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下意识蜷紧。 听到动静后,床边的那个人蹙眉转了过来,竟然是凌尚。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不得兰惜多想,借着他转身,她也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萧自衡,惨白如纸的脸,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凌尚只是快速地说道:“先把门关上。” 又转过身去忙活。 程大海连忙将门重新关上。 兰惜一步一顿,慢慢地走到了床边。 凌尚还在处理萧自衡的伤口。 她这下可以看得很清楚,萧自衡身体上的刀伤和两个血窟窿,狰狞地诉说着当时的激烈。 她哭都不敢哭出声音,只是一直用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铜盆旁边还躺着两只箭,上面有很多的血迹,发黑的血迹。 凌尚终于处理完了伤口,他给萧自衡穿好衣服又盖好了被子保暖,这才站了起来,他的衣袖和身上也都是斑驳的血迹。他面向兰惜,声音很轻:“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不是最麻烦的。” 兰惜的目光看向了那两只箭,又转回了凌尚:“箭有毒?” 凌尚眉头皱得很深,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有些发红,他脸色看着很难看,“是,而且这毒还不是寻常的毒,我一下没办法确认,需要时间。” 原本看到凌尚心里有些希望的兰惜,又重重地摔进了谷底,这说明这毒不常见,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兰惜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瞎想,她颤抖地问道:“那他现在会有危险吗?” 凌尚叹道:“目前来看这个毒不是很汹涌,应该是还有时间的,我也会开一个方子一直吊着,确认这个毒药到底是什么不会用太多的时间,里面有我熟悉的味道,我心里大抵有一个范围,不过需要具体确认。” 她现在只能相信凌尚,迷惘地点了点,“好,都听你的。” 凌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他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在她的头顶,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后,清柔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慰着:“会没事的。” 兰惜眼里噙着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泪不听话地在这时夺眶而出,迅速划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地上,她异常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好。” 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轻轻地移动到了床前,靠在了床边,看着萧自衡。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她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那样意气风发,是那个在阳光下会发光的少年郎,可是原来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原来也会变得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般,稍稍用力就会碎了。她唯一记得的一次受伤,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当时那只箭射中了他的背部,当时的他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刚处理好了伤口,就要拉着她回军营。 嗯,对,他后面还拉着她早练…… 一点都不管她的死活。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眼泪却扑落落地掉了下来,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明明来了还不到一年,认识了也不到一年,却好像认识了好久好久好久一样,萧自衡,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为了我心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黎明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很快就被开门声吵醒了。 开门的声音并不大,可她现在焦虑又敏感,听到一点动静,马上就醒了。她转身望向门口,是凌尚。 凌尚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冒了出来,身上穿得还是昨晚沾着血迹的衣服,眼睛下面又黑又重的眼袋,还有嘴边长了一圈的青色小胡茬。 她一下来了一些精神,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凌尚的脸更青了。 她的心跟着咯噔了一下。 她想控制住自己的害怕,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出卖了她:“解、、解、、不了?” 凌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她紧绷的身体刚想放松一点,就听他又说:“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站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摔过去,伸手扶住床才勉强站住。 她压住了心中窜出的火,咬着牙问道:“能说清楚吗?” 她也很烦躁,凌尚这样支支吾吾话不一次说清楚让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子火,但她又知道这股火不正常,只好死死压在心里。 他道:“阿衡中的毒我确认了,是双生花。这种毒药扔在在炉子里烧的时候,因为很多原因的影响,会同时生出毒药和解药,这一炉出来的毒药只有这一炉一起出来的解药可解,而且这个不可控,很有可能这一炉出来的都是毒药。” 兰惜尝试着理解他说的意思,就是说很有可能无药可解?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凌尚又赶紧说道:“那种情况比较少。” 她问道:“可是又去哪里找解药?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凌尚摇头道:“还不知,小飞他们在查了。” 只能等吗? 兰惜只觉得太阳穴绷紧得难受,难受到她想吐。她看向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萧自衡,一双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站不起来,只能弯着腰借着床才能勉强站着。 