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嬷嬷呼吸急促,眼微发红,实在说不下去。 “未拿到切实证据之前,一切怀疑仅是怀疑,莫要显露出来。”女皇垂眸,手指用力扣在书案,指尖泛白。 她更希望是个误会。 否则席清不仅毁了西陵皇室传承,也毁了二姐一辈子。 以二姐那般骄傲的性情,若有朝一日得知谋害西陵的竟是她枕边人,只怕她无颜苟活。 宫外,去往户部尚书府的马车上。 二公主卷起侧方小窗帘,饶有兴致看窗外春景。 落日暖光打在她侧颜,映出她眼尾蕴着的笑意。 “最近这两年你时常入宫,每回入宫回来心情都特别好,跟皇上谈了什么开心事是我不知道的?” 男子清润温和嗓音带着笑意,在车厢里响起。 二公主回眸,看着男人清俊儒雅脸庞,挑唇笑道,“妇人家的秘密,男人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心情好了你不高兴?” 男人闻言,跟着笑开来,略带无奈,“你高兴我自然高兴。以前你浑身像长着刺逢人就扎,我知你心里苦,也跟着心疼。好在这两年情况好了许多,你又变回年轻时的模样了,爱说爱笑,意气飞扬。” 说着他话锋一转,凝着女人的目光漆黑深邃,“似乎就是从长姐认下干儿子之后你才有了这些变化。可惜我那年中秋后跟友人去了外地赏红枫,待回来时长姐已经离开都安,我至今遗憾没能亲眼见一见白彧。要是见着了,我定要跟他好好痛饮几杯,感谢他让你们这么开心。” “那时候长姐见了那孩子就抓着不放,我跟皇上都拿她没辙,后来看着长姐一日日开怀,索性认了。”二公主笑意微敛,叹道,“这么多年长姐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时不时就发疯犯糊涂,整日里抱着个布偶娃娃不撒手。认下那个孩子能让她聊以安慰,总好过看她凄苦,我们在旁也跟着难受。” “话是如此没错,确是长姐开心就好。”男人笑笑,“不过你们当真放心?长姐身份尊贵,万一对方有什么企图……如今长姐又随着白彧一块走了,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在这里恐鞭长莫及。” “你的担忧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当初白彧要走的时候我还特意帮忙掩护拦住长姐,结果如何你也都听说了,看不见白彧,长姐更要疯。一切都是权宜之计。何况白彧未必如你所想心怀不轨,长姐跟他离开已经一年有余,不一直好好的么?就算他有企图,他又能捞着什么好处?外姓就是外姓,非我皇家血脉,难道他还敢图谋那个位子?笑话。” “我是关心长姐才有此一问,你瞧你,说着还动真气了。”男人无奈摇摇头,适逢马车停下,他挑帘往外看了眼,“柳府到了,我们下去吧,柳夫人跟红蔷就在门前,亲自接我们来了。” 男人先行下车。 二公主心头悄悄松了口气,看着男人如竹背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愧疚。 彧儿的真实身份她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待他日揪出背后谋害西陵的凶手,一切真相大白尘埃落定,她再跟他道歉吧。 席清只是个文人,性子高雅淡泊,皇族这些复杂秘辛他知道得多了也不过徒增烦恼,还可能让他也陷入危险中。 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更自在更安全。 而且于此事,席清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不讳言,在西陵皇室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后,即便是对枕边人,她也不敢全然相信。 愧疚,不是因为对他有所隐瞒,是因为她对他非十足信任。 第495章 苏九霓在家种田呢! 仲春四月,花繁叶茂。 大越长京游人如梭,热闹繁华,初现盛世之景。 街边大小茶楼酒楼午时皆宾客满座,品茶饮酒间高谈阔论,细说近来大越盛事。 “甭管我打哪听来的,总之我有门道,要是消息不真,下回来喝茶你们看见我,逮着我给你们买单!” “这么说东濮皇帝真给我皇递信,要与我大越结盟了?” “这消息我信!南桑暴行如今天下皆知,各国前去南桑庆贺的使臣几乎全没能回来,各国能将这口恶气咽下去?南桑分明仗着有神兵,便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不不,这话错了,该说南桑没把除了咱大越以外的各国放在眼里。但我大越有苏九霓在,就是他南桑大克星啊哈哈哈!” “当初诸国联手下通缉令通缉流放之地一众狂徒,阵仗闹得多大?我皇硬是顶着得罪九国的风险把九国通缉令撤下了,强势保护我大越子民!苏九霓等人得皇上庇护,肯定也会反过来拥护皇上不是?他们江湖人行事狂是狂,但讲义气!瞧瞧,皇上没护错人吧?好处马上就来了!” “我这里也有好消息,确保是真!北襄漠北王的名头大家都有所耳闻吧?他亲自来大越了!来跟皇上商量联盟!” “喝!真的假的?这事儿可别信口开河!要是漠北王都亲自来了,那东濮皇主动递信联盟就不算稀奇了!咱再往下想想,东濮、北襄相继向大越递出交好信号,余下的中小国还坐得住?” “哈哈哈哈!