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美人放宽心,等美人在她上面了。她还得回头来给美人行礼。”黄门讨好的笑,“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罢黄门赶紧叫一块的宫人把人给扶起来,到时候日头给晒多了要是不好,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那边皇帝的仪典结束之后,永安殿里立即开始忙碌起来。明棠到内殿的时候,元徵叫小黄门赶紧把头上的冠给取下来。 这个天里,穿着十二章冕服,再在日头下晒那么一段日子,哪怕头顶上有华盖罩着,也都热的人难以忍受。 元徵伸出手,中官赶紧地上冰镇过的酪浆,明棠一手拦下来,将温热的蜜水放到元徵的手里。 “冰凉之物会寒了脾胃的,陛下。” 明棠道。 元徵看了看手里的蜜水,被她拿话一哄,竟然乖乖喝下去了。 他展开手让黄门给他把身上厚重的礼服给解下来。 “陛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味的贪凉。” 明棠不会自己动手,除了伸伸手,谁也别想她真的干活。 她站在后面,见着元徵内里的素纱中单解下来,黄门拿热水泡了的帕子给他擦拭身上的汗水。 元徵面前摆放着一台等人高的铜镜,铜镜光亮鉴人,可以清晰看到周身的一切。 元徵对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没有任何的羞敛,他坦然的袒䧇璍露自己的躯体。抬眼看向面前的铜镜,见着明棠安静的站在一旁,眼垂着不发一言。 他皱眉,“臻臻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 明棠随意的扯了下唇角,露出个笑。那个笑多少有些有气无力,元徵皱眉,“怎么了,难道是有不适?待会让医官给你看看。” 明棠摇摇头,“不是医官的事。” 这个时候给他整理衣襟的黄门忙中出错,将系带给系错了。元徵低头看见,踢到了一旁去。 他又看向明棠,站在那儿,等着她过来收尾。 明棠却袖手站着,像是没有看懂元徵的意思。 她静静站着,眉目低垂,一派的宁静。可是这宁静下总有些隐忍。 元徵看向一旁的黄门,正要询问明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人,受了什么气。外面张贤和赶来的内侍低语一阵,入内禀报,“陛下,上柱国病倒了。” “病倒了?”元徵满面莫名,“方才他还站在下面,这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倒了?” “下面人说是上柱国在道上走了没多久,人突然就倒下去。” 张贤仔细答道。 这个天气,年纪大了的人,在日头下晒个一两个时辰,怕也受不住。只是楼玟也会吗? 元徵面色神情颇有些玩味。 他自年幼御极起,就见识过楼玟深沉的心机和行事的霸道。 这样的一个人,他以为在他打倒之前,都会屹立不倒。没曾想一次日头,就能把他晒了下去。 元徵心中没有半点庆幸,又或者是幸灾乐祸。他年幼时候,就见识过楼玟的手段,在他彻底将楼玟清除之前,半点都不会掉以轻心。 “让医官去好生看看。” 张贤应声去了,元徵让黄门给他换上常服。 一切料理整齐,元徵看向明棠,“臻臻陪着朕去看看。” 明棠应了一声是。 她跟在元徵的辇旁,听元徵在辇上道,“这么多年,还是臻臻在朕身边,朕能更安心些。” 年幼时候遭遇辅政发起的宫变,两人在一片混乱里,相互依偎相依为命。 到了如今,他还是喜欢在面前见着她。哪怕她什么事都不做,光是看着,也能让他安心。 “陛下说笑了,陛下身边到处都是人,怎么会是我在陛下身边,陛下就开心了。” 元徵在她这儿碰了个钉子也不生气,他靠在行辇旁,望着她,“今日是不是有人让你生气了?” 他看向一旁的黄门,“今日可有人来过?” 黄门微微抬头,“今日郑充仪倒是来过,和美人说了两句话。” 元徵对那些嫔御,都是模模糊糊的印象,有时候哪怕侍寝过,他都不一定会记得长相。 他仰首了小会,才想起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她说什么了?” 明棠看着前面,“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服侍陛下。” 元徵眉头皱着,他在朝堂上领教过士族的阴阳怪气。士族们的底蕴,不能只看话语上的意思。他可见过士族在言语里的机锋。 元徵在辇上手指弹了几下,“朕知道了。以后她别到朕这里来了。” 明棠有些诧异的看他,元徵见她要说什么,他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唇上嘘了一声。 “朕是心疼你的。别老是把朕往坏处想。” 元徵坐在那儿,“难道你还真觉得朕会放任你吃亏不成。” 元徵笑着看她,“朕已经处置好了,可不要再气到自己。若是气郁于心,可大可小。” 他望着她,“现在应当高兴了,笑笑给朕看看。” 就当是给他的奖赏。 男子身份高高在上,对着女子,花了力气来讨其欢心。怎么也想得到些许奖赏。 明棠扯了扯嘴角,元徵笑着坐回去。 楼玟晕倒之后,送回了府邸。明棠跟着元徵上门看望,洞开的大门里,明棠见到了跪拜迎接的元澈。 元徵也看到了元澈,很是意外,“阿叔也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7 20:29:35~2023-02-28 20: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桓公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 73 章 “阿叔怎么在这?”