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不可能,你看看他们,对爷爷可热情了!你肯定在骗我!” “用你丁点的脑子想一想,你是悬壶济世做好人的性子?” 毒不侵真个仔细想,他确实不是。 “不是好人还这么受欢迎,不更说明老头魅力无双么?” “你高兴就好。”百晓风强按翻白眼的冲动,负手回走,街上人来人往,他没那个兴致让别人看热闹。 老头看他走了,抱着咕噜咕噜响的肚子跟上,“百晓风,咱上旁边茶楼吃早饭去?老头肚子饿了。” “你饿了关我屁事——”百晓风瞥眼转眸间,视线不经意掠过侧方巷口红着眼要冲出来的白发老妪,蛇眸冷光飞掠,弹指朝巷口射出一枚暗器。 巷口店铺摆放在台阶上的木桶应声倒下,恰将老妪拦在内。 这老虔婆,命可真够硬的!九旬了还不见阎王! “嗯?什么声音?”毒老头闻声四顾。 百晓风展臂把他揪过来,月袍广袖轻易遮了他视线,“不是想上茶楼?走吧。” “你真请?那爷爷可不客气了,我特能吃!” “哼,本座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木工店小二急急忙忙跑出来,把滚落巷口的几个木桶拎回来,目光扫过瘫坐在地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妪,并无同情。 周围刚刚跟毒老头打招呼的居民也若无其事各归各位,没往上搀扶,免得被缠上。 “刚刚那个穿白袍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总之咱惹不起,刚才我瞧得真真的,那些木桶可不是凭白被风吹倒的。” “看来毒老当年说的都是真的,颠沛流离大半辈子,老来有福,身边护着他的人可多。” “诶,刚才毒老是从内岛跑出来的吧?那是杀殿的地盘,闲杂人等连边儿不敢靠近!我猜毒老跟杀殿定也有关系!” “诶哟喂!毒老要是跟杀殿有关系,那想打他主意的人可要当心喽!小心主意没打上,真要丢了性命!鬼帝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不会瞧着谁年纪大了就手下留情!” 巷口呆坐的银发老妪颤巍巍爬起身,逃也似的往巷子深处隐去。 后方,鄙视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长街四下暗角也有黑影悄悄隐匿,暗中将岛上最新消息递了出去。 内岛锁烟楼楼顶,支开的花窗后两道身影并立,一白衣,一青衣。 “干爹死要面子,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白彧收回视线,翘唇轻笑。 甜宝两手搁上窗台半倚,朝阳金光下,脸上带浅浅笑意,“想看看干爹的账本。” 两人对视,齐齐笑出声。 那本传说中的账本,不知道垒得有多高了。 “这座岛,你何时买的?”甜宝问。 白彧学着她倚窗,扭头看着她侧颜,桃花眼里缕缕缱绻,“两年半前。本打算那年你生辰,予你一个惊喜。” “这里离流放之地太远了,你买下来,也是闲置居多。” “虽远点,胜在景致不错,远离喧嚣够宁静。一年有闲来此度个假也是不错的。” “度假?” “甜宝,我们成亲后每年来这里住上一两月如何?” 话题跳得太快,甜宝,“???” “待在流放之地,一天总共十二时辰,除去吃饭睡觉五个时辰,毒爷爷至少占一个时辰,小麦穗半个时辰,冰儿半个时辰,年年岁岁一个时辰,隔三差五碎片式被打扰加起来也得两个时辰,剩下两个时辰勉强是我的,”白彧凑近了些,眨巴眼,“我觉得时间不太够,你觉得呢?” “……”甜宝一掌把他脑袋推开,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锁烟楼是内岛最高的楼,白彧买下这座后特地把锁烟楼扩建过,七层高。 望着顷刻飞远的青影,白彧呆滞片刻后,埋头闷笑。 等他笑声停了,绘影才适时现身,“主上,南桑大军抵达东濮边境,两军已经交战,南桑出动神兵两百、魂兵一千,势如破竹。” 白彧倚着窗台回身,眼底愉悦笑意未退,语调温凉,“东濮与北襄紧邻,唇亡齿寒。东濮皇定会说服闻人靖联手两国合力抗敌,南桑破竹之势维持不了多久,闻人靖也不傻,他既能炮制出神兵赝品,必也研究过制衡神兵之法。我们按兵不动,且先看戏。” “主上是想等东濮北襄两国实力大减后再出手吗?” “那就看东濮皇跟闻人靖何时求上门来了。甜宝想替先生报仇,我自要让她如愿。” “属下明白了。” 白彧翘唇,纵身一跃,循着女子刚才逃跑路线,找他的九儿去。 第554章 铁骨 甜宝一行在空流岛待了三日,等白彧那边准备好船,即启程返流放之地。 两艘船。 俘获的神兵分两批安置在船上运回流放之地。 从来到走,甜宝都没出现在外人前。 岛上居住仅有少数人看到船离开,话题绕着鬼帝及毒老议论了几日后热度便散去,继续岛上平静平淡生活。 回程船上,小麦穗几次按捺不住跑去货舱,看着舱里一团团被铁索捆成粽子的神兵,仍觉新奇。 “五百个啊,全是我们的了,就是太占地方……姐姐,你真的收不了他们了吗?”小麦穗抬脚把滚到自己脚边的神兵定住,反手把他又滚回舱里。 甜宝嗯了声,蹲下将又一个挣扎着滚出来的神兵拦住,在神兵脑袋上轻拍了下,“等回去了,帮他们好好捯饬捯饬,头发比毒爷爷的鸟窝还结得厉害。” 她没有多提空间。 坠海前为了拦截洪水,她精神力透支过度,许是这个原因造成空间打不开了。 