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昉也看出来了她的顾虑,本想安慰她几句,但皇帝身边的李总管已经亲自过来催促了,“谢大人,宫门将阖,还请您莫要让奴才们为难。” 他知道宫里的规矩,伯父一家也等在那里,虽则有许多话要说,但也只道了一句“等你回郗府,我会亲自上门一趟”。 即使他不说这句,郗薇也相信他既做了选择就不会食言,闻言郑重点头。 目送他跟谢大人一家离开,她本准备去往后殿看看,谁知道下了玉阶刚转过回廊,就被人拦了住。 “翁主,陛下有请。” 想起他那时候怪异的语调,郗薇的心止不住一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9 21:57:17~2023-04-20 15:5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悟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正版在晋江文学城◎ 大越宫城有一山, 名为平芜,坐落于太液池畔东。 含章台就建在平芜山半山腰处, 而含章殿则是并排在含章台后的一排宫殿, 也是依山势而走,一面临高台,一面临湖水, 楼阁环宇,游廊亭榭穿行。 李顺领着郗薇绕过游廊, 转过风池,最后停在一处汉白玉石阶处, 再往上,就是整个大越宫城的最高处——摘星楼了。 “翁主, 陛下在阁楼之上, 奴才就领您到此处了。” 摘星楼非寻常人得进, 说罢,李顺躬身就退到了一旁的树影中去了。 夜风将檐牙上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 郗薇心中发紧,她不知道李赢为何要将她叫来此处, 直觉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将心一横,提了裙角就往石阶上去。 摘星楼自山腰而建,一共五层, 自此石阶盘旋而上,可以直达最高层, 也就是平芜山的最高处。 楼顶有星台, 上刻山川宇宙, 而顶端用透明琉璃瓦遮盖,站在星台仰首,可见漫天星光。 檐牙高啄,春日的夜风还带着些许凛冽,青绡纱幔轻舞飞扬,隐约可见一人身着玄青十二章龙纹衮服站在帘后,碧玉革带泛着清冷的色泽,隔帘相望,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 郗薇不自觉拢了拢臂间的披帛,缓步上前。 听得熟悉的脚步,李赢回过身来,帝王冕冠不知被收去了何处,只余一只金龙冠将发尾高束。 袍袖盈风,蔽膝翻滚,面色冷峻,郗薇垂首,无比乖巧的屈膝行了一礼,“陛下万福。” 迟迟没有反应,她只得继续保持屈膝行礼的姿势,直到腿有些麻了,才听得头上响起了一阵轻哧。 “呵。” 李赢扯了扯嘴角,“你何时这么听话了?” 郗薇仰首,“陛下此言何意?” 李赢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你自个儿想想,在朕面前,除了有事相求,你何时礼行得这么规矩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看得出来是带了怒气的,郗薇自觉亏心,也没有反驳,只认道:“从前是臣女不知礼仪僭越了,还请陛下宽宥。” “宽宥?”李赢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衡阳,你非要如此与朕说话?” 他的凤眸像是燃着两簇烈火,要将人灼烧吞噬殆尽,面对他的阴阳怪气,郗薇也有些不高兴了,索性一边用力挣开他的铁臂一边直言道:“陛下让李总管将我叫到此处,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如果只是这些,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老祖宗身体不适,我也该先去看看。” 她越想甩开,他偏越箍越紧,“皇祖母为何会晕倒,你难道心里没点数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郗薇蹙眉不解。 “你与朕会在此处,皇祖母费心不少,所以你也无需担心,”李赢冷笑,“好了,现在该好好说说咱们之间的事了。” “我们之间的事......”郗薇有些心虚,但她很快给自己壮了胆子,挺直了胸脯,“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李赢感觉心头压着的那股邪火此时正蹭蹭的往上冒着。 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一点点逼近了她,“衡阳,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朕说过,有什么麻烦朕可以帮你解决。” 他想着,若她给个合适的理由,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她的过河拆桥,甚至可以试着让步一二。 有那么一瞬,郗薇想脱口而出,可是想起前世他那般不留情面,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出来身份难保不像前世一般被他利用。 郗府也并非对她全然无情,她并不想再做他跟大长公主斗争下的牺牲品,也不想介入这场与她无关的纷争,前世跟李亘的仇已经报了,这一世若能出口恶气最好,不能的话她只想远离他们,保护好自己。 她弯唇笑看着他,“陛下为何会这么问?臣女能有什么麻烦?” 指腹下的触感是那样细腻,李赢眉梢沾雪,“所以,你是真心......想嫁给谢子游?” 不待她回答,他俯身继续,“年前你还满上京追着李亘跑,据朕所知谢子游上京不过两月,这么短的时间,你了解他吗?” 看她十分认真的点头,似是十分信任,虽则李赢也知谢昉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因为这才让他更加生气,“那他了解你吗?” 这话倒成功的将郗薇给问住了,她跟谢昉确实只见过寥寥数面,她对他的所见所闻,大多源于前世。 看她垂眸没吭声,李赢另一只手将她下巴挑了起来,“嗯?回答朕。” “这重要吗?”郗薇瞪他。 “当然重要,”他一遍一遍摩挲着她精致的下颌,目光一点点往下,“他知道你跟朕的事吗?嗯?” 