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太欺负人了!凭啥这条规则只让考生回复? 勇夫队伍里有人反身跳出来,朝考生队伍吶喊:“你等认输可要快些,不然嘴巴叫我揍肿了就喊不出来啦!” 引发无数人起哄后,他反身跳回原位。 兵曹史愁的捏捏眉心。这名捣乱的儿郎出身山阴贺氏,贺太常虽已离世,但余威未减,且贺氏后辈为官者众多,哪个都不是他小小县吏敢惹的。 咚!都亭长又敲一声鼓。 游徼:“对战赛斗现在开始!考生第一组,胡烈烈、蒋由。勇夫,司马诌。” 两名考生立即进入防御区。胡烈烈是铁匠第一,蒋由是木匠倒数第一。胡烈烈的武器是铁蒺藜,蒋由则手执木盾,木盾右侧能拆卸,榫卯连接,拆下来后是个木棍。 但是司马诌没上场。众勇夫又吵杂起来,不该是成绩第二的司马冲先上吗?昨夜司马冲和桓真调了上场顺序,不必宣扬也很快被众人知道。 桓县令在两名医者、二十名执刑棍的游徼簇拥下终于赶来了,径直走到鼓下,奋力槌响一声后,愤怒道:“第一场,勇夫怯战!淘汰!众吏听令,即刻起记录所有喧哗者!连嘴都闭不紧、徒长双耳不遵规则的,岂能为兵?岂配为兵?凡喧哗、凡议论、胆敢辱我官吏威严者,先掌嘴二十棍,再废乡兵身份!打死了也勿怕,县署管埋!” 全场静谧的可怕。 别说勇夫队伍没人敢再吱声了,龅牙者都赶紧将上嘴皮子使劲往下抿,生怕被吏误会在偷偷说话,就连周围观赛的百姓也跟着惶恐肃静。王恬一见桓县令就腚疼,无比庆幸自己个头还矮,被桓真、司马冲挡着。 桓县令一个呼吸间环视周围,喝令念名的游徼:“报第二组!” 完了,司马诌脸色难堪,他就这么被淘汰了,太冤了!还不敢申诉。 顾考官走向防御区,把傻在原地的胡烈烈二人带回队伍。 游缴:“考生第二组……勇夫……上场。” 桓县令将鼓槌扔给都亭长:“十声鼓后,不到各自区域者,皆视为怯战!” 县令来去匆匆,但是将医者、执罚的吏都留下了。 鼓声中,桓真望了那俩医者一眼,这是去年阿父遣来的,一个是金疮医、一个是折伤医。 接下来的比试,勇夫们将憋气全发泄在匠人考生上。 赛斗过程中可没不让说话。木匠李甲连人带盾被勇夫踹飞,人刚倒地就被对方袭至,一边扇他脸、一边讥讽:“蠢货赶紧喊啊,你不喊我怎么停?” 铁匠队友大叫着扑过来,被勇夫提起李甲身体将铁匠扫倒。铁匠后脑勺磕地,大喊“认输”。可李甲仍没机会喊!勇夫每一巴掌都控制的刚刚好,只要李甲说出个“认”字,“输”字就被巴掌扇回去。 “蠢货、蠢货、蠢货……”此人打累、没意思了才放手。 再一组。铁匠考生连扔铁弹,因为太害怕,一个都没扔到勇夫跟前。对方几步跨来、翻身拾起铁弹在手,直接砸中铁匠面门。木匠队友顶着盾抵住勇夫,哭喊:“认输、我们认输。” 铁匠躺地上抽搐,哪喊的出来。勇夫单手把住盾,揪着木匠的头发摔他出去。木匠也起不来了,都亭长喊停,制止了虐打。勇夫下场时啐口痰在铁匠身上。 所有匠工考生眼中都含着或屈辱、或恐惧的泪,包括王葛。原来这就是大赛斗,比他们想象的血淋淋、惨烈数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匠人跟勇夫比武力?怎么不让勇夫跟匠人比技艺呢? 此赛斗除了没底线的羞辱匠人,还有何用? 远处观赛的百姓都不忍看了,南山馆墅的一众小学童惊慌失色。 卞恣眼中的泪,不是怯懦。