她没多提,小麦穗也没再多问,瞧着舱里这些神兵寒碜样儿,嫌弃得不行,“一个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怕是做了神兵后就没洗过澡。等回去了让他们去清河好好泡一泡,这寒碜的,望白跟石英整天钻地都比他们整齐干净。望白现在可爱干净了,三两天就自己去河里扎一回,还知道换衣裳。” 提起望白跟石英,甜宝眼里柔和几分,又在神兵脑门乱发上拍了两下,“这些神兵,到时候就交给望白跟石英吧,让望白带着他们种田。” 小麦穗被口水呛了下,“好主意!” 不愧是她姐姐! 客舱里传出袅袅琴音。 百晓风来时把古琴带上了,路上有点消遣可转移注意力,免得不知何时错手会把毒老怪掐死。 旁侧老头翘着二郎腿斜躺临窗小榻,眯着三角眼,赏着河上傍晚云霞,有曲助兴,惬意得不行。 “陵江皇命人给我递消息,说南桑商旅混入空流岛,会特地提醒我,应是对那些商人的真正身份已有所怀疑。”白彧把一碟香脆炸花生米放到老头手边,拎着壶茶坐到古琴对面,以茶代酒浅饮,“如今空流岛安然无恙,就代表南桑细作潜入岛上一无所获,铩羽而归。真相很快就会被各国知悉。” 百晓风指尖拨琴弦,行云流水,淡哼,“杀殿大败南桑神兵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人猜到,各国皇室没几个人是真蠢的。闫重明权欲心极重,不肯将神兵轻易交到他人手里使用,非要亲自过来,行踪再是隐秘,终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个老匹夫亲自现身来对付杀殿,身边带的岂能是泛泛之辈。” 顿了下,他继续道,“这些都无妨,反而是毒老头出现在外岛,引起的风波会比南桑神兵的事更甚。”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毒老头立刻撑开三角眼,“有我啥事?老头可什么都没干,不可能坏事昂!” “谁说你坏事了?闭上你的嘴,赏景!” “那你继续弹琴,别停昂,老头快睡着了。” “铮——!” 白彧翘唇浅笑,往后虚虚靠在茶几,舒展慵懒。 不管外界掀起大浪小浪,浪花落下来,砸的都是诸国的脑袋。 …… 陵江距空流岛最近,收到消息最快。 陵江皇这头尚在为与龙元的纠缠头疼、为东濮战况揪心,得到毒不侵出现在空流岛外岛的消息后,所有担忧发愁瞬间变得微不足道。 他将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激动得手发抖,“若消息属实——不,皇家密探还没那个胆子给朕递假消息,即是说,毒不侵没死!” “当日他跟苏九霓一同坠海,此后再无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在海上了!如今毒不侵却又活生生出现在人前,他还活着,那苏九霓——” “苏九霓很可能也没死!苏九霓也还活着!” “这或会是我们的转机!好,好!哈哈哈哈!” “来人,立刻将这个消息递给各国皇室!确保消息一定要交到各国掌权者手里!不可出错!只要苏九霓还活着,鬼帝白彧对诸国就不会赶尽杀绝!” …… 五月中。 东濮燕尾关。 关口城门已破。 天际残阳如血,红光所罩之处,城墙之上,城墙之下,伏尸堆叠,血染百里,浓稠血腥气。 大军战旗被折断扔掷于地,被铁骑踩踏后脏污凌乱,残破不堪。 四处烽火已熄,余烬冰冷。 边城残垣断壁上插满箭支。 昔日十万大军驻守的边境之地,被敌军攻破之后,只余满目疮痍,荒凉悲壮。 距燕尾关关口三十余里的燕子峡谷,一支百余众残兵借峡谷一线天地形优势,仍在强撑抗敌。 “纪将军,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撑不了多久!先逃吧?这里是东濮的地盘,我们犯不着如此为他们拼命!先回北襄将形势告知王爷,再寻对付之法——” “住口!王爷既派我等前来驰援,不管这里是东濮还是北襄,就都是我们的战场!为苟且活命临阵脱逃,是逃兵!” “将军!”士兵满脸血污,眼睛赤红,看着站在他们面前战袍被血浸透的男人,几欲掉泪,“将军,我们不是怕死!但是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外面那些不是人!是刀枪不入的铁器!我等追随将军多年,得将军视如手足,您若要战,我们誓死追随亦绝不悔!但总得有人活着出去禀报战场实情!您且先走,我等留在此处拖那些铁器一时半刻!他日,将军跟王爷寻得法子,再为我们报仇!” 其余士兵齐声嘶喊,“将军,快走啊!求您了!” 一线天外脚步声隆隆快读逼近,神兵在峡谷狭窄过道中冲撞穿行,两侧泥石纷沓掉落,飞沙扬尘。 纪心堂看着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征战的心腹将士,视线扫过那一张张已然看不清面容的脸,虎目含泪,扬声大笑,“好!不愧是我纪心堂的部下!此地乃绝谷,往后无生路,唯一生机在峡谷顶部。众将听令!立刻攀岩而上,以石阵迎敌!” “是!” 士兵连日杀敌,已近强弩之末,但有军令,仍强撑一口气以鹰钩爪攀岩,用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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