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低头,将鞋上的泥巴也跺了跺,反手按着二当家脖子回走,“干这行的都没有好下场,要不是没办法,我不会让她在土匪寨长大。官府那边很快就会动手,老二,一辈子两兄弟,一块赴死吧。” 二当家:我草你大爷,老子的命终究不值钱。 “罢了,老子看得开,反正早就被盯上了,怎么都跑不掉,出来混迟早要还。”他哼笑开,嘴里闲不住,“姓霍那小子,你认为靠不靠得住?阿娴离了山头,身后就真没有靠山了,下山后无依无靠的,身边只剩下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人心易变难测,姓霍的万一负了她——” “他敢。阿娴会亲手把他砍八块。” “……哈哈哈哈!说的是!那小子虽然看着一无是处,好歹胆量还有那么丁点,敢找上门来跟我们谈话。” 想起霍小子找来的情景,大当家脸上沉色稍缓。 是个聪明的小子,来了之后开门见山,开口就道出他跟阿娴的关系。 那小子说,“ 阿娴我带走了,有生之年定不负。临走前,我以阿娴夫君的身份替她行礼拜别。大当家自不是好人,但无可否认,是个为子谋深远的好父亲,此一拜,谢父恩。据山为匪多下场萧索,亦望珍重。” 阿娴的眼光不错。 这辈子,应能得个安稳吧。 一旁二当家又喋喋开了,“你那小婿说自个叫霍子珩,姓霍……看他谈吐举止不俗,像是出身大家子弟,周围十里八乡可有哪家是姓霍的?” “不知。” “十里八乡没有,再往外扩一扩,十城八州?” “别琢磨了,死期临头了费什么劲。” “你他娘就不能说点让人开心的……” …… 霍子珩跟阿娴离开寨子的第六天,潍城外七里栈道的土匪寨被朝廷围剿。 寨子一把手二把手死于围剿中,其余匪众抓的抓,逃的逃。 周围百姓听到捷报,拍手称快。 彼时霍子珩与阿娴已经到达潍城边沿小镇,在镇上一间小客栈暂时落脚。 “大当家二当家都死了,听说逃掉的多是住在下等区的妇人婆子,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早了几日离开,现在定也够呛。”阿娴抱着个小箱子坐在客房桌旁,想用轻快的语气说点什么,却没成功,眼圈红红的。 她吸了下鼻子,扭头看床边整理行李的男人,“臭男人,他们故意赶我走的是不是?” 那天大当家突然通知她去寨子大厅,借着马管事的事儿再次发难,说她跟寨里兄弟们不是一条心,以后也走不到一条道。 骂她不仅坑兄弟,还贪银子,把以前她拿跑腿费的旧账全翻了出来,勒令她立刻滚下山。 气得她抽鞭子跟大当家打了一架,没打赢。 阿娴又吸了下鼻子,把那个小木箱放到桌子打开。 箱子里装着两扎布料,一些簪花首饰,一把碎银。 是她跟男人成亲那天二当家送的礼。 离开匪寨后她才发现,那两扎布料里还藏了银票,四百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嚼用一辈子。 “善无尽善,恶无尽恶。”霍子珩轻道,“下等区那些妇人婆子,应该也是大当家二当家提前遣散的。” “那定然也给妇人婆子们遣散费了,他俩带着一寨子人当了几十年土匪,两人肯定想不到积攒的家当最后竟然会全拿来做遣散费。” “嗯。” 官府剿灭土匪后也查抄了匪寨,最后抄出来的东西除了些衣服及兵器,别无他物。 把土匪身上的钱袋子摘下来整合了,也没凑出十两银子来。 “我攒的银子加上这些可不老少,等寻到地方安顿下来,保衣食无忧有余了。”阿娴很快敛了情绪,把小木箱子重新盖上收好,“臭男人,快想想我们去哪里安家比较好?要不就找个清净些的小镇子安家?种田我肯定不行,咱可以开个小店,琢磨琢磨卖点啥!” 霍子珩将行李规制好,回身朝女子摇摇头,笑吟吟的,“开店也不行。” “为啥?” “黑店客人不帮衬,嗯……官府也会上门找麻烦。” “……”你说老娘开黑店?怕不是想找打? 也就看在你笑得好看! 夫妻俩打趣间,窗下飘来喧哗。 这间客房位置在二楼临街,楼下人说话稍微大声些,房里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又有人被流放了,瞧这浩浩荡荡的,好几十人呢吧?是哪家高官大族犯事了?” “这谁知道,反正犯了事儿,什么门楣荣光都不在了,还说什么高官大族,现在就是一群流放犯罢了。” “打咱镇上过,是流放去雍州定了……啧啧,那可是真惨喽!雍州流放地的风云城跟龙潭虎穴似的到处是恶人,连官府都不敢管那片地儿。去那儿想活下来要么得有银子要么得有本事,否则——” 霍子珩走到窗边往下掠了眼,将支着的窗户关上,回头看着还在扳手指算银子的妻子,翘唇浅笑,“阿娴,我们去雍州流放之地。” 阿娴咚地一声摔下椅子,“……” 臭男人你不仅找打,还找死哦? 第651章 番外:去流放之地安家(2) 摔了个屁墩,阿娴顾不上疼,迅速爬起去探男人额头,“没发烧啊,怎地说起胡话来了?流放之地是能去的地方?别以为刚才我在算银子就没听到楼下的人说话!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到那个鬼地方趁机甩了我你自个悄悄走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老娘要是死了做鬼也缠着你!你——” 霍子珩揪住了女子脸颊,轻轻把她脸蛋往自己跟前扯,俯身对着她,清冷眼眸里尽是无奈笑意,“娘子,我做鬼也不会甩了你。