咱大越转眼成了香饽饽了啊!” “诶哟喂把我给激动的!掌柜的,再来两壶好茶!来来大家伙继续说!有没有人知道苏九霓这个大功臣的消息?她现在在哪儿?” “这个我还真知道,她在家种田呢!” “……” “……” 茶楼大堂呛咳声四起,无数茶客瞪圆了眼面面相觑。 角落里闷笑声被咳声掩盖,未引人注意。 那处茶桌坐两名锦衣男子,一年近五十,一年约二十三四。 闷笑声便是青年发出来的,着实忍俊不禁,笑得直抽抽。 “贵客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抵达城郊码头,你确定还要继续在这儿听个乐呵?”紫衣努力绷着脸,俨然也在忍笑。 “不急,不是还没到么。”魏离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回头我要把这些话写进信里,让大家一块乐呵。” “甘老若知道你私下如此幼稚,定要逮着你上私课。” “只要你替我保密,他不会知道。”青年眨眨眼,好心情站起,负手施施然往外行,“走吧,再耽搁就要让贵客等了。” 紫衣嘴角抽了下。 这会知道耽搁了,迎客半道任性来茶楼喝茶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这着? 茶楼里茶客们议论声又在继续,没人能想到皇上会跑来茶楼听八卦。 两人上了出城的马车,直往城郊码头。 “东濮皇的信是最先递来的,但是漠北王抢先他一步亲自过来了。除了西陵依旧无动静,两个大国先后向大越表达交好的诚意。用不了多久,其他中小国也会投来橄榄枝。”紫衣坐在车厢侧位,眼底眉梢皆是笑意,“望鹊楼消息灵通,甜宝应该也收到相关消息了。要不要邀她来长京一块相商?” “师姐性子冷淡,人还懒,这种事情她压根不会多理会。便是找她说,她也会把担子甩过来。”魏离甚至能想到师姐会对他说什么话。 ——这种事情还要跑来找我,要你这个皇帝作甚? 惹她恼了,揍他不带挑时候的。 魏离揉揉太阳穴,把师姐揍他的画面赶出去,“南桑不止有神兵,还有偷来的铁人。漠北王几十年心血被人躲在后方摘桃,岂能咽下这口气。神兵且不说,他绝不会让那些铁人落入别人之手,此次他亲自前来,除了要谈联盟对抗南桑的大事,定然还想获得大越支持,拿回铁人所属权。” “铁人跟神兵一样,身上并未贴所属印章,他想要铁人,跟要神兵一样难。诸国在利益面前,可不会轻易让步。大越若是允了他的条件,就等于接下烫手山芋,出面得罪其他国。” “他看准的就是大越现在不怕得罪诸国,是诸国要反过来求着大越。”魏离唇角微翘,但神色已经敛了下来,沉稳深沉,“所谓谈,合则来不合则散。先不忙着摆出态度,看他能给出什么筹码。大越现在的国力远不足以登顶大国之列,实力不够便总受制于人,眼下这个机会,把握住了或能让大越往前跨一大步。” 他又揉了下脸,抬眸看向坐在侧位的男人,“紫衣叔叔,大越必须往高处走。我不想一直是他们的拖累。” 紫衣愣了下,及后唇角弯起,“属下誓死追随皇上。” 他们其实都知道,甜宝在外行事时,每一次裹足不前都是为了保护他们。 因为他们弱,大越国弱,所以那个行事本可肆无忌惮的少女,一而再再而三作出妥协。 而他们何尝不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地,让她能自由翱翔? 可力有不逮,无可奈何。 “若漠北王给出的筹码足够大,皇上要如何?”马车疾驰,很快到达城郊码头外门,下车前,紫衣问了句。 青年跳下马车,想也不想,“自然先跟甜宝商量,看她意愿。大越如今接到的橄榄枝是甜宝挣回来的,要或不要,凭她一句话。” 话出口后,他又无奈回头,“紫衣叔叔,你是甜宝的亲叔叔吧?反过头试探起我来了?每次他们几个来京我就被蹂躏一回,满朝文武还有谁不知道的?我也不是没顶着鼻青脸肿的脸上朝。你说说还有谁不知道苏九霓随时能揍玄景帝的,你说出来,我当面告诉他实情。” 紫衣,“……” 紫衣,“皇上,我看到漠北王了,就在百步开外,莫要让臣憋笑,有失国体。” 魏离立刻脸色一整,扭头往那边看去时气势自然而然高贵威严,浑然看不出前一刻破罐破摔的浑劲儿。 第496章 整一个饭桶 传闻中在家种田的苏九霓,四月骄阳下,芦苇荡旁,正亲手揍人。 白彧一身粗布短打,挽着裤腿光着脚丫,被摁在草地上边惨叫边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错了甜宝!我也没料到石英这么虎啊!”青年动弹不得,抻着脖子努力后仰,想让少女看在他惨兮兮的俊脸放他一马。 甜宝无动于衷,接过望白递来的小木棍,往青年屁股上抽。 旁边就是苏家水田。 四月本是秧苗抽新叶的时候,放眼望去该是绿油油让人心旷神怡的,苏家一块水田里却惊现一块“秃斑”。 原本长在那处的秧苗此刻全躺在田埂上,已经打蔫了。 这还是甜宝发现及时,再来慢点,一片田全得被霍霍,家里一春白忙活。 “望白,你咋还给递棍子呢?毒爷爷,救命!小麦穗、阿爷、阿奶——救命啊!疼,我不敢啦!”白彧欲哭无泪。 他瞅着石英越来越机灵,闲着没事儿干,突发奇想带望白跟石英一块来田里拔杂草。 望白干得好好的。 就石英出状况,下田后把绿色的全当杂草拔,也就一瞬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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