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到家后人就被扔地上了,嘘寒问暖没有,当爹娘的还蹲一旁可劲儿的嘲笑他。 “哟,动不了了?不是挺能蹦嘛?听说你搁外头一年多,蹦了几十个擂台,回家了不带这样蔫吧呀!起来,给爹表演一个!” “以为多大能耐,白瞎断刀大人教你的一身功夫,就这软脚虾?以后怕是连媳妇都难找,唉!” 苏武,“……爹,娘,要不您俩揍我一顿得了,说啥风凉话,不冻嘴呢?” “不冻,你躺地上冻不冻?” “……阿爷!阿奶!看看你们好儿子好儿媳,虐孙子了诶!” 堂屋里太热闹,未免当池鱼,其余人早早退散。 少年少女们直接避去了隔壁院子,隔着一堵墙幸灾乐祸。 毒老头特地给甜宝留了早饭烙的饼,跟小姑娘坐茅草屋顶上,把吃的递出去时气哼哼,“去逛个早集能逛到云城码头,去就去吧也不知道回来喊爷爷一声,好玩的事儿漏了我就失色了!” 甜宝啃饼子,“叫上你,我们现在哪能回来。” 毒爷爷当真跟一块去了,不把云城翻个天他是不会舍得走的。 毒老头,“哼,高处不胜寒哪!” 甜宝附议,“无敌最寂寞。” 一老一少对着天际双双叹气。 “毒爷爷,小时候听你说过毒王谷早就没了,以前的毒王谷在哪?谷里也跟后头药园子一样,到处种药材?”甜宝垂下眼皮子,咬饼时似随口一问。 “那肯定不一样,毒王谷哪是小药园子能比的?毒王谷里路边长的杂草都是毒物,是外头轻易寻不着的东西,桀桀桀!”老头眯起三角眼,想起毒王谷的时候眼里有复杂情绪闪过,面上却不显,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惜后来没了,连我那些徒子徒孙也没了。命还没我老头子长,这时候怕是已经重新投了两回胎了。” “除了你,毒王谷没别的活人了?” 老头看着天际,几不可察顿了下,“没啦。” 甜宝正好把一个烙饼吃完,没再问,当真像是随口闲聊。 晚上梳洗回房后,取出归一阁顺来的银台蜡烛点燃,甜宝坐在蜡烛前,手心凭空出现一张请柬。 黑色封面,白色草药图纹。 翻开,内里寥寥数字——毒王谷诚邀阁主大人赴二月二十日新毒王赛,静候莅临。 这张请柬当时她没有一并倒出来。 合上请柬扔回空间,甜宝将蜡烛熄灭。 灯灭的同时,房里已然没了少女身影。 风云城入夜后依旧热闹,走在街上到处能听到行酒令猜码声。 临街茶铺酒肆坐满人,白日里挣的钱晚上花光,似乎是城里地痞们恶棍们的风俗。 望鹊楼亦热闹,喧哗声阵阵。 甜宝拐进巷子直飞三楼,从偌大花窗跳了进去。 “下次再这样半夜跳进来,爹就把你当小贼打。”男子一袭白衣慵懒斜躺靠墙小榻,面前熏香炉烟气袅袅往他身上飘。 甜宝走过去在博山香炉对面坐下,“是干爹。” “干爹也没听你正经喊过。”百晓风哼了声,从玉枕下抽出一封信扔过去,“你要的东西,我寻思你能忍多久才过来拿。” 甜宝将信接住打开,“徒北村你又不是不能去,送去也可。” 男人翻个身熏背,给少女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去徒北村? 把当初受的窝囊气再回锅品味品味? “新毒王谷十五年前重现江湖,药王赛一年举办一次,时间多选在二月春暖花开时节。每届新药王可先享毒王谷一年药草无限供应。”他道。 少女没搭话,捏着信纸的指尖逐渐发白,杏眸越发漆黑。 信上是她央干爹帮忙调查的资料,毒爷爷的过去。 当日在八仙峰,七长老的话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无法释怀。 ——“一个被全族至亲厌弃的怪物”。 怪物二字让她心头戾气骤生。 毒爷爷,不是怪物。 眨了下眼睛,将眼底浮出的戾气眨去,抬头时甜宝杏眸复归平静,“谢谢干爹。” “臭丫头,劳心劳力才得你一句谢,哼。走吧,莫要打扰本座睡觉。” “熏香别熏太多,味儿重了就臭了。” 少女话毕跳窗,后头不知是香炉还是枕头追着她屁股往窗外掉。 回徒北村的路,甜宝一步一步走,整个人隐于夜色中,瞧不清表情。 毒不侵生平:生于清贫家,自幼瘦小面丑,四岁被爹娘卖入毒王谷当药人,尝毒三十载。因天资出众成为毒王,后被亲兄出卖,毒王谷覆灭。原生家族凭此一跃成为本地富贵,全家和美。 第238章 听墙脚也是要真功夫的 天气越来越凉。 稻田收割后农活少了,村民们一整天时间大多闲在家中,家里妇人们趁着这个闲暇,便开始提前准备冬衣。 早晨把琐事忙活完,苏老婆子带着女儿、儿媳妇们端张凳子往院门口一坐,跟左邻右舍妇人婆子们一块,边晒太阳唠嗑边干活。 连霍氏都提着布料跟针线篮子过来凑热闹。 后方院子墙头冒出个鸟窝头来,唠唠叨叨,“秀儿,我的袄子不要给我绣花!” 阳光下埋头飞针走线的苏秀儿莞尔一笑,“不绣花,绣草药叶子。” “这个不错,对了,再给我缝个荷包,也绣上草药叶子。” “好。” 霍氏挑着眉梢看一眼乐滋滋的老头,“这老头子要求还挺多,以前没见你如此龟毛。” 老头下巴一抬反唇相讥,“那也赶不上你家霍子珩那个坏水,新衣裳总喜欢绣竹叶纹,还一定要二十片竹叶!多一片少一片都不行,不得是龟毛老祖啊?” 