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季书玄忍不住担心道:“祁兄,你这么骗萧大小姐会不会不大好啊?” “你当我愿意骗她?”祁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的茶杯连着灌了好几杯水,缓了缓,道:“萧玥的城府比你们想的要深得多,想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所以你就选择剑走偏锋,出了这么个损招儿?”南子浔一脸黑线地望着她。 祁辰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斜了他一眼:“我这招儿哪里损了?比起那个算计庄严的人,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十分光明正大了!” 南子浔、元青砚、季书玄以及南子茗:“……”你若非要这么想,那他们也没意见。 祁辰被他们几个的目光看得一阵鸡皮疙瘩,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拜托你们别用这种看负心汉的目光看着我好不好?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好吗?!”她又不是蕾丝边,跟一个初次相见的女人表白,她自己也很膈应的好不好! “好吧,言归正题,你这唱念俱佳地折腾了这么一出,有什么发现?”闻言,南子浔十分好心地放过了她,正了正神色,就此揭过了这个话题。 祁辰清了清嗓子,淡声说道:“第一,萧玥虚荣心很强,她其实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但我的表白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所以她对我的态度才会变得暧昧起来。” “何以见得?我觉得她对你的态度一直很和善啊?”季书玄不解地问道。
第267章 利益取舍 祁辰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还记得她更进门时,我跟她的主动搭话吗?我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向她介绍了你,但她是如何回应的?” 季书玄有些懵,一时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形,倒是一旁的南子茗忽而想到什么,说道:“她先同季大人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才同你颔首示意。”正常人都会按照介绍的顺序依次打招呼。但这位萧大小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错。”祁辰不禁微微挑眉看向南子茗,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六小姐的观察力如此细致。 许是很少同外人接触的缘故,一对上祁辰的眼神,南子茗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子,面色微赧。 南子浔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这就是你一定要季呆子留下的原因?” “只是试探一二罢了。毕竟,季呆子这探花郎的身份比我好使,不是吗?”若非有季呆子在场,就凭她区区一个五品提刑官,只怕根本入不得萧大小姐的眼。再则,若没有季呆子,自己和南子茗的关系又该如何解释?搞不好就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等一下,我还是不明白,就算萧大小姐先同我打了招呼,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季书玄仍是不解。 这次却是连元青砚都明白过来了,脸上带着薄怒:“这个萧玥当真是膈应人,一听到祁兄的官阶不如季兄,她便如此势利,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元青砚能看出这一点来祁辰并不奇怪。毕竟他从小在京城长大,似这般看人下菜碟儿的事他见的肯定不在少数。所以在这方面自然也就比季书玄敏锐一些。 “拜高踩低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她这么做也无甚大错,当然了,这只是其一。其二,萧玥应该并没有外界以为的那么喜欢庄严,最起码不是非他不可。”否则在自己提出要和她做朋友时,她就该果断拒绝,而不是态度暧昧。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还要算计我表哥?”元青砚皱眉问道。 祁辰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是她算计了庄严?” “难道设局的人不是她?”元青砚听完更觉一头雾水。 “自然不是。”祁辰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萧玥这个人虽然势利虚荣,城府颇深,但她毕竟在相府长大,高傲是早就刻进了骨子里的,在她眼里,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举个例子,她喜欢庄严,但你们可曾听说她做过任何有损身份的事情?” 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再者,用这样的方式嫁给庄严,虽然达到了目的,但对她自己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虽说她是受害者,但这世道对女子终究严苛,出了这种事情,总归是好说不好听的。 季书玄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这位萧大小姐很有可能和庄大人一样,也是受害者?” 祁辰却是摇了摇头:“这倒未必,这件事她应该事先知情,而且是主动配合对方行事。” “可你刚刚不是说她不会做有损自己名声的事吗?”季书玄是越听越糊涂了,如果萧玥事先知情的话,那她完全有机会阻止这件事啊…… “那就要看这件事所带来的利益取舍了。”祁辰眯了眯眸子说道。 南子浔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补充道:“萧玥自己当然不会做这件事,但如果有人替她铺路,让她能够免于脏了自己的手,同时又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豁出去一个名声也不是做不到。” “足够的利益驱使?你是指……”季书玄仿佛明白了什么,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相府虽然尊贵,但到底比不上四大世家积蕴深厚,和齐国公府联姻,这对相府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南子浔沉声说道。 “现在就要看萧家究竟是谁想要更进一步了。”祁辰接过话来说道。 南子浔冷静分析道:“萧老丞相一生清明孤直,从不贪恋权势,我想这件事他应该并不知情。” “不是萧老丞相,那就更不可能是萧琮了。”元青砚皱眉道。 说起萧琮,就不得不顺带着提上一句,萧老丞相是三朝元老,年轻时也曾连中三元,又官拜丞相,得万人敬重。然,萧老丞相一辈子好强,此生唯一的败笔就出在萧琮这个儿子身上。 