记清楚。” 弘晖抬眸,“阿玛要偏袒一个汉人皇子到这个地步吗?哪怕他不孝,哪怕他获罪被囚,都要立他,他不读儒学,浸淫墨家,不知孝悌,更是妄为任性,昔年他屡屡将皇父气病倒,皇父今日立他,难道不怕满朝文武议论吗?皇父可想过日后大臣百姓如何议论皇父偏袒庶子!” 十三怒喝,“大阿哥放肆,君父面前岂敢如此!” “十三叔!”弘晖扬声,“十三叔可想过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今日拥戴这样一个人,难道不怕祖宗基业都丧于他之手吗?” 胤禄没想到以往常以温和著称的人弘晖竟然有这样凛冽的言语,对弘昀不在京中这一事不免觉得心惊。 胤禛指着弘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顺畅。 弘晖俯跪于前,“我知我虽未嫡长子,但阿玛更偏宠二弟,我心中无怨,但若可以,还请阿玛为百年基业着想。弘昀往日行事,阿玛心中尽知,若是有朝一日他妄为,何人能劝说?我大清几代帝王如何统御百姓,阿玛也心知杜明,选这样一个人做皇帝,祖宗在地下是不会心安的。” 胤禛气得双目圆睁,胤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十三扼住弘晖的手臂,“大阿哥,皇上病体未愈,你这是做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皇上不恭吗?” 弘晖淡淡一笑道:“怡亲王这么迫不及待污我清誉吗?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众人当都看在眼中吧!” “大阿哥忠孝仁义,怎么这会明知皇上身子不适,还在众位大臣面前如此逼迫质问于皇上!难道往日竟都是做戏吗?”胤禄冷冷道。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26 首页 上一页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