霍氏,“……” 众妇人扭头哄笑。 老头赢了嘴仗,嘚瑟跳下墙角,翻进苏家小院,蹦到坐堂屋门口吃煮地瓜的少女面前,“甜宝,咱找地方玩儿去!” 少女抬头,“玩什么?” 老头两眼放光,“抓蛇!” “好。” “那几个小兔崽子也得去!” “好。” 听到老头要抓蛇,隔壁院儿里小兔崽子们叫苦不迭,“甜宝!毒爷爷!能不能玩点别的?我们几个抓蛇都抓腻歪了!抓田鸡行不行?不然下河摸鱼也可以啊——” 两家中间墙头,少女冒出个脑袋,微笑。 小兔崽子们,“……” 老头领着跟班们浩浩荡荡上山,院子门口做冬衣的妇人婆子们仍笑不停。 有人感慨,“几个孩子里,最宠毒老的便是甜宝了。” 苏老婆子将手里针线打结,剪线,一只袖子缝好了,她笑道,“甜宝小时候她毒爷爷也最宠她,那个劲儿我们亲爷亲奶都不及,甜宝该对她毒爷爷好。” 老妇人面容带笑,言语间没有丝毫介意与芥蒂。 刘月兰与何大香、苏秀儿脸上也皆是笑意。 跟毒老认识也有十余载了,毒老性情如何不提,他对几个孩子的爱护整个小苏家都看在眼里。 这么多年大家相处已然如同自家人,她们这些后辈也早将毒老当成家中长辈看待。 没有里外之分。 这样的亲近与亲切,甚至比最先认识的断刀大人更甚。 甜宝在后山放了一早上蛇,回来时老头特地带的布袋子装得满满当当,把老头喜得走路蹦着走。 回到家近午。 刚走进家门甜宝就觉出气氛不对。 灶房有炊烟,但是没有往日总能听到的妇人们言笑晏晏。 堂屋里,苏老汉跟苏老婆子、苏大苏二各自坐在矮凳上,神情恍惚。 家中安静得有些过分,连那几只土鸡都不满地走了,窝在角落里恹恹。 甜宝眉头蹙了下。 魏离跟苏安苏文苏武对视一眼,眼底亦浮出疑惑跟担忧。 毒老头抡起布袋子在堂屋廊檐下摔了几摔,把静下不动弹的袋子往角落一扔,“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天塌啦?” 心情沉重的几位,“……”莫名有点沉重不下去。 天还没塌呢,他们提前犯什么愁? 魔怔了。 苏老汉从墙角拉出张凳子拍了拍,“大兄弟,过来坐。还有你们几个孩子也一块过来,咱一块参谋参谋。” “到底啥事神神秘秘的,直说不就完了。” “早上有衙门的人到咱村子递信了,说是朝廷特赦,我们家可以返回原籍了,我这不愁呢吗?”苏老汉叹道,“照理说真能回家了,搁以前我们肯定高兴,但是这会子却高兴不起来。” 苏老婆子也道,“以前以为再也回不去了,一门心思在这里扎根,现在跟这儿处出感情了,突然来了个特赦,闹心。” 苏大补充,“最重要一点是,特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们怀疑当中有诈。” 苏二拍腿,“可不是?咱家十三口有六个在九国通缉榜上,肯定有诈!朝廷就是看不起咱,觉得咱泥腿子没脑子!tui!” 刚回家还没及坐下的几人,“……”那朝廷是看错眼了。 再笨的人跟玩心眼的人凑久了,也能跟着生出点心眼子来了。 甜宝在爷奶身边落座,“阿爷阿奶,既然如此,有何可愁?” 苏老婆子轻叹,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我们愁的是,朝廷似乎已经开始着手,要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你们了。” 而他们明知朝堂要对付孩子们,却似乎什么都帮不上。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一辈子眼界只在那里,能力也只到那里。 自己过得如何其实他们早已无所谓。 但是总忍不住也免不得,想要替孩子们多想一点,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一些。 如今骤然天降馅饼,可这个馅饼是放在陷阱里的。 唉。 甜宝顶着阿奶的手,神色有些木,“阿爷、阿奶,就算朝廷特赦我们返回原籍,可通缉令还在,我们依旧是在逃通缉犯。” “……”老妇人嘴角抽了下,孩子看得如此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发愁。 灶房里传来妇人一声开饭的吆喝。 苏老婆子收回手,起身拍拍衣摆,“那便不愁了,吃饭去。” 甜宝,“阿奶?” “阿奶突然想通了,咱家这辈子不是流放犯也是通缉犯,估摸头上帽子还会不停地换,哪里还犯得着愁。” “……” 几个小兔崽子们抬眼望天。 权当阿奶是在夸他们了。 吃过午饭,毒不侵去霍家把霍子珩搬了来,跟几个孩子躲在自家院子里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隔了一堵墙,小苏家人伸长了脖子都听不着完整的一句。 下晌,白彧也来了,进隔壁院子后又是一番嘀嘀咕咕。 最后贴在围墙上的苏大苏二恹恹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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