要说萧琮其实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于读书一事上资质平平,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可言,再加上早年间,萧老丞相一心扑在朝政上,疏于对儿子的管教,萧老夫人又太过溺爱儿子,不舍得对萧琮严苛,致使萧琮养成了一个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性子。 而等萧老丞相发现时却已经为时已晚,萧琮的性子已经定下了,再怎么严加管教也是无济于事。所幸的是,萧琮除了不求上进、平日里行事糊涂些以外,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久而久之,萧老丞相也就这么听之任之了,总结一下就是八个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后来萧宁远出生后,萧老丞相便直接将这个嫡长孙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导,事实证明,萧宁远是个争气的,十七岁就中了状元,入仕四年。如今已然官拜礼部侍郎,可以称得上是京城头一份的青年才俊。 而萧老丞相也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相府的接班人来培养,在相府,萧宁远这个嫡长孙的话远比他父亲萧琮要来得有分量得多! “这么说来,萧宁远反倒成了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祁辰眸中划过一抹深色,她和萧宁远只在去年的士林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个人算不上有多了解,单从那次宴会上他的表现来看,萧宁远此人只怕抱负不小。 “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季书玄问道。 祁辰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想去见见庄严,我总觉得寿宴当日应该还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对了,把他喝酒的酒馆地址告诉我,我一个人去见他就好。”
第268章 阴差阳错 燕子巷,不归客酒馆。 庄严一个人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上,一张不大的木桌上摆了七八个空酒坛子,庄严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晃了晃空了的酒杯,庄严正要伸手去拿酒坛子倒酒,却被人按住,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朝来人看去,这一看却是蓦然笑了:“祁辰,是你啊!” 说完这句话便又去拿酒,奈何祁辰按住了酒坛子不放,庄严几次尝试无果,最后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昏昏沉沉地趴在了桌子上,嘴角喃喃自语着些什么,令人听不真切。 “小二,劳驾帮我端一盆清水过来,要刚从井里打出来的那种。”清冷疏淡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酒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二见她与庄严熟识,于是应了一声便去后院打水去了。 接过木盆,祁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哗啦啦!”一盆凉水直接浇在了庄严头上!一滴都没浪费。 初夏时节,井水冰凉,庄严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几分,继而抬头望向她。 “醒了吗?”祁辰淡淡道。 自嘲地笑了笑,庄严自是知道她是因何而来,晦暗不明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逃避:“如果你也是来问我那件事的,还是免开尊口了吧!” “小二,结账!”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我刚刚见过萧玥了。”祁辰并未追上去,只是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 而恰恰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成功令庄严顿住了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心。 祁辰又接着补充道:“寿宴那日,房间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你说什么?!”庄严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跟我来。”丢下这么一句话,祁辰直接往外走去。 时间倒回到一个时辰前—— 祁辰从状元楼出来后直奔不归客酒馆而来,不想却在燕子巷碰到了鬼鬼祟祟的萧雯和完颜岚,祁辰觉得两个人有些古怪,一番盘问过后方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一路跟着庄严过来的! 这便是奇了,萧雯和完颜岚两个姑娘家闲着没事干,跟着庄严做什么,直觉告诉祁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但接下来无论祁辰怎么问,两个人就是死活不愿意说出跟踪庄严的原因。 祁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作势要去找萧霆「聊一聊」,完颜旻已经离京,她拿完颜岚没有办法。但萧雯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她哥哥萧霆现在可是正在京城呢! 萧雯一听这个登时慌了神,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祁辰听到了一个令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来在寿宴当日,萧雯也跟着完颜岚去了相府。不仅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她不小心喝掉了原本给庄严准备的那碗醒酒汤,而接下来的事情便都偏离了原有的计划—— 庄严醉酒后被人引到了萧玥的房间。然而房间里的人却并不是萧玥,而是已经药性发作失去理智的萧雯……再加上房间里点了加了料的熏香,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所幸的是,完颜岚先相府的人一步找到了萧雯,带着她离开了萧玥的房间。 但令她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相府非但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此事压下去。反而顺势来了一出李代桃僵,让萧玥成为了那个被庄严「欺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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