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所有线团顷刻迎刃而解,李赢扯了扯唇角,像终年未放的雪莲,无声笑开。 只是谢昉出身陈留谢氏,又怎会被钱财所动?同样是男人,他能猜到他的打算与想法,而她的心事,也可以窥探一二,难怪她那段时间卯足了劲儿非要粘上他,甚至不惜跟他学她最讨厌的算术,不过是想投其所好罢了,她向来目标明确呢。 “水......”久久没有得到奖励,她添了下唇不满的嘟囔。 李赢回过神,连着喂了两勺。 郗薇像是得了奖励,开心地咂摸着嘴唇,跟小白真是像极了。 他心头微动,脱口而出,“衡阳,朕跟谢昉,你更喜欢谁?” 问完,他就有些后悔,装作浑不在意去倒水,心里懊恼得不行。 为什么要问这个?如果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岂不是自找气受?他甚至希望她什么都没听见,但又怀着那么一点隐隐的期待,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的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谢昉......” 呵,果然。 他的笑意凝在唇角,渐渐消失,茶水满了杯溢出来也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恍惚间以为会烫到,他一把将其甩了开。 “啪——”的一声,好在白釉卷草纹马蹄杯小巧,又是掉在地毯之上,并未摔碎。 她略显艰涩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谢昉是很好的人......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那他呢?他喉结微动,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处,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等了许久,她却再也没有出声。 直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李赢觉得他真的要疯了,从没有人能让他的心七上八下似的,若不是她还生着病,他定要将她薅起来问个清楚。 * 郗薇这两日一直断断续续发热,好不容易褪下去能睡踏实些,隔不了多久就又烧了起来。 李赢不假他人守了整整两日,人都清减了些,好在第三夜的时候,她终于睡得踏实了些,耽搁了这两日,政事堆了繁多,没办法他便一早去上朝了。 等郗薇睁开眼睛,第一缕晨光恰巧照在她的脸上,像梦境一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伸开五指稍稍挡着,等适应了,才缓缓将手移开。 薄薄的轻纱帐幔用金色铃铛束着,正对着床头的是巨大的酸枝木雕花窗台,透过两扇洞开的窗牖,能看见漫天灿烂的朝霞,初升的朝阳刚巧升在对面宫殿的檐角之上,还在隐隐上升着,难怪阳光就这么照了进来。 她将目光收了回来,整个内殿空无一人,她明明隐约记得昨日有人在这里,是李赢。 他去哪儿了? 链子碰撞声起,她撑着手臂试着慢慢的坐起来。 “小姐,您慢些,奴婢来。”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正巧见着丝萝捧了束花进来,说话间神情一紧,将花束搁在了窗台上就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她探了探她的额头,倒是不烫了,“小姐,您感觉好些没?可要再唤沈太医来看看?” 郗薇摇头,“你怎么在此处?他不让你走?” 这个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丝萝赶紧解释,“不是的,是奴婢无处可去又回了宫中,因得奴婢对小姐还算熟悉,于是今日一早顺总管便将奴婢叫了过来,若碍了小姐的眼,奴婢这就下去。” “哎,别......算了,你留下吧,这些日子我怪不习惯的。”郗薇偏头,其实她的气早就消了,尤其是知道她的身世并非丝萝透露的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面。 “别愣着了,快去准备,我这一身汗,怪不舒服的,我想先洗个澡。”说着,就作势往地板上踩。 丝萝喜极,眼泪差点掉了出来,“是,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只是沈太医叮嘱了,您这两日身子虚,还是注意些。” 注意是注意的,但不洗是不可能的。 * 自浴池出来,郗薇感觉浑身清爽,好似整个人都新生了一般。 她长发披散,只着了件雪色深衣,因为担心又发热,丝萝立马给她披了件薄衫,稍稍带着长发,主仆二人自净室出来。 却见李赢正负手站在窗前。 听着身后的动静,他回过身来,难怪进来的时候没见着人,原是去净室沐浴了,就上个早朝的功夫。 他眉头微蹙,“沈太医不是叮嘱这两日先注意着么?” 丝萝立马跪了下来。 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儿,郗薇拉起她兀自坐到了梳妆台前,“昨儿个出了一晚上汗,浑身都黏糊糊的,是我说要洗的。” 李赢看她气色不错,唇色也恢复了,就连嗓音也不再是昨晚那般艰涩,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兀自走到了一边的罗汉榻前,翻开昨夜未看完的《圣训》,继续读了起来。 这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昨夜烧得迷迷糊糊的,心中隐约有些模糊的记忆,但也不知是不是幻觉,看他这样子,郗薇心里打着鼓,试探着问道:“陛下今日无事?” “唔,这两日都无事,”李赢睨了她一眼,看她心虚的移开目光,禁不住冷笑,“先把头发绞干,等下朕有话问你。” 郗薇心里“咯噔”一声,她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 她半躺在贵妃椅上任长发披散着,丝萝拿帕子仔细绞着,阳光自窗台照射进来,刚巧可以晒到她的头发。 郗薇闭上眼睛,她记得昨晚上在马车上,聊着聊着就有些不舒服了,似乎是发热了,后面回到了宫中,她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都说了些什么呢? 对,他好像问了她什么,是什么呢? 脑海里划过一些片段,她手指轻轻抚上了唇畔,脸情不自禁有些红了。 “在想什么?嗯?”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她一个仰首,李赢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那手里捏着的,可不正是她的头发。 她心跳得飞快,茫然四顾,内殿里哪里还有丝萝的人影......