若是不放心,你拿根绳子把我绑了栓上?” 阿娴,“……”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姑奶奶都没个准备。 待会就去买绳子! “流放之地都是流放过去的犯人,还有那什么风云城姑奶奶听都没听过,刚才楼下的人说什么来着?到处是恶人?咱去那儿安家能讨着什么好?臭男人,我对自己的本事虽然很自信,但也有自知之明,我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阿娴皱眉。 真去了那地方,她自己受欺负倒无所谓,但是她看不得霍子珩受欺负。 到时候少不得跟人打,打得过还好,要是打不过,那日子就是真不好过了。 霍子珩揪脸的手松开上移,在妻子头顶揉了揉,“刚才楼下的人说,官府也不敢管那里,便适合我们去那儿安家了。另外,风云城虽恶名在外,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恶在明处,必有善隐在暗处,总有夹缝可生存。” 匪寨虽然被剿,但是官府的动静并未就此停歇,他们沿途走到这里,能清楚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动静。 官府还在追捕匪寨逃走的余众。 他跟阿娴的身份都经不住盘查,想要寻得安生,只有去流放之地一途。 阿娴感受着脑袋上轻柔力道,心里是应了,嘴上还是犹豫,“你确定?去那儿真的可行?你对风云城了解多少?臭男人,这事儿不能随意,不定咱后半辈子就交代在那儿了。” “我确定。”霍子珩叹,为了安抚妻子心头不安,还是吐露几句话跟她交个底,“我家中还未败落之前,长辈常考我们天下时事及时局,所以天下地理我虽不敢说了若指掌,悉知一二还是有的。流放之地去得。” 霍氏一族虽然归隐不再掺和纷争,但是却从未停下对时局及时事的掌握,以能借此知悉天下动态及风向。 是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下意识收集信息,将从周围听来的只言片语进行组合、再行推测。 已成一种习惯了。 闪身的片刻,身前女子一把扎进他怀里,把他撞得后背贴上窗。 女子不安分的手还悄悄爬上他腰间,鬼鬼祟祟揩油,面上倒是十足正经,“那你再说说,你对流放之地跟风云城知道多少?” 霍子珩,“……” “咳,”他假装没察觉,忍笑纵着,“雍州流放之地现有三大势力,各自为营明争暗斗,风云城由两霸主各占半壁,城外则被十二码头把持,多年来三股势力僵持不下。我们去了那里,可以捡三势力争饼时打掉的碎屑吃,他们瞧不上的东西,但是于我们却能糊口。” 顿了顿,腰间的手着实太过放肆了,霍子珩无奈低眉,凝着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的女子,委婉告之,“娘子,为夫身子弱,经不得这般撩拨——” “姓霍的,咱成亲一个多月了吧?这么久了还没圆房,你就不觉得羞愧?”女子抬起头来,明明脸颊已经烧得通红,愣是不肯退缩,虎得很,“你别给我玩虚的,你就直说,是我不行还是你不行!” “我没玩虚的,我是真的虚——” “好!虚是吧,你等着,老娘这就去药铺子捡药!什么虎鞭鹿茸……拿这些堆也要把你堆实了!” 霍子珩忙把要往外冲的人拽住,苦口婆心,“娘子,有句话叫做虚不受补。不是我不肯,身虚体弱者贸然大补,能不能补实了不一定,但是很可能把命补丢了。” 阿娴好一会说不出话,良久,垮下脸来瞪着他,打商量,“……小补行不行?” 霍子珩,“……” 他偏头噗地笑开,越笑越不可抑制,眼泪都笑出来了。 “霍子珩!”阿娴恼羞成怒,怕被人听到他名字,小小声吼了句,气急了高举拳头轻轻落下,“笑笑笑,你笑死得了!耍姑奶奶呢!” “是、真不、不能补,噗嗤!哈哈哈!” 阿娴捶着捶着,自己也笑开了,笑完了又心疼。 臭男人。 承认自己不行,自尊心得多受打击啊。 她厚着脸皮又扑进男人怀里,搂着他的腰,听着他沉稳心跳,“臭男人,等我们安定下来,我给你找医术好的大夫,一定把你治好。你别难受,不是老话说的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们慢慢治,我一点也不着急。” 男人笑声停了。 好一会,头顶才传来他低低一声,“好。” 阿娴脸颊贴着他心脏跳动的地方,悄悄弯起唇角。 罢了,自己挑的男人,怎么样都好。 谁让她喜欢他呢? 不就是暂时不能圆房吗,姑奶奶一点不着急,真不着急。 自我安慰间,她肩头多了股力道。 男人将她轻轻推开,低眸凝着她疑惑看来的眼,脸上笑意浅浅的,眸色却格外的深。 他轻声笑道,“不能圆房,让娘子受委屈了,用别的方式补偿可好?” “别的方式?怎么补偿?”阿娴激动,两眼亮晶晶。 男子挑唇,俊颜压下来,两个字低低飘入她耳中,带着笑意,“这样。” “!!!”唇瓣一重,气息交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阿娴眼睛瞪圆,心跳都要停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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