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慎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想承认乔月的观点,但是若说乔月信口雌黄,说实话,人家并没有说错。 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埋头学习过了。 以前他是富家少爷,家里最是重视他的学习,所以什么名人字画,古书古籍,他赏玩过得数不胜数。 所以初时设计绣样儿,他总有自己的想法,可后来,名利蒙蔽了他的双眼,在一声声的赞誉中,他开始学会了偷懒,作画也开始不用构思随心所欲,在上一份图上增改删减,就成了一副新的图纸。 而至于看书学习,似乎自万家破产后,他就再也没有拿起过书本。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红粉娇,怎得他就全都忘记了呢。 乔月的一席话,让万慎言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我明白了,多谢沈娘子。”说完,他“蹭”地起身,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虽说在古代二十岁就成年了,但到底心性却还像个孩子。乔月失笑摇头,直到喝完了那壶茶,才缓缓下楼去。 陈娘子得知乔月把万慎言叫走这事儿,多少是有些惊讶的。且不说乔月如何,就是万慎言,可是把乔月当做敌人一般的存在。 直到乔月回来,她也没想通这两人能有什么好聊的。而且她还等着万慎言跟他坦白呢,可谁成想,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乔月一个人。 “人呢?”陈娘子问。 “回家学习去了。”乔月耸了耸肩。 陈娘子:“学习?你都跟他说啥了,他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就说他江郎才尽是因为他缺少学习,至于他要说的事儿嘛,我可以笃定,不是他。”乔月说。 “不是他?”陈娘子也有些懵了,他方才空闲的时候问过吴江了,这绣样儿最后是万慎言送去绣楼的,她都已经笃定是他了。 “不是,”乔月摇了摇了摇头,“杨记绣坊的绣图是最初的那一版,我给玲珑阁的,是我修改过的最终版。” “最初的那一版?”陈娘子若有所思,“你是说……” “对。”乔月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可事实就是杨记绣坊的那一幅图,是从春草那儿拿过来的。 而且她估摸着,这事儿又跟赵母脱不了干系。 春草给她绣刺绣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杨记绣坊在县城,又怎会知道这个事儿,唯一的途径,那便是赵母。 事实真相如何,她还是得回去问问春草才能知道。 因为还要等杨记绣坊送到歉书来,乔月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乔月一直睡到了自然醒。 沈青瑞已经去私塾了,乔月吃过饭,收拾了下房间,来送魔芋的村民已经等在外面了。 平日这会子外面总是吵得很,人的笑声,说话声此起彼伏,可今天却异常的安静,而且乔月出去后,他们看她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大家今儿都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乔月温声问道。 “青书媳妇儿啊,有些事儿我们想问问你。”有好事儿的也是实在憋不住了,昨日那赵李氏回来,乱七八糟一顿说,听得她们既头晕又好奇,一晚上都没睡好。 今早在山上,众人又是好一顿讨论,可还是没讨论出个啥来。 毕竟赵李氏的话不可信,而乔月,她们也瞧着不是那样的人。 听她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乔月简直就是无语他妈给无语上坟——无语死了。 原来因为昨日她和赵母都是被官差带走的,所以两个村的人就都好奇两人到底啥犯了啥事儿。 沈母回来的早,那会儿人都在地上呢,所以没人问。而赵母回来那会儿,一帮子人在树底下乘凉偷闲,拉过去就是好一顿打听。 赵母痛失七十多两银子,本就恨毒了乔月,听她们一问,自然是捡难听的说。 先说她抄袭别人的绣样儿才被人给告了,又说乔月忘恩负义,好歹养她一场,居然伙同别人告她,要她赔偿七十多两银子。 七十多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些人家一辈子也赚不来七十多两,而至于这个别人,指得就是沈家。 好家伙,合着她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她是一句都没提啊! 乔月简直给气笑了,“婶子,那你且说说,她说这事儿你能信吗?” 对于这些事儿,大多数人是无感的,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谁叫她赵李氏平日里仗着自己有钱就狗眼看人低,可这乡里乡亲的处着,若是有些人心里真有个什么,也挺不好的。 赵李氏抹黑她,难不成她还不能反驳了,乔月索性就把话说开了。 面对她这问话,众人倒不知道怎么答了,毕竟乔月被抓走是事实,而赵李氏回来时,那虚弱的样子,好像被人吸了精气一样。而且昨晚上有人还听见老赵家吵架的声音了呢,好像就是为了钱,应该也不似作假。 