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范增没有打张良的主意,说出去绝对没有人相信。 “何畏之有。范增和沛公比,自然还是沛公好。”韩信一脸真诚说着拍刘季马屁的话。落在刘季的耳朵里,刘季一下子笑开了,“在你看来,我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可在别人眼里我可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若是论起出身,刘季和在场的所有义军的首领比起来都是不入流的。 在这样一个看重出身的年代,一个人的家世关系重大。也会因此有许多的人不愿意为刘季尽忠,而选择项羽。 “况且你要知道,这一位只是军师,真正说话做主的人是项梁将军。这一位更是名将之后,像这样的人物更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上赶着为他尽忠。”刘季仅仅是陈述这样一个事实,没有一点点怨天尤人的意思,也不认为做出这样选择的人有何不可。 “他们总会明白,出身不代表一切,而且在他们看重出身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想想他们是何出身。若这世上的人全都看重一个人的家世,有多少有才有能之人,没有出头的机会。像我就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可要说行军打仗,有多少人比得上我?”韩信是不屑于看所谓的出身的,因他也不是名门之后。 韩信的目光看向刘季,刘季郑重地点头道:“不错,说得极是。出身并不代表一切,我们得证明给他们看,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那位范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盯上了我们,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周勃将看到范增时的心境说明,也是为了谨慎起见,特意提了一句。刘季道:“说得不错,这一位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得小心再三,更别说这里可是项家的地盘,也是他的地盘。” 在别人的地界里,凡事得要小心再三。 赵旦马上地道:“我去安排,一定严防死守。” 保证刘季的安全是第一要事,这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刘季没意见,想了想又道:“让人往营中传消息,就说我们手里有想行刺我的刺客,而且是活的。” 一群人听到刘季的话,不由自主地朝刘季竖起大拇指,刘季咧嘴地笑了,透着傻气,“也是没有办法,怎么他们就把我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呢?明明我是一个再纯良不过的人。现在非得让我跟他们算计。” 这话,一群人都不接。纯良不纯良听听就算了,别为这小事争。刘季诸多准备,早防备有人在暗中对他动手脚,甚至引蛇出动,从本质上来说有对他们有利。 刘季刚来就在门口和范增一阵交锋,在很多人看来,刘季一个小混混出身,就算他在一群义军中表现不错,势力发展极快,手中的城池不少,却不代表众人要将他放在眼里。 贵族出身的人,从本质上是轻视刘季的,也不屑于和刘季为伍。 刘季也不管,放出话去,且看看幕后的人都会有何等的反应。接下来,他便打听了张良和韩王所在,马上乐呵呵地去寻张良和韩王。主要是张良。 出乎人意料之外,在张良的大帐内竟然看到了范增! 啧啧啧,要说先前刘季仅仅是有所怀疑,这会儿几乎可以确定,范增绝对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他本身有问题,又或者是别人给他指出的问题,让他来处置。 “沛公。”范增可是天下有名的学士。这样的一个人,碰上张良之后,自然就是来谈经论道的。 刘季来的时候带上韩信,韩信也是想与张良相交,不过这谈经论道吧,无论是张良或是韩信都是不擅长的。 因此打过招呼,刘季和韩信进来便同一旁的韩王一样,跽坐下,相互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的小声说话。他们也无意打扰张良与范增。 刘季是个会说话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在一颗树上吊死的人,范增明摆着是来跟他抢张良的,想抢就能抢? 谈经论道得再好又如何,张良要寻的是明君,又不是做学问的人,比起用学问来让张良臣服,不如表现胸襟气度。 刘季要是想哄得一个人高兴,自然是可以的,同韩王小声地说起一些趣事,他可以确定,韩王坐在一旁听着范增和张良谈经论道,未必见得乐意呆着听。不愿意要如何是好,自然只能坐着当陪衬,不作声却也在心里倍觉尴尬。 刘季一来,那明摆着让张良和范增继续的意思,他且同韩信与韩王谈天说地。 韩王与刘季相谈甚欢,张良的眼神频频落在刘季和韩王的身上,这分心的意思亦是够明显的,范增纵然是心中生怒,却也是莫可奈何。 “范军师,今日且到此吧。沛公来访,良与我王理当相迎之。”人家刘季早早就打好招呼,说好要来看张良和韩王的。范增来截胡,至少他是想赶在张良看上刘季前动手,不料张良和他谈得不错,却也各执一词,明显并不认同范增许多想法,亦是让范增心塞。 “啊,范军师慢走。”刘季听到张良的话,那叫一个配合的起身,客客气气的这就要送人,张良和韩王...... 