她缓了缓,才问道:“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怎么办?你能救他吗?” 凌尚痛苦地看着她:“兰惜,找不到那个人,没人能救他的,我就算现在去制这个药,那个解药对他来说不是解药也是毒药。” 兰惜的腿再也支撑不住,摔到了地上。 她突然问道:“萧自衡的父母知道了吗?” 凌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道:“还不知道,万一要是......” 兰惜打断了他:“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能不让他们知道,你让大海过去告诉他们吧。” 凌尚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毒药?” 兰惜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凌尚昨天确定毒药是双生花的时候,也觉得完了,可是后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道:“我在想那个人一定会有解药,他也一定会找过来,因为他有所求。” 凌尚的话敲在了兰惜的头上,让她清醒了很多,她之前关心则乱,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是啊,这种毒药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只有那个人能有解药,如果真的想让萧自衡死,明明可以用解不了当下便致命的毒,可现在他却用了一种只有自己能解的毒,可是能求的是什么呢? 凌尚看她冷静了一点,又道:“还要告诉伯父伯母吗,你定。” 兰惜确定地说道:“要,他们不会想被蒙在鼓里的,而且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就更需要他们知道。” 凌尚道:“好,我去跟大海说一下,一会儿我会让仲秋拿上来点粥,你记得吃点。” “好。”兰惜敷衍地应道,目光已经又转回了萧自衡。 凌尚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关上了门。 兰惜看着萧自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要的我能给...... 她的头埋进了两腿之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嗖”地一声,什么东西带着风划过她的身体,紧接着“啷”地一声。 她抬起头就看到身边插着一支箭,箭上绑着一个小纸条。那支箭跟射中萧自衡的箭一模一样。 她激动地将上面的纸条拆下来,手一直在抖,纸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上面写着: 若想救他,今晚子时,杨梅酒巷,一人来,否则他死。
第113章 你想要什么? 夜深,街巷上只有零星几盏灯若有若无地闪着光,周遭很安静,安静到每一步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是那样的清晰,远方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听到更夫敲响了锣,兰惜转身闪进了一个巷子里。 这就是约定的地点,杨梅酒巷。 巷子一个人站在马车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是这个巷子里唯一的光亮,那个人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长相。见到她来了,淡淡的语气说道:“来得刚刚好,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兰惜借着昏暗的灯光知道此人是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她警惕地问道:“去哪?” “为你所求之事。”那人只简单地回答道。 兰惜摸了摸右手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借着那人提供的光亮上了马车,马车里面很豪华,座位又大又软,上面铺着的软垫摸着既细腻又舒服,马车壁上挂着一盏灯笼,照亮了马车内,可以看到精雕的小方桌上摆放着一个金丝镂空的小香炉,里面点着香,香烟氤氲缭绕,高雅淡静,还贴心地摆放了点心和一盏茶,装点心的盘子和茶盏看着就价值不菲,她摸了一下茶盖,那玉摸着细腻又光滑,看来这人非富即贵。 马车行驶,这车夫一看也训练有素,马车赶得很稳,兰惜靠在后面,闭着眼睛,一边小憩,一边在脑海里想会是谁,他所图又是什么?他竟然是让自己只身前来,那就说明最起码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别的国家的奸细,应该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那她的身上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呢?难道是第一楼?有人想在第一楼上面动手脚?还是想要图她的性命,可是她的性命又能改变什么呢? 马车赶得很稳,马车里的温度也是刚刚好,她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眯着了,马车停下来也没发觉,直到车夫在外面说道:“到了。” 她才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昨天就睡得不好,今天白天也是没有基本没有休息,现在又被吵醒,头就开始痛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她跳下了马车,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建筑。 车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跟我来。” 深秋的深夜已经有些冷了,冰凉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发现面前这个三层的建筑有些眼熟,尤其是她往上看去,看到那个大露台的时候,都不需要再看牌匾,就可以确认,这是满星楼。 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满星楼,这个人约她来了满星楼,那这个人岂不是,岂不是...... 她这下是完全醒了,急促地说道:“带路。” 为什么会来的是满星楼,是巧合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跟着车夫一路来到了二楼,这车夫浑身包装地都很严实,但是看着他的背影,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特地做了清理,满星楼也很安静,尤其是二楼,只有走廊尽头那里有光亮。 兰惜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路的脚步都跟着快了起来,她完全顾不上带路的车夫,越走越快,小跑着来到了那间亮着灯的屋门前,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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