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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我家男人咋样？” 医生被耿氏死死的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把急诊室的大门给让开了。 咽了一口吐沫，声音低沉：“病人快不行了，家属去看最后一眼吧。” 医生的话音刚落，耿氏只觉得头晕脑胀，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何文化和何彩云赶紧把人给扶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何苗此时也能感觉来自手术室的冰冷，她默默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转个弯，来到一个空旷的手术室里。 里面的护士忙着把机械给收拾好，而何拥军静静地躺在那里，微微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只有鼻子上带着呼吸器，还能证明，他此刻是活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陌生的记忆瞬间充斥着何苗的脑海。 但是这些记忆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似乎从 她记事起，何拥军就在大吵大闹的活着，对待她的妈妈更是一不顺心非打即骂。 而她妈妈去世的那个晚上，是一个雨夜。 三岁的何苗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的窗户上，何拥军和妈妈扭打在一起的情景，她很害怕，很担心，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可妈妈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自然也顾不上她。 终于，打闹停了，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何拥军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点了一根烟抽。 看到何苗小小的身影，怒斥：“看什么看，滚回屋里睡觉去。” 天上的雷轰隆一声劈了下来，不知是雷声还是何拥军的怒吼，何苗吓的哆嗦一下，就感觉一股暖流顺腿而下。 她尿裤子了。 尿裤子了就得去找妈妈，妈妈会一边笑话她，一边帮她换一个干净的裤子，说不定，今晚她还能跟妈妈睡在一起。 自从妈妈怀孕后，她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了。 “妈妈，妈妈。” 何苗冲进雨里，想进妈妈的房间，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何拥军抓住胳膊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了回去。 “回屋睡觉，再不听话，老子打死你。” 何苗吓的不敢说话，她赶紧跑回屋里，躲在被窝里躲了一夜。 可是第二天，大家却告诉她，妈妈不见了。 从此何苗很怕何拥军，很怕，甚至怕到，听见何拥军说话，就不自觉的尿裤子。 一直到何爷爷把她带走，她才慢慢的好转。 可何苗还是怕，性子 懦弱，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一辈子都过得窝窝囊囊的。 而且她自从出嫁后，也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何苗眼神逐渐清明，她知道这是原主的记忆，如今回忆起来，即便是她不是原主，还是心痛的窒息。 慢慢的来到何拥军的面前，何苗的眼神没有一丝伤感，甚至还有点厌恶，为什么那个下雨天，死的人不是他。 “你可以走了，死后别在去找我妈了，你不配。”
第228章 过年了，这是她来的第一年 何苗的妈妈是个知青，长得好看，还很有文化。 性子婉约，却十分的有主见。 何爷爷觉得能娶这么一个儿媳妇儿，简直是老天给的运气。 可偏偏有人不知道珍惜，猜忌，暴戾，让他变成了魔鬼。 如今他也快死了，何苗可不希望他们再纠缠在一起。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何拥军终究也要死了。 何苗面如寒霜，声音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冷冽如同屋檐下的冰棱，带着刺，带着冰。 “人死后，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你和我妈不是一路人，你这个杀人凶手，应该会下十八层地狱的，那里还有一个你未出生的孩子等你，等着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你可以慢慢的享受了。” 说完，何苗上前轻轻的把何拥军的眼睛给合上。 只见何拥军的喉咙‘咯咯’了两下，想要抬起的手臂陡然松驰，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耿氏也终于醒了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何拥军的尸体痛哭。 何苗给她让了路，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不存在似的。 何文化则在跟医生讨论何拥军致死的原因。 确实如何苗所说，何拥军喝了酒，吃了风，有些感冒，本来是不需要用药的，捂一捂汗可能就好了。 奈何何拥军本身是有肾病，耿氏着急之下给他吃了药，本希望是好的，可是药跟酒精融合，对何拥军的肾脏是致命的打击。 喝酒前后都不能乱吃药。 这是医 生最后给何文化的叮嘱。 晚了，何拥军已经死了。 大家把何拥军给拉回家去，消息传到何爱军那，何爱军也很吃惊。 “啥，我大哥死了？咋死了？