刘季着实一点都不见外啊,完全拿自个当张良这边的人。 范增先是让张良下逐客令,刘季又巴不得送他马上离去,纵然再是不甘愿,也不能再赖着不走。 “改日再来同子房讨论。”范增有意的唤起张良的字。同时一个眼神扫过刘季,刘季瞧着他眼中的挑衅,却是不以为意的。 不就一个称呼吗?听听范增唤得再亲切又如何,张良唤范增的可是范军师。 亲疏远近,难道是由范增一人决定的。 张良面带笑容,生疏而客气。范增瞧出来这点意思,却不代表他会因此放弃,或许更应该说,他对张良是势在必得。 范增走了,韩王微拧了眉头,刘季在一旁道:“韩王大幸啊!” 此话出口,韩王一脸莫名,“沛公何意?” “张司徒天纵奇才,才引得众人相争,这样的人却一心一意系于韩国,为韩王尽心尽力,志在收回韩国的城池。难道不是韩王的大幸?”刘季一语道破张良的所有作为,那可是一心系于韩王身上的作为,难道韩王碰上这样的人,不是莫大的荣幸。 “沛公所言甚是,本王能得张司徒相助,实我之大幸也。”韩王之前心中所思为何未可知。可在听完刘季的话后,整个人豁然开朗,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欢喜。张良低下头一笑,只是垂眸之际,一眼扫过刘季...... 刘季注意到张良的眼神,却是面不改色,再与韩王多说话,自然也是要打听起韩王想如何收回韩国的诸多城池。 韩王一声轻叹道:“手中无兵,纵有心收回失地,谈何容易。” “我们如今义军汇集,自然该是相互帮助。韩王且说说,你最想收回的城池为何。”刘季那叫一个大方的问。韩王的目光落在张良的身上,似在无声地询问张良,是要老实说话,还是不老实的说呢? 注意到韩王与张良的眼神,刘季坦然地道:“实不相瞒,季同范军师一般,都是对张司徒极为欣赏,故想与韩王相交。既有求于张司徒,自该急张司徒所急,急韩王之所急。” 换句放来说,刘季是想通过对韩王的帮忙,由此而让张良记着他的情。 谈经论道啥的,或许能争得一个志同道合,那很重要? 范增不知韩王和张良所求吗?知道定然是知道的,知道却不代表必须要帮助对方达到目的。这大概就是范增和刘季最大的差别吧。 刘季认为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而不是算计,比起让别人对你付出前,先对人付出,释放善意,难道不应该? “这......”刘季说话够直白,韩王和张良都想不到能碰到这样的人物,简直不可思议。 “啊,韩王和张司徒可以考虑,不急于一时回答我。毕竟我们今日初识,我虽然说话直白,也未必见得我就是可交之人。对人警惕,亦是理所当然。只是我这个人,更愿意先迈出一步,既有心与张司徒交好,我便会尽我所能,叫张司徒和韩王看到我的善意。”刘季并不急于一时让韩王和张良答应下,虽然他是想帮人不错,却不见得他想帮别人,别人就该接受。 “沛公坦诚,你的一番心意,我们都明白,但请沛公容我们考虑考虑。”张良能够看到韩王眼中的热切,可是,张良却不愿意急于一时。 刘季听着张良的话,笑容满面地道:“当如是,当如是。” 韩信在这时道:“与人相交贵以诚,彼以诚待之,人待以诚?” 张良闻之此话,抬眼看向韩信,韩信之意,张良听得明白,韩王的表现,谁都不傻,能不看在眼中。 可见在韩王的心中,若刘季愿意帮他夺回韩国的城池,他是愿意以张良而换之。 与之相反,刘季是愿意帮韩王打下更多的城池,只为一个张良。 截然相反的对待张良的态度,难道不足以表明一些东西? 韩信是旁观者,可也正是因为是旁观者,很多事张良未必愿意承认,他却要点出来,还让张良看个清楚不可。 “好了好了,容韩王和张司徒考虑考虑。”刘季保证,他绝没有要衬托韩王的意思。他就是想表现一下他对张良的看重,重点是为了让张良明白,他是一个愿意急人之所急的人,请张良务必明白,也要相信,他比范增可靠。 韩信的话一出口,刘季马上意识到他好像在无意中坑了韩王一把啊。他要是现在想跟韩王解释,那不等于把韩信隐晦提及的话说了? 必是把韩信坑得渣都不剩? 这种事刘季自然是不能做的。再想收拢张良,也不能伤了韩信这个跟随他许多年,为他出生入死之人的心。 “我等先告辞。”刘季站起来,这就要走。 韩王是想一口答应下的,结果张良的反应更快,并没有一口应承下,韩王心下未免有些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现在刘季要走,韩王也不能立刻把人拦下,毕竟有些事确实得他们内部说个清楚才好。 “我们商议定下后,再与沛公碰面。”韩王那生怕刘季反悔的样儿,急急的同刘季道出,一切等他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刘季答案的。 刘季的目光落在张良的身上。为张良而来,刘季现在最看重的正是张良的心情,绝无意伤张良的心,却在不自觉中做了这事。啊,他真不是那等诸多算计的人,这会儿还有人愿意相信他吗? 内心哭嘤嘤,刘季却不能表现出来,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板着一张脸出门。 结果才出了韩王的大帐,韩信中肯地评价地道:“果然这明谋比起暗谋来,更杀人于无形,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刘季内心正为他迫切的想和张良相交,因此一不小心把韩王坑了而心有余悸。想解释都没有机会,出门受到韩信的称赞,刘季板着一张脸,显得机械的回头问道:“我要说我并无用计之意,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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