她低声,跟好友司马南弟说道:“我大父、我伯父、我阿父都经常带伤回来,我看到的是他们已经包扎好的伤。他们跟坏人搏斗时,是否也这样惨烈?我……我有时还不听话惹他们生气,我再也不会不懂事了,再不会了。” 谢据眼中的泪,是悔、是自省:阿父身上也总带伤呢。我一直盼着他疼我、懂我、哄我,可他在外受了伤,难道不也盼我疼他、懂他、哄他吗? 接下来的匠人考生都不再犯傻了,勇夫不是普通乡兵,是乡兵中的佼佼者。他们拿自己的短处跟勇夫的长处比,只能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落下伤残,毁掉一生。 认输、认输。 认输、认输。 认输…… 匠人考生皆是一上场就认输,即便这样,仍有俩勇夫逮着时机,把铜刀掷了过来,幸亏没砍中人。 不过这种泄愤的虐战,到了勇夫七十名次时,明显好转了。六十名次的勇夫进入战斗区后,只是安静等匠工考生认输,并不出言羞辱。 一组组过渡的非常快。 终于到王恬上场了,他是勇夫第三名。考生认输。 桓真上场,他为勇夫第一名,跟司马冲调了对战顺序。考生认输。 司马冲没等游徼喊完,提刀跑上场,兴奋的鼻孔都涨了:“考生王葛!速速来战!” 观赛的小学童们面面相觑:王葛?是他们的王同门王葛吗? 司马南弟倒抽口气:要糟!三叔,你可别犯傻!
第143章 142 战! 巡吏辅助,在计时鼓催促下将蒙着布的木架、狼牙刺搬到防御区。王葛、姜小四上场,二人眼神交流后,她肃容,指着司马冲喊道:“我斗胆代表木匠考生,向你宣战!” 姜小四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不全因害怕,还因他从未被这么多人注视过。“我也代表铁匠考生,向、向你宣战。” 司马冲平生最恨别人指他,怒火汹涌:“好!那我就代表所有勇夫向你宣战!看在你是某人老相……乡的份上,第一局我多让让你,咋样?哈哈哈哈……嗝!”他振臂原地转个圈,朝桓真、王恬狞笑,目光回来,瞠目结舌。 王葛和姜小四已经将油布揭开,露出了巨型大扫帚制式的狼牙刺。 “这是啥?!”司马冲惊叫。张牙舞爪的蓬松枒杈,快赶上横躺的王恬那么宽了,还残留着不少竹叶!每根枒杈上都有尖刃、倒钩,密密麻麻的比桓真头上的虱子都多! 姜小四半蹲身,把稳竹秆。 “此为……狼牙刺!”王葛举起臭球(手上没敢太用力),破嗓大喊:“匠人之能,在智!不在莽!今日我木匠、铁匠考生,就让你等勇夫瞧瞧,何谓两智守隘,千人都不敢过也!司马冲,被我吓住了吧?我现在以泥球掷你……料你也不敢接!” 就这伎俩?司马冲怒喝:“你扔!” “四!”王葛握球、迅速钻入木架下方留出的倒“V”空隙。 跟她同时耍诈的是司马冲,他又不傻,接个屁球!而是往侧方一扑、仍是假动作,实则滚地,欲从地面袭击执秆者姜小四。 “四”为王葛小队的战斗模式代号。几乎一宿的魔鬼式洗脑训练,姜小四已经不用思考,听到四就高抬竹秆,狼牙刺那一端立即扫地,撵着司马冲旋转。 啪啪啪!王葛瘦而矮,才能钻进木架底下的三角空,三个臭球接连往司马冲滚动处……的前方位置砸。 泥碎、粪溅! 粪溅、溺飞! 其实从王葛跟对方互诈到现在,仅有两个呼吸的工夫,司马冲倒地后,如同人形碾子,被狼牙刺驱着从粪污上滚了两遭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屎?!”