乔月也知道村里的人大多没念过书更没去过县衙,许多事情都是人云亦云,而且她们能问她,就说明她们对赵母所说还是心存疑虑,索性就解释开了。 毕竟,她可不愿意背这口黑锅。 乔月说:“我昨儿个被官府带走,确实是被人给告了,说我剽窃他们的创意,但这一切都是个阴谋,也多亏县令大人英明还我清白,不然我也不可能站在这儿。至于说那七十多两银子嘛……” 乔悦笑了笑,“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赵家是怎么富起来的?” “当然记得了,不是说你爹去世,然后才……”男人说完这话忽然顿住了,然后和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对呀,赵家之所以能富起来,靠的都是我爹留下来的钱,也就是我的钱,那我现在要回我的钱有什么问题吗?” “……”要回自己的钱,这能有什么问题呢? “那你之前怎么……?”有人弱弱地提出疑问。 虽然欲言又止,但乔月还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之前我是念在她好歹养了我一场的份上,为了不闹的撕破脸皮不好看,准备算了。可谁知我嫁到沈家,她除了几件赵燕儿的破衣服,是连一分都没有给我。” “他霸占原属于我的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联合杨记绣纺的人做伪证来坏我的名声和生意。她都这样了,难不成我还要忍,那也太傻了吧。” 乔月说完,一众村民霎时炸开了锅。 “所以,她今早被带走,是去做伪证的?” “难怪问她官差带她去干啥了她不说,原来竟是这样!” “那现在闹成这样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就是就是,活该,活该。” 想比赵李氏的含糊其辞,乔月说的话可就有可信度的多了,毕竟,乔月现在就站在她们面前,那肯定是被冤枉的,而赵家能富起来,确实靠的也是人乔月他爹留下来的钱。 如今闹成这样,是她赵李氏拎不清,怪得了谁。 村里向来没有秘密可言,乔月这会儿说的话,不出中午便能传遍整个村子,就连村里的小孩儿都能知晓。 对于这事儿乔月倒是乐见其成,免得有不知情的人听了赵母的话,觉得是沈青书挑唆她的。 读书人的名声,还是顶重要的。 将她们挖来的魔芋都收了,乔月拾掇了下自己,打算去向山村找春草。 她得弄清楚这绣样儿究竟是如何到的杨记绣坊的手里的。 换好衣服,乔月正说要捯饬一下头发,却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在院里晒被子的沈母去开了门,来人竟然是春草。
第49章 chapter49争吵 春草来得及急, 像是跑来的,哭的梨花带雨的,等看见乔月后, 满是歉意地说自己对不起她。 “咋了,有啥事儿你慢慢说?”看她这样, 乔月只好先安抚她,和她一块儿进了屋。 “别哭了, 你先说咋了。” “我, 我听说你昨日被官差带去是因为剽窃了别人的绣品, ”春草哽咽着, 想努力把话说完,可终是忍不住, “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月月,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看好绣品,也没有防着我娘。” “你娘?”乔月皱眉,拿起手帕帮她擦去眼泪, “你好好说, 到底怎么回事儿?” 春草也知道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现下她就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乔月,她对她那么好,自己却给她使绊子, 添麻烦。虽然不是她干的, 但却是从她那儿开始的。 “你那绣品, 是,是我娘拿去给了赵燕儿她娘看, 然后描的图。” “……”乔月皱眉。 这事儿,其实还得从乔月收购村里人的魔芋说起。 当时赵母因为魔芋豆腐的事儿折了十两银子,心疼得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无奈,她就想着先去杨记绣坊将她这个月的那一两银子拿回来,填补填补,好让心里舒坦点儿。 可如今玲珑阁新品层出,抢走了杨记的不少生意,而更让他生气的是,这玲珑阁的新画师居然是乔月。 杨显本就一直和赵家有联系,所以对乔乐并不陌生。如今杨记绣房被乔月害得生意惨淡,他心里也憋着气呢。赵母一去,肯定是被他臭骂一顿,说她养了个祸害,抢走了杨记一大半的生意。 赵母这才知道原来乔月不仅做着磨芋豆腐的生意,这绣品的样式竟也是她画的,登时气得差点抽过去。 合着这小蹄子在她家的时候藏拙呢,装作啥都不会的样子。 但她也很清楚,自那次的魔芋事件后,那小蹄子指定是防着她们呢,再想算计他,怕是不能了。 钱没要到还碰了一鼻子灰,赵母气轰轰地回家,却在村口碰上了闲聊的村里人。一个个的都在炫耀,说是在山上挖魔芋,去乔月那儿挣了多少钱。 他们笑得开怀的样子,当然是刺痛了赵母的眼,自己如今处处不顺,乔月离开她家,却过得顺风顺水风生水起。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竟说沈家的日子现在过得要比赵家都好。 这怎么可能,就沈家那个穷窟窿,得多少银子才填的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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