第66章 ◎朕心悦你很久。◎ “丝萝呢?”她耳尖有些红, 立马坐直了,回首问他。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 很显然是被他给打发出去了, 但她看他样子心里有些虚,于是没话找话。 深褐色酸枣木的窗台上,汝窑大肚敞口青瓷插瓶里粉□□白的芙蓉与芰荷, 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形态闲适, 婀娜生姿,像极了鲜妍的少女, 明媚生香。 李赢将目光移至了她莹白的小脸上,“衡阳, 是你昨日说会将一切都如实告知, 可还算数?”他已经等了太久, 耐心都快被耗尽了,必须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郗薇的心跳得飞快,她垂眸, 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你说。” 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她也一个字都不准备开口。 李赢一看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扯了扯唇角。 “除夕宴的时候,你就已经讨厌李亘了,所以那晚选朕不是偶然, 你是特意候在那里的?” 郗薇眼睫微颤,“是。” “为什么讨厌李亘?只因为他送了别人桃花钗?”他摇头, “不可能, 以前你为他争风吃醋的事儿可没少干。” “不是, 我只是突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罢了,”她抬眼,正视着他,“也或许压根不是真的喜欢,只是遵从大长公主的意志,她希望我喜欢,我便尽全力去争取。” 所以知道身世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李赢颔首,对于这事儿她倒老实。 感觉到她的戒心轻了些,他话锋一转,“为什么那么信任谢昉竟然选择跟他协议成亲?” 果然,就知道,定是昨晚说漏嘴了,郗薇有些懵。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李赢手臂支在贵妃榻的扶手上,“为什么一开始选了朕,后面又换人?” 郗薇忍不住想后退,可是身后是贵妃椅的靠背,她退无可退。 正紧张的时候,他又俯身靠近她,四目相对,语调有些咬牙切齿,“朕不值得你信任吗?还是那晚的表现让你不满意?嗯?” 他这越说越不像话,她整个脸都烧了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会儿装病还有用吗? 她伸手本是想去按按眉心,顺带隔开一点两人的距离,可是李赢哪里肯,一把将她的手捉了按在头顶。 深衣的袖口宽大,料子又滑,整个的掉了下来,细长的藕臂就这么现了出来,而赤金镣铐与锁链,因为这一动而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生一股暴戾,靠近了重复,“为什么一开始选了朕,后面又换人?嗯?” 鼻尖几乎贴上了鼻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太过炽热,郗薇一时竟不敢直视,稍稍侧首,避开了些,想活动手腕。 “你先松......松开些......” 她的耳尖像熟透了的樱桃,红红的,透着一股特有的甜香,青玉樱花耳坠轻轻晃动着,像是跟着主人一起在抗议他的粗暴。 她属猫的,有时候得顺顺毛。 一想到此,他稍稍往后退了些,给两人之间留了些许空间。 这一松开,压迫感轻了许多,郗薇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与后来不一样,那日宫宴,也只有陛下相对熟悉且值得信任。”她明着给他戴高帽子,说得很是委婉,其实是方便事后一拍两散,谁都不惦记。 李赢哪里听不出来,冷笑道:“那倘若那日谢昉也在,你是不是......” 都不用问出口,答案非常明显,他实在是生气,但生气之余竟然还有几丝庆幸,年轻的帝王为自己如此卑微有些无奈,愤怒,种种情绪交织,简直灼人心肺。 偏那人无知无觉,十分认真地思考着,“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那日他在......” 她试着想了一下,发现对那般如匪君子,她竟然完全想象不出来。 “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假山拦你。” “你说什么?”李赢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巨大的喜悦让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郗薇抿唇,实话实说,“我说如果那日谢昉也在,我还是会去找你,正如再让我挑个人合伙,我还是会选择谢昉。” 这起起落落,可还真是够大的。 他冷笑,“你倒说说这是为何?” 她觉得他的眼神像深潭般,森森望着她,从前她是不敢直视的,总觉得像在窥探她的内心,但今日她准备豁出去说个清楚,倒是难得坦然了。 她回事着他,“那晚我被人故意下药,若不找您,第二日闹了开,只怕还会有人说我是自己设计自己,而对象是您就不同了,这件事会被压下去,此其一。” “其二,您那时候不是讨厌我么?”她移开了目光,“这样发生那种事后,我们比较容易能达成共识,都想当做没发生过,也方便全身而退。” 李赢不爽地纠正,“朕何时讨厌你了?”虽然理是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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