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衡不说话。 兰惜摔门离去。 正好被刚上楼的程大海和凌尚碰了个正着。 见兰惜从萧自衡屋里负气而出,程大海叹了一口气:“先生,你说主子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啊?” 凌尚知萧自衡不愿拖累兰惜,只道:“阿衡不想让兰姑娘后悔。” “我着急啊!哎!”程大海捶胸顿足,一脸惋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着急也没用的,别给他们添乱了。”凌尚叹息地说道。 月光投不进这长廊,萧自衡站在原地,望着被摔上的门,垂下了头。 直到这扇门再次被兰惜敲响。 已是第二天早上,估摸着萧自衡的酒应该醒了,她才过来。 门开后,萧自衡一直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兰惜的眼睛。 他心里慌得很,昨天虽是喝多到耍起了酒疯,但是没喝多到断片,对兰惜做的轻薄之举,他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是又恨又羞愧,恨自己怎么喝多了还这么怂不应该让她跑了,又羞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兰惜若是此刻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计剁了他的心都有。 凌尚坐在桌边,无辜地看着这大型修罗场,撇了撇嘴,继续干饭。 兰惜没好气道:“我来就是跟萧大将军您商量一下,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太慢了,等到了蜀州那边黄花菜都凉了,我这边的想法是搜救、医官、工匠各带一部分走,快马加鞭赶往蜀州,剩余的人则按照现在的进度继续前行。” 萧自衡迅速懂了兰惜的意思,也赞同她的想法,但是这样的话,剩下的人里面需要有一个管事的人,她现在提了,心里可能已经有了人选,于是萧自衡问道:“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他这么懂自己,也挺让她生气的,你既然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套! 兰惜面上不动声色道:“晋元道,能说会道,见识得多,而且他是真心想帮人的。” “哦,我曾见你们多次谈话。”萧自衡醋溜溜地说道。 兰惜忍不住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咋的,碍着你了?偏要碍着你! “萧大将军这是以什么身份吃醋呢?”兰惜讥笑道。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赞同你的意见。”萧自衡立马怂了。 “那再好不过了。”兰惜阴阳怪气道。 凌尚喝粥的手就不敢停下来,只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在床底下就好了,这画面也太诡异了吧,你说争锋相对吧,可他怎么竟然觉得有点甜!他有点酸!这就是真情侣的威力嘛! “我会让小飞和大川留下来。”萧自衡补充道。 兰惜故意每个字都拖得很长,还一板一眼地说道:“那就谢过将军了。” 说完也不管萧自衡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兰惜虽说不是干啥啥不行,但她绝对是气萧自衡第一名。 事宜都准备好后,先行的一行人便轻装上阵出发了。 人人都骑马,没有繁重的物资,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天一亮就出发,就这样紧赶慢赶了三天,终于到了蜀州的临州,湖州的地界。 兰惜打算的是最好就再休息一次,明天不管多晚都要赶到蜀州沙县,那里就是这次上报上来的灾区。 他们一路奔波,今天的路赶得比往常都晚一些,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到了湖州的定县,这里是湖州和蜀州的边界。 这些天一路过来,越靠近沙县,受到地震迫害的痕迹越明显。。 定县也是需要准备人的一处地方,兰惜打算直接把这里的人带走。 天已经黑透了,他们才到了县城,在城门关的前一刻进了门。 他们一路由人引着朝县衙走去,还未到县衙门口就听到两人争执的声音。 其中一人浑厚的嗓音说道:“逢春英,抗旨是要杀头的!” 另外一个人声音则如泉水一般干净清透:“若是如此,那便砍了我的头,无人可逼我做我不想做之事。” “行行行,你多厉害啊你,命也不要了,我可怎么办!我这凑不够人啊!哎!你以为我愿意逼你啊!你摸着你良心说说我对你怎么样!” “姚县衙,我为何不想去蜀州难道你还不知吗?” “知知知,随便吧,反正就算你同意了,我这人也凑不够!也不知道钦差什么时候来!算算日子!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了!” 逢春英?难道是晋元道提过的那个逢春英? 兰惜眼睛一亮,啥也顾不上,直接登台亮了相。 她直奔逢春英,翻身下马,急言道:“你就是逢春英?” 逢春英被马也惊着了,被兰惜也吓着了,他后退了半步,警惕地问道:“阁下是?” 兰惜敛衽行礼道:“我叫兰惜。” 逢春英仔细观摩着兰惜,想在脑海里搜出这个人,可是发现没有。 姚县衙听着这名字只觉得分外熟悉,他一扭头就看到了许多人,好大的阵仗! 他脑子灵光一闪,终于对上了人,蜀州钦差兰惜!他的催命鬼!他脑袋轰的就炸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一晴天霹雳都让他忘了行礼,他结结巴巴道:“怎、、怎、、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兰惜方才听了个七七八八,便知道姚县衙在怕什么,宽慰道:“蜀州疫情严重,并且我怀疑他们并未做什么营救措施,便先带了一部分人,快马加鞭而来。姚县衙也不必惊慌,就算没有凑到人数也没事的,此行凶险且急迫,可以理解。” 