郗薇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她确实很多事情未曾跟谢昉交代过,当初本意也不过是想借他摆脱那些人跟他协议成亲罢了,没想到他拒绝了她,却给了她新的期待,尤其是他对妻子的态度,跟李亘比起来,让她觉得十分的有安全感。 她向来不善隐藏,尤其是心虚的时候,纤长的睫毛总是如蝶翼一般微微轻颤着,李赢轻哧,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如何会说与别人知晓。 郗薇郁闷至极,“不是说好事后一拍两散,银货两讫吗?” “银货两讫?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李赢颔首,自嘲一笑,“可是难道这事儿就不存在了吗?” 看她纤睫微闪,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俯身靠近她,指着她的心口,“衡阳,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的吗?” 感觉...... 郗薇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现在有些危险。 李赢此时哪里会准她后退,重新拽住了她的手腕,他要她给个回答。 郗薇这才看见腕上暗红鲜红的血迹交织着,她立马惊呼出声,“你的手......快放开我,你的手在流血!” 她挣扎着想去找个纱布之类的替他包扎一下,可是李赢却误以为她是想着要离开,这让好不容易理智一点的他又出离愤怒了,径直捞了她的腰将她抵在了纱幔后的星台之上。 藕色轻纱披帛不知被遗落在了何处,槐黄半臂与豆绿抹胸挣扎间也松散了许多,而抹胸上方露出来的莹白肌肤之上,赫然添了几条殷殷红痕,带着说不出的靡丽与诱惑。 李赢伸手抚上了她泛白的小脸,一字一句,“为什么?” 郗薇不知他为何会有此问,但是现在两人之间离得这么近,这让她觉得很是不妥,她挣扎着想推开他,谁知道他却将手肘横了过来压制得更紧了。 “陛下,你的手在流血。”她试着提醒他。 莹白的脸颊上,映着几丝血痕,鲜血并没有让他清醒,反而看着手心汨汨而出的鲜血,眉梢几不可查的挑了起来,有什么十分想要破土而出。 他此时正天人交战,极力压制着心中那股想狠狠发泄的暴戾。 郗薇却以为他冷静了下来,尝试着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慢慢退后坐直身子准备跳下星台,一方面是两人离得太近,另一方面她也想找找方才挣扎间掉落的披帛,轻纱材质方便撕成条给他简单包扎一二,她私心里这样能安抚一下他。 可是她坐至星台边上脚尖将将触地,一股大力就将她给猛地拉了回去,她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他重新给压到了星台之上。 “不许走。”他哑声威胁。 这星台是一整块丈宽的黑曜石打磨雕刻而成,摘星楼顶层本就寒凉,它更像是吸取了整层楼的寒气,春日衣衫轻薄,衫裙也松松散落开,寒气自后背蔓延到了心口。 那些心虚被抛诸脑后,此时郗薇也有些生气了,一本正经板起了脸,“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衡阳,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李赢冷笑。 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去拨她胸前散乱的青丝,一字一句,“这身子朕碰过,这只手朕牵过,这唇朕深吻过......” 带着薄茧的大掌自他所说之处一路划过,最后顿在了那樱唇之上,反复揉捏着。 突然他手下一重,“你竟然还想着嫁给别人,从前是李亘,如今是谢子游,你将朕置于何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郗薇吃痛张嘴就咬,偏偏李赢就这么任她咬着也不收手,只目不转瞬地盯着她,似不等到她的回答不罢休。 腮帮子有些酸还硌牙,她终是放开了他。 李赢却不许她躲闪,拇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回答朕。” 郗薇还当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从未设想过她跟皇帝会有什么可能,假山洞那完全是个意外,而福宁殿那次也是因为她报恩跟有所求,压根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甚至她刻意让自己不往那边想,因为她没有忘记他嘲笑她自作多情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这又是作何?她冷笑出声,“陛下如此这般生气,是因为喜欢我吗?” 李赢想说“是”,但是看着她挑衅的神情,他迟疑了一瞬。 郗薇却轻哧出声,“不是,你只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陛下富拥四海,觉得这天下万物都是你的私有之物,可是我是人,一个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若是因得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就成了你的附庸与私物,失去选择的权利,这对我何其残忍?” 李赢挑眉,不客气反问,“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朕对你确实有很强的占有欲,但你也别看轻了朕,朕若是当真如你所言,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控诉?” 一句话将郗薇堵了个半,她也知他说的是事实,若他当真不给机会,她也没什么办法。 李赢对她这表现还算满意,他勉励似的撩拨着她颈间的槐花青玉耳坠,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语气里带了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缱绻,“衡阳,别装傻,给朕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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