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自己当时能再稳重一些, 苏永安丞相之子, 自己和他成了朋友, 怎么着也比他现在只是个商人手底下一个小小的管事强啊。 今天的寿宴,他还碰见了柳舟, 为了避免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揭穿自己过去的身份, 他就只能借口自己不舒服,远离胡哲, 躲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反观沈青书,虽说跟他一样是个旁观者,可至少人家是堂堂正正的。 如果自己搭上了苏永安这条关系, 他柳舟年又算个啥?就算知道他又能做个啥? 赵天齐的后悔从寿宴开始一直持续到寿宴结束的, 浓重的嫉妒与怨恨,便是已经喝得有些五迷三道的胡哲都感觉到了。 “天齐啊,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太开心啊,怎么, 莫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今天来的人, 与赵天齐年纪相仿的有不少, 而且大多都是官宦子弟。这里面不乏有脾气差眼高于顶的,他们一介商人, 被瞧不上也是常有的。 “没有,就是想着胡叔你那一幅画下去,竟半点水花都没有,有些惋惜罢了。”赵天齐不愿说实话,随意寻了个借口。 胡哲没料到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初出茅庐到底单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啊就是实诚,有些事情,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不得慢慢来。你放心,我既答应了那要帮你铺路,那必不会轻易放弃,好歹我还背靠国公府呢。” 胡哲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他是真心感谢赵天齐能见他外甥给送回来的。但赵天齐却并不怎么在乎,在他看来,胡哲一个商人,便是再努力,到底难登大雅之堂。 至于国公府,这些日子他也打听清楚了,如今这国公府,也不过就是明面上风光,其实早就已经日薄西山。更何况那唯一的金孙不但是个哑巴还脑子有问题,怕是后继无人,更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说来说去,两个人每一个切实可靠的。但他还有求于胡哲,最起码,他要把沈青书查清楚了。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无论他走到哪里,他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他。 苏皓雪说的信誓旦旦,说什么头名解元,国子监啥的,他其实是不大信的。 乡试中举也就罢了,还是第一名解元?而且国子监那种地方,又岂是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轻易能进去的。 指定是苏皓雪记错了人。 赵天齐连夜安排下去,势必要将沈青书的底细给查清楚。 同一时刻,沈府的人也得到了“沈易”的嘱托,要将沈青书的过往,一丝不落的查个清楚。 “看看你现在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沈老夫人看不惯儿子那走来走去一脸焦灼的模样,出声责怪。 不就一个沈青书吗,就算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又怎么样,他用这着这般草木皆兵。 “娘,我看那沈青书绝非善类,他若是知道我的身份……” “知道又如何?”沈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他还要为他父亲申冤不成?”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就算他是那人的儿子,若能安分守己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别怪我。他老子沈易尚且折在我手里,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时隔十五年,当年那个精明狠绝的妇人,如今变得越发强势,岁月虽在她脸上装点了部分慈祥,但并未改变她恶毒的心。 她觉得自己当年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住沈易,那现在,她依旧可能很容易的拿捏住他的儿子。 有些人天生贱如蝼蚁,再怎么努力,也翻不出风浪来。 一如当年的沈易,如今的沈青书。 沈青书在回程的路上,就将今日在丞相府遇见沈容的事情跟顾远说了。 顾远听了,也只是冷笑一声,“沈容其人,向来色厉内荏,要不是有他那个老娘替他出谋划策,他在这京城,又岂能混到现在。” 原本以为苏伦的寿宴他是进不去的,没想到竟然还小瞧了他。 在溜须拍马投机取巧这一块儿,沈容确实有点儿本事。 “估计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你的过往了。”顾远几乎都能猜到他的动向,“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来找你了。” “或许吧。”沈青书想着今天沈容那副心虚的模样,觉得可能性不大。 寿宴过后,又是风平浪静的几天。 乔月的新店装修已经提上了日程,在柳溪宁的帮助下,她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材料的供应商,并且签好了合同。 至于店里帮忙的人手,乔月还是按照之前那样,找人牙子买了人。这段时间,乔月不是在店里盯装修,就是在给店员做培训,忙的脚不沾地。 两人现在还是住在顾远家里,但乔月想的是尽快将店面装修好了他们搬出来。 即使顾氏夫妇对他们再好,总打扰人家,终究是有些过意不去。 沈青书也赞同乔月的想法,所以但凡国子监下学早,他都来店里帮忙。 “对了,最近沈家的人没来找过你吗?”今日沈青书沐休,两人倒是难得有空闲说说话。 “没呢,但是按舅舅的话来说,估计是快了。”沈青书若有所思,“但我总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当年那事儿闹成这样,若是换了我,怕不是见了都要躲着走。” 但显然,沈青书还是阅历不够,低估了他们的厚脸皮。 沈老夫人自知道沈青书真的考中举人,而且还是第一名解元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易”举人的身份,已经不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实际利益了。 