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是怀疑泥球里有鬼,但以为最多藏着蒺藜或铁钉,没想到裹的竟然是粪污! 啪! 王葛逮住对方秒忽一怔的时机,俩臭球齐扔,左手那个正中司马冲胸膛。由于太紧张、兴奋,右手那个被她捏碎了,崩她自己一身。 姜小四一压、一抬秆身,狼牙刺如一簇遮天大树自司马冲头上倾覆而下。 “认输!呕……认输呕咳咳咳……呕哕咳……” 咚!休战之鼓槌响。 姜小四在听到头句“认输”时,已经稳住竹秆,巨型扫帚头下,司马冲吐的生不如死,狼狈的拽断自己被钩住的头发,连蹬几下,逃出砸击范围。 太臭了,这一定不是人屙的,臭的他双眼都充血了。 周遭人群静谧的可怕,连平日最看不惯司马冲的王恬也惊呆了。一是对方败的太快,战斗过程都不如王葛讲那番话的用时长;二是每人把自己替换为司马冲,发现一样无法破局。 此战,幸亏不是他们上场。 司马冲站起身,昂头(跟斗志无关,如此才能呼吸点新鲜空气)。 王葛钻出了木架,昂头(理由同上)。 两个屎人的目光都恨不能剜死对方。 可怜姜小四被臭气熏的嘴巴乱颤。 九十九场赛斗,唯一一场凭搏斗进入第二局。 游徼:“十声鼓后,开始战斗。” 咚咚咚咚…… 鼓声一停,司马冲不再躲避,劈刀砍竹。 “四!”王葛重新钻入木架底下掷臭球,一个紧接一个的扔。 从她的角度只能砸对方下躯,司马冲明显不在意粪溺了,他计谋是对的,但姜小四操纵着狼牙刺上、下、左、右横扫,毛竹之坚硬不是虚名,附带竹枝弹性,一时间哪能砍断。 哗…… 小竹棍上场。 它们黏在粪泥里,司马冲一踩上就打滑,他特意稳住下盘力量,刀上的力量就减了。 “啊!桓真竖子坑我!”这时再不知道昨晚是桓真故意大声喊王恬、故意引他偷听、换对战小组,他就真是傻货了! 他气极,更加疯狂的砍竹枝。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这竖婢不就是只会扔臭球吗?想让小竹棍绊倒他吗?他不管、先劈竹……嗯? 有个竹枝上没那么多倒钩,只有顶端一个尖刃。 破绽! “啊……”司马冲长啸,装的更歇斯底里,刀骤然换至左手,趁此枝弹过来离他最近的秒忽之际,右手抓牢,狠拽。 桓真:糟糕! 王恬早将自己代入为司马冲,激动的好似他自己抓住了狼牙刺的破绽。 砰! 司马冲劲使的有多大,摔倒就有多狠。 上、当、了! 啪! 最后一个臭球砸到司马冲的下巴上。 迸!他愤恨的将铜刀抛过来,被木架的脚挡住。糟糕,不该丢刀! 王葛和他同时抢刀,她大喊着“砸、砸他”,姜小四抬秆、落秆,司马冲又陷入上场的僵局,被铺天盖地的狼牙刺撵着翻滚。 王葛把刀拽到自己脚下,喊道:“丢刀如断臂!司马冲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她掏出另个竹筒中的蒺藜。 “人形碾子”在仓惶中窥到,大喜!只要竖婢敢掷,他就能反败为胜! 拿错了。王葛塞回蒺藜,倒出另个竹筒里的小竹棍。 竖婢啊! “认输!认输、认输!”司马冲欲哭无泪,此战被淘汰掉,就意味着要比桓真、王恬晚进护军营一年。一年啊!到时他们成了老兵、他成了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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