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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箱又一箱的封赏被抬进将军府，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还隐阁里大半的人都去凑了这个热闹，季长寻回来念叨着要新开拓块场地让弟子们也练习练习骑射。 许是因为学了金钱镖法，云眠星射箭这项天赋略胜过其他弟子一些，季长寻提议时看了她好几眼：“潜副堂主觉得呢？” 云眠星受宠若惊，“诫堂主说得非常好，具体还是要和润堂谈谈。” 常赋言挠了挠头道：“润副堂主觉得没问题，场地若是设在隐宅内那归润堂主管。” 润堂主没来。 三人草草散了会，常赋言吃了午饭就要往屏阳赶，他最近总是两头跑，不知道忙些什么。 苍池见云眠星一副蔫蔫的样子，提议去找厉珩。 厉珩这半个多月递了两回信，云眠星怕他担心没提受伤的事，只说自己忙，今天苍池出去看热闹顺便去了兴平街，发现厉珩又递了信来。 “正好小将军回京，他肯定是想和我聊些朝廷八卦。”云眠星这些天早上去诫堂练功，晚上还要在风启昭那加课，边望得了空也会过来看两眼，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好在下午一般没什么事。 “今早包了饺子，一会儿我们提过去一些，还要给别的院子送几份去。”苍池去拿了纸袋来分装。 这时门口来了人，“云姐儿在吗？” 岑焱应了声去开院门：“雪至你来了，正好提份饺子回去，云姐儿在的。” 雪至随岑焱进了隐星院，笑道：“我来得巧了，霜至早上还和我说想吃你们院的饺子了。”又降低了声音说：“他现在可不敢像以前那样过来蹭吃了。” “这说的什么话。”岑焱和苍池对视一眼，“都是一家人，想吃就过来，谁会赶他不成。你来找云姐儿什么事？” 雪至道：“可不是我找，我们苏哥儿今儿得空，问云姐儿下午有事没有，晚些时候他回来想……” “我有事。”云眠星挤出一个笑容，“你来得不巧，我就要出去了。” 雪至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直接说道：“那明天也行，明天若没空就后天，我们苏哥儿说只要云姐儿有空他就有空。” 自那次去看谢怀梦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面云眠星都避开苏淮秋，不如霜至和雪至还算能说上两句，邀她吃饭更是没一次成功。 “是嘛，想来他没空，我也不是什么闲人，就不必润堂主特意为我空出时间了。” 雪至也没招了，只得打个哈哈拿了饺子回隐秋院去。 这事儿苍池和岑焱不好劝，他们心里总是向着自家云姐儿的，也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的人，便由着她的性子来。 如云眠星所料，厉珩一见她便拉着她坐在火盆旁，说起宫中的事来。 苍池在旁边嗑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据传有文臣不满皇上看重李鹤野，联合几人进谏，被皇上扔笔筒砸破了头，文臣羞愤欲死撞柱被拦下，皇上罚了几人一年俸禄。 据传最近京城热点人物楚四小姐和太子及七皇子走得很近，大家都在猜想太傅是否在选择站队，又有没有皇上的意思在里面。 据传后宫有人行巫蛊之事，还是楚四小姐意外发现，处理了好些人。 据传…… 厉珩最后才提到了威远小将军，“外人看起来风光的小将军，也许不比寻常人好过到哪里去。” “战场残酷，京城人心更残酷。”云眠星点头认可。 “好了，天都黑了，我去将饺子煮了吃，然后就去黛梅街那边游玩。”厉珩起身去了厨房。 黛梅街扩张，所以开了旁边的新街霭兰街，既是新开又逢威远小将军回京这样的日子，这几天热闹非凡，是游玩的好去处。 临出门前厉珩围着云眠星转了两圈，说道：“你受伤了。” 云眠星惊讶道：“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厉珩神秘兮兮去卧房拿了块圆形的无事玉牌。 玉牌只有铜板大小，很是水润，用玄色细绳穿过一个小小的孔洞打了简单的金刚结，不像是便宜货。 “送你的，保平安，这可是皇泽寺住持开过光的物件。”厉珩递过去。 见云眠星犹疑，厉珩故作生气：“云兄……” “谢谢厉兄的好意，我就收下了。”云眠星接过把它和狼牙放到一处。 黛梅街和霭兰街真是人山人海，吃食玩乐样样俱全，还有异族人搭了台子卖艺的。 那些卖板栗糕的倒是不见了，厉珩想起两人初见时候的场面，笑道：“怎么不见卖板栗糕的了，我还想着谢谢他们。” “板栗糕没有，别的糕点多得很。店家，三份蟹毕罗。” “好嘞，这是三份，您拿好。”店家手速飞快，顾客也是络绎不绝。 “第一次尝这滋味，是西漠那边传来的点心吧？”厉珩咬了一口，“闻起来香甜，吃起来更是香甜。” 苍池点头：“真好吃，我回去也学一学。” 三人粗略走了一遍，云眠星提议道：“我们各自寻自己喜欢的摊子店面逛，最后在桥头集合就行，如何？” 厉珩表示同意，他想看看杂耍，苍池想尝些新奇食物，云眠星想逛饰品摊子，还要听路边的说书人讲故事，且不能太晚回去，不如分开之后再一块儿吃茶聊天好。 这新出的饰品看得云眠星眼花缭乱，是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最后看多了又腻味，分不出好看不好看了。 她想着收了厉珩一块小玉挂件，自己就买个好些的镇纸回赠他好了。 挑来挑去选了个白玉做的出水鲤鱼，这镇纸雕工细致，鲤鱼仿佛真的刚跃出水面一般。 刚付了钱，云眠星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打架的声音。 “糟了，肯定又是那几个蛮汉子喝多了酒发疯打人呢，仗着在这街上有几分关系愈发无法无天了。” “是啊是啊，听说前些日子抓进去不几日就放了出来，可怜那被打死的小乞丐，才十岁呢！打得血肉模糊旁人都不敢给他收尸。” “哎呦可千万别往这边来，我摊子要是被砸了可不敢找他们赔。” 云眠星揣着镇纸赶往那边去了，路上有不少人议论此事。 “这被打的好像是个带孩子出来玩的妇人，那几个蛮汉色上心头，要挟了人家去，人家不从，跑出去就被揪着头发抓回来……” “怎么一个人带孩子出来，她丈夫呢？” “跟丈夫出来又如何，她丈夫在也是被打的份。” 还有说得过分的：“说不定是个寡妇出来找姘头，看她打扮得，啧啧……” 云眠星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只见一瘦弱妇人被一个蛮汉抓了头发掼在地上，头发和泥雪混到一起看不清模样表情，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不远处桌子下还有个撕心裂肺哭喊的幼儿。 许是幼儿声音尖锐，一个蛮汉过去一巴掌将幼儿打翻在地，没了声响。 妇人不停挣扎要往幼儿那边去，在地上爬出两步又被拽回。 云眠星看不下去正欲出声，旁边却蹿出一个人影。 “住手！”竟是一个比云眠星矮了一头的小姑娘出声阻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们几个竟然骚扰殴打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上前两步，拉住蛮汉殴打妇人的手。 那蛮汉怒气上头，回手一巴掌就往小姑娘脸上招呼，却打了个空。 云眠星在关键时刻将莽撞的小姑娘拉到身后护着，她不好出手，在京城引起这种人和官府的注意对还隐阁将会是不小的麻烦，但人也不能不救。 “小姑娘说得对，各位还是收手的好，闹出人命不是小事……”云眠星想先止住这场殴打，却被蛮汉打断。 “哪里来的狗叫，一边去，找打不是？”边说边拿了凳子砸过来。 云眠星冷脸接住了板凳。 ----
第36章 == 妇人想着许久没带孩子出去玩耍，正好去新开的霭兰街凑个热闹。 丈夫早逝，她和婆婆在京中菜场卖豆腐为生，日子也不算难过，平日里有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今年生意尚可，有些余钱攒着，明年就可以送儿子到个便宜点的私塾开蒙，说不定以后能够科考，弄个一官半职，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她牵着四岁的孩子在霭兰街游玩，虽吃不起买不起，闻一闻看一看总也不亏的。 “唷，哪里来的小娘子，过来陪爷几个喝一杯。” 一个汉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谢爷，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她习惯性笑着拒绝。 “别给脸不要脸。”其他几个汉子纷纷站起来，把她的孩子夺走扔到一旁。 “熙儿！”妇人被汉子拦下。 “再说一次……”汉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整个人都打歪到一边。 汉子的酒味熏得妇人头昏，眼见自己的孩子被粗暴对待，昔日受到的屈辱也涌上心头，她鬼迷心窍地拿起桌上的酒坛朝汉子头上砸去。 这一刻天地万物仿佛停止，随后便是酒坛破碎的声音，她迎来了如狂风骤雨般的拳头。 孩子的哭喊和几个汉子的咒骂，还有围观者的议论都化作一把把刀刺入她的心头。 和孩子的距离是那么远又那么近，她此刻只想将熙儿抱在怀里好声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 无尽的痛苦最后化成麻木，她甚至不知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们几个竟然骚扰殴打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了……妇人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说得对，各位还是收手的好，闹出人命不是小事……” “哪里来的狗叫，一边去，找打不是？” 抬起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 云眠星将凳子缓缓放到地上，“你们……” 小姑娘突然大声喊道：“巡护司的人来了，你们还不住手！” 被打断两次的云眠星有些无奈，见几个蛮汉停手便不在言语。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穿了护甲的七个巡护司的人骑马走近。 那几个汉子见到巡护司立马换了个脸色：“是小的不对，惊动了几位大人……” “他们几个殴打良家妇女和幼儿，还想打我，快把他们抓起来！”小姑娘朝领头的巡护司队长说道，“他们作奸犯科，上公堂我可以去作证。” 小姑娘又朝围观的人道：“巡护司公正廉明，一直保护老幼妇孺为我等楷模。此事公堂上大家都可以作证，是不是！” 这是给巡护司扣高帽子呢。 “是如这姑娘所述吗，大家放心说出来，巡护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扰乱安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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