可偏偏家里的小辈不争气,连续多年应试,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怎么看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如今眼瞧着沈家气息奄奄,却忽然又冒出来了个沈青书。 举人,解元,国子监进学。 这三者无论是那一样,都能让她们沈家补足元气,更何况,沈青书一个人就占了三样。 但碍于当年的事儿,沈老夫人这个做祖母的,实在没法儿拉下脸来做出向沈青书一个庶子所生小辈求和的事来的。 于是乎,这认亲的事儿便一拖再拖,直到他们忽然听说,沈青书和苏丞相之子苏永安关系甚笃,似乎就连苏丞相都对沈青书青睐有加。 一个顾远可能不算啥,但现在向沈青书抛去橄榄枝的,可是苏丞相。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若是能攀上这层关系,那他们沈家在这京城可就是水涨船高扶摇直上了。 思及此,沈老夫人就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端着她长辈的架子了,着人请沈青书来沈府一聚。 当然了,若是沈青书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来,那也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于是乎,沈青书在下午回家的路上,便被几个忽然冒出来的劲装男子给请走了。 说是请,但其实和绑架也差不了多少。 沈青书几乎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是沈府,所以他并未挣扎,反而是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绑他过去是准备做什么。 马车在沈府后院的巷子里停下,几人下车,便有下人引着沈青书进去。 沈青书跟着进了主院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沈老夫人秦氏。 那人几乎还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不苟言笑,一脸的刻薄之相,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让人有一种毒蛇在你身上游走的感觉。 沈青书犹记得少时他每看到一回这样的目光,她娘就总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吃点苦头,所以他很是惧怕看到秦氏。 可时光荏苒,当年那个懦弱的孩童早已长成了大人,有了足够多的勇气和底气去对抗她。 沈青书按首挺胸,直面着老秦氏的目光。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任由老秦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便。 “像,像。”老秦氏手拍着大腿,那激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了呢。 “容儿,你看,是不是像你弟弟。” “啊,”沈容忽然听到老娘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愣神,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是以沈易的身份示人,哪怕是在家里两人私底下,他娘也并未唤过他这个名字。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沈容还有一点儿熟悉的恍惚感。 原来,他冒充沈易已经这么多年了。 但他也知晓,自己娘现在唤自己这个名字,无非就是做戏给沈青书看。 “是像阿易,”沈容点头,看向沈青书,“青书,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大伯啊!” 说着,他作势就要来抱沈青书,好在沈青书眼尖,在他过来的之际向后退了两步。 沈容扑了个空,一时尴尬不已,然后就听见沈青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当然记得。” 不等他高兴,沈青书接着说:“当年大伯抢占我爹的功名,将我一家赶出府的嘴脸,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沈青书语气冰冷,“大伯觉得,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沈容一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沈青书居然说话会这么不客气。 一个小辈,竟这般不知敬重长辈。 “这……当年之事,这其中有一些误会……”沈容磕磕巴巴地说。 “什么误会?”沈青书打断他的话,步步紧逼,“大伯是想说我爹考中举人是误会,还是说大伯逼迫我爹妥协抢占功名是误会,亦或者是逼迫我爹易妻易子是误会?” 那些尘封多年的记忆,如今在看见这些人丑陋的嘴脸后就全都浮现于心间。 沈青书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为何就非要逼人至此,就应为他爹是妾室所生,是个庶子? 这一连三问,着实是没有给沈容一点儿狡辩的余地,而且沈青书那张酷似他爹的面容,让沈容有一种被沈易掐着脖子质问的窒息感,只能两眼干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老秦氏见事情偏离了自己的预料,终于忍无可忍的冷喝一声,对着沈青书阴阳怪气,“还果真是沈易的好儿子,见着大伯不问好也就罢了,居然还咄咄逼人,更没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还是读书人呢,最起码的礼数呢,你爹你娘就是如此教育你的?” 见老秦氏以祖母自居居然还敢提他爹,沈青书都要被气笑了。 果然,老秦氏能掌管沈家多年,与她的厚脸皮是分不开的。 “我爹我娘再如何教育我,至少没让我剽窃别人的成果还这般理直气壮。至于祖母,如果我没记错,当年的沈易,哦不对,应该说是沈容一家已经葬身于火海了,就连族谱上都没有姓名的人,又怎会是你沈家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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