姚县衙听了这话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拱手道:“多谢钦差大人理解。” 兰惜还礼:“大人严重了。不过您这边的人我想明天就带走,可行?” 姚县衙悬崖勒住一条命,现在是无比的好说话,忙道:“行行行,没问题,下官这就都去通知到。” 兰惜自然也是听到了逢春英不愿去蜀州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她还是想努力一把,便对逢春英说道:“逢先生可否进一步说话?” 逢春英只能说并不讨厌兰惜,第一感还不错,于是乎也没太决然,跟着兰惜走到了一旁。 “逢先生应是认识晋元道先生的吧。”兰惜率先开口。 第一步打出了感情牌,她当然也知道逢春英一眼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有个熟人总比没有熟人强,况且他都跟过来了,说不定有戏。 逢春英只觉好笑,轻笑一声,道:“认识,晋兄是我多年好友,钦差大人莫不是想要打感情牌?这招对我可没用,我跟晋兄乃知心之交,他自是懂我的。” 是,他跟我说了,你放荡不羁爱自由! 兰惜被他这么说也不觉尴尬,脸上还是挂着那抹谄媚的笑容,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晋先生常跟我提起您,但我毕竟未见过本尊,名字气度虽是都对上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结果逢春英直接开了刀,道:“钦差大人,若您听到了我跟姚县衙之前的对话,就应当知晓我这头都可以不要,蜀州我是不会去的。” 说话够直接,兰惜直接噎住,但她向来最拿手的就是“装”,是以表情上无任何异常,淡定地说道:“我听到了,但还是想试试。晋先生曾说您精通风水,对建筑也颇有造诣,地震后最重要的就是选一块比较好的地界,才能帮助灾民重建家园,若能得先生助力,逼事半功倍。先生当真不再想想?” 逢春英没有立即拒绝,而是审视着兰惜,问:“为何要选一块好的地界?” 兰惜答道:“地震后常会伴有其他灾害,尤其是蜀州多山,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其他灾害都会伴随而来,若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很有可能会一直受其害。” 逢春英脸沉了下去,他垂眸似是思考着什么。 兰惜这也算是赌一把,她坚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晋元道是一个顶顶好的人,他逢春英一定差不了。她故意扯出这个由头,就是最起码让这件事情有商量的余地。 显然,逢春英上钩了。 逢春英思考片刻,在抬起头时,眼底晦暗不明,他道:“我可以去,但是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没问题。”兰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逢春英笑了,带着一点捉弄的口吻,道:“答应的如此干脆?” 兰惜伸出手,笑着回道:“这就是我的诚意。”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兰惜暗想。 逢春英握住了兰惜的手,达成共识。
第65章 刀人成功 天蒙蒙亮,万物都笼罩在灰亮之中,没有旭日,只有厚厚的、黑沉沉的天压了下来。 兰惜这才看到她因昨天夜深未曾看清的景象,那从中间裂开颤悠悠的房屋,四处倒戈的树木,还有几条条隐于地面的“黑龙”,露出漆黑的背脊,盘根交错,随着天亮,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让人胆颤。 兰惜看向姚县衙,诘问道:“定县的灾情如此严重为何没上报?” 姚县衙深深看了一眼兰惜,无奈地说道:“地震发生后,我立马上书一封到了京都,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只有筹人的八百里急报。” 姚县衙本名姚广齐,三十五左右的年纪,应正当壮年,可他却像个四十多岁的,一副郁结在胸、壮志难酬的模样。她昨天晚上才得知,姚广齐他家庭条件很好,自当官以来不知道已经倒贴了多少钱财,这官做得实在是窝囊,但他从未因此而怠慢过定县的百姓。是以她心中是敬重他的。 不过这时听了他的话,她眉眼不由一沉,定县的奏报定是被人压下来没有送到京都,若是送到京都了,蜀州谎报灾情便会不攻自破,看来这事情牵扯的不仅仅只有蜀州。想起李观钰后来嘱咐她的事情,防止打草惊蛇,她只好问道:“那为何你昨日并未提及此事?” 姚广齐端端正正躬下身子,拱手低头,汇报道:“此次灾情,我已根据年初新统计的名单核对过,定县伤亡人数一共30人,其中两人死亡,皆为年龄较大者,震后救治无效死亡,自掏腰包收留无家可归之人供吃喝,帮他们建新房,是以解决了问题,故没再提起。” 姚广齐这话说得表面上听着毕恭毕敬头头是道的,但仔细一品又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不过他确是个好官,没有弃灾民于不顾,伤亡人数都记得如此清楚,怪不得昨晚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黑暗能够隐没狼藉,却隐没不了人心,定县一片和谐安定,全都是他的功劳。 兰惜心中对他又肃然起敬了几分,为了缓和气氛,略带着些开玩笑的语气:“姚县衙乃当之无愧的好官,只是这次怕要抢你些风头了,我自来了,便断不会视而不见,您之前所用的银两回去后一笔一笔算清楚,等大部队过来的时候,拿去报销。” 姚广齐弱弱地问道:“大人何为报销?” “啊,报销,报销就是销帐的意思,就是你自掏腰包的那些钱都补给你,应是朝廷出的,自不能让你掏,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兰惜尴尬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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