元徵听下来, 抬手让元澈起身。 “上柱国晕倒之时,臣正好在身旁,所以臣将上柱国送了回来。” 洛阳的皇亲国戚讲究一个体面, 哪怕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在图穷匕见之前, 还要维持面上的和睦。 楼玟当着面一头栽倒, 他恰好一手搀扶住。之后干脆一路做到底,将人亲自送了过来。并且守到现在,大有不等个最后消息坚决不离开的架势。 他守到现在, 所以床上的人到现在都还没醒。楼玟的儿子死了,只有几个侄子来和他应对, 虽说侄子也是自家人,但终究隔了一层,没那么亲近。劝说元澈离开都没那么理直气壮。如今天子来了,那就更没有里有让元澈离开了。 “阿叔来了也好。”元徵让元澈到身边来,让他和自己说楼玟晕过去的前因后果。“和朕一起去看看。” 楼玟是突然晕过去的, 前一刻身形还笔直的走在道上,后一刻就倒下了。众人对此皆始料未及。若不是楼玟身后的元澈及时伸手,恐怕一群金娇玉贵的朝臣已经任由人躺在地上了。 元澈意简言赅的将前后因果道出。元徵听着他的话语, 唇边有隐隐的笑。 两人一同穿过满地跪伏的人, 到楼玟所在的内室。 内室里冒着一股药味。宫里派来的医官已经在给楼玟诊治了。 元徵等了稍会, 见着医官把过了楼玟的手腕还有指尖等处的脉,“如何?” 医官神色有些奇怪,也有些慌张。 “这……上柱国这应当是暑热所导致。” 这倒也说的过去, 元徵都热得受不了, 更何况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楼玟。 “那把屏风等物挪走, 门窗都敞开。” “陛下……” 跪伏在地的楼家子侄忍不住出声。 元徵抬手, 他见着跪伏在地的几个楼家子侄面色冷了下来。。 “怎么,医官的话没有听到,还是说不想你们的伯父快些痊愈么?” 这罪名当头罩下来,能将人砸得眼前金星直冒。子侄们自然是不敢忤逆,奴仆们进来将门口用来挡风的屏风挪走,把半阖的窗户全部洞开。 此刻的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到底不是真的在酷暑时分,吹进来的风带着凉意,吹拂在人身上,叫人打一个寒颤。 元徵到床榻前,左右看看,又看向医官,“怎么还不醒?” 医官额头冷汗直冒,元徵已经失却了耐性,他看向元澈,“有劳阿叔。” 元澈的医术他见识过的,比起宫里的那些医官毫不逊色。可能还更甚一筹。 元澈过来看来看了面色,又重新给他把了脉。从医官哪里拿出了一个针包,针包里的针长短不一,都有不同的用处。 站在一旁的楼家子侄见着元澈从中拈出了一根不短的银针,那银针在屋内的烛火下看的人头皮发麻。 元澈垂目打量了下手里的长针,放在烛火上烤了小会,抬手就要对准楼玟头颅上的穴位下手。 后面看着的子侄忍不住轻呼,元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手中的针极快的刺中楼玟头颅上某个位置。 楼家的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楼玟的头上挨了几针。 元澈下针不多,只有几处地方,但下手极其快狠,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最后一针下了之后,元澈回身过去,不过几息的功夫,楼玟那儿就有了动静。 元徵见到楼玟睁开眼,喜出望外,“上柱国醒了?” 他仔细看了看楼玟的脸色,“面色还行,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了。” 楼玟的面色瞧着比方才还更红润了许多,看上去和病人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楼玟咳嗽了两声,头上插着的针也跟着一起晃动。 元徵见状连忙给他顺了几口气,楼玟等气息稍稍平稳一些后,“臣让陛下担心了。是臣的罪过。” “朕在宫里听说上柱国出事,连忙就赶来。”元徵里满是庆幸,“上柱国现在觉得如何?” 楼玟颔首,“多谢陛下,臣如今已经觉得好多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以前。”楼玟道,“陛下,臣老啦。” “上柱国还是盛年,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元徵笑了笑,丝毫不顺着楼玟的意思,将话说下去,“朕还有许多事等着和上柱国一同商量。” 元徵满是关切握住楼玟的手,“朕到底还是年轻,许多事还需要上柱国一同处置。” 元澈站在一旁,看了一眼元徵,眼底里颇有些赞叹。 照着皇帝的性情,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不错了。 元徵有话要和楼玟单独说,屏退了室内的人。明棠跟着其他人一道出来,元徵来的时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白日发威的日头在酉时末的天上,只剩下一片惨红的余韵。 明棠退出门外,因为皇帝下令,谁也不能靠近了,所以又往外挪了挪。 她行动间,抬头就见到元澈也在前头。皇帝来之前,他还能自由离开。皇帝来了之后,那就一切只能听皇帝的了。至于呆到什么时候天知道。 就算回宫,她还是时常有机会见到他。元徵时常召见元澈,有时候这对叔侄一说话就有好几个时辰。她又在御前走动,来来回回,也见了好几次。只是不会有什么交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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