昨天还好好的。” “当然是病死了，你说砸死的，赶紧回家去吧。” 送信的人也觉得晦气，不愿意停留。 韩秀梅一家更晦气：“啥时候死不好，大过年的……” 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何苗让人给吴翠莲捎个信儿，要留在了何爷爷家里帮忙。 谁知三十下午，吴翠莲和顾长击都来了。 他们来到何家的时候，何家正热闹着，何爱军和何家的其他族人正商量何拥军的葬礼咋办，都需要用啥。 耿氏一回来就病了，人癔症了，似乎不敢相信何拥军去世的事实，儿子何文化在一旁伺候着。 齐卫家和其他人开始收拾屋子，搭灵堂。 何彩云和何苗正在厨房，准备吃食。 吴翠莲一见到何苗，何苗神色非常平静，可吴翠莲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苗啊，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得向前看。” 何苗一头黑线，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要不就像耿氏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何苗实在是做不出来，她不想哭，甚至还有些开心。 额……开心就算了……死者为大，不好。 “妈，我没事，我爸身体不好，早晚的事，倒是你们，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去吧，这边还有我叔跟我姑姑，姑父那。” 顾长 击去看了何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有些遗憾。 何苗端了一盘饺子过去，让顾长击和何爷爷先吃。 谁知何爷爷朝着何苗挥挥手：“苗啊，你已经是出嫁的闺女了，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晦气，一会儿跟你公公婆婆走吧，等七天头上埋的时候，再来。” 何苗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眨眨眼，一脸疑惑：“爷爷，我姑姑也在呢，她能留下帮忙，我也能，不怕别的，就怕你累着。” 何苗要不是担心何爷爷的身体，她才不愿意留下来呢。 何爷爷敲敲烟杆儿：“一会儿让你姑和姑父一家也回去，都是出门的闺女，不吉利。” 何爷爷还是心疼她们，葬礼这么大的事情，不愿意她们留下来忙活。 况且都是出嫁的闺女，难不成还要留下来给何拥军守灵么。 何爷爷可舍不得。 “那还得做饭那……”何苗不放心何爷爷。 但是此时非常时期，何爷爷也不能离开。 何爷爷有点着急了，声音严厉起来：“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做饭谁不会呀，不还有你二婶儿了么。” 说着，何爷爷把何爱军和韩秀梅给喊了过来，表情非常严肃。 “一会儿彩云跟苗走了之后，厨房的饭你来做，老大的丧事，老二给我好好办，别以为分家了，就没你们啥事了，打断骨头连着筋，除非你们都不姓何。” 这是再敲打何爱军两口子。 既然何家庄有这么个规矩，何苗和何彩云就 没办法留下来了。 何彩云和齐卫家，还有华妞三口人收拾收拾东西，留下五十块钱，就回省城的那个新家了。 何苗则跟着吴翠莲回到顾家村。 可是死的是何苗的亲爹，明年就初一了，这个时候何苗跟着吴翠莲去走亲戚啥的不合适。 吴翠莲有心不带着她吧，毕竟是新进门的儿媳妇。 左右为难的时候，何苗已经打包好了。 “妈，我决定了，去找顾振国过年。” 吴翠莲大吃一惊，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何苗这是要走吗？ “孩子，初七就要埋你爸了，你这一来一回的能赶上趟不？” 何苗微微一笑，非常自信：“能，上次从羊城回来我就看了，去京都的火车，早上九点一趟，晚上九点一趟，这会儿收拾东西，先去我姑姑家，明天一早就能赶上。” 吴翠莲看到何苗都安排好了，心里也高兴，这下总算是有个说头了。 儿媳妇儿跟儿子两口恩爱，就算不串亲戚也是知道的。 而且若是儿媳妇儿这次去，能怀上个大胖孙子就更好了。 “那行，我让你爸去送你。” 何苗点点头，顾长击骑着自行车，带着何苗去往省城的路上，天色虽然暗，其实也才五六点，顾长击只需把何苗送到大路上，何苗坐车去省城就行。 出村子正好碰到顾国庆，他竟然开着公安局的三轮摩托回来了。 说是晚上要值班，趁着时间还早，回家吃顿饭。 听说何苗要去京 都看顾振国，这会儿要去省城，顾国庆自告奋勇的要送何苗。 三轮车就是跑得快，何苗来到何彩云家的时候，也才六七点，正是吃饺子的时候。 何彩云从何爷爷家回来，拿了点饺子馅儿，回家包了饺子，看到何苗和顾国庆来了，又赶紧去烧了条鱼，炒了个菜。 这个年过得虽然七零八落的，却是何苗来的第一年。
第229章 暗度陈仓，她去了别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何苗先把吴翠莲给顾振国的东西去邮局给寄了出去。 转而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浙沪省乌城的车票。 其实再过一两年，有些城市会发展的很迅速，若说南方羊城走私的犯法，那么浙沪省的乌城将来就会成为国内最大的批发市场。 而这一次何苗去的正是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她想卖的毛衣，也会在这个地方找到货源的。 关键是这个地方离禹州市比较近，一来一回六天，不耽误第七天上坟。 何苗并没有带太多的钱，在这个年代，一两千就算是巨款了。 她把一千块钱塞到裤子的内兜里，剩下的五十多块放到身上的书包，没有多余的行李，路程也不远，她只买了一张硬座。 快过年了，经济还没开放之前，火车上的人并不多。 何苗穿着军大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这一趟因为没有卧铺，很不舒服，好在时间短，一天一夜的功夫就到了，来到乌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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