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想知道,到时候是蒋兆德的尊严重要,还是蒋家的前程重要。 对有些人来说,这个选择题并不难。 但对于蒋兆德这种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又固执己见的人,似乎并不容易做出选择。 ...... 蒋兆德动作很快,次日就在醉心居请人喝酒,这人便是在光禄寺任职。 醉心居雅间内 蒋兆德没有丝毫在云煦泽面前时的固执刻薄,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道:“二郎,最近可还好?” 此人是周二郎,是周家旁支子弟,也是蒋五郎在太学时的同窗,两人关系极好,蒋五郎在时,周二郎多次到蒋家做客,他自身也算是有能力的人,如今在光禄寺任职,虽然官职不高,但前途还不错。 蒋兆德是把所有有交情的人想了个遍,才想起来周二郎。 周二郎道:“多谢伯父关心,侄儿一切都好,嫂嫂和小娘子可还好?” 蒋兆德面色不变,道:“她们都很好,只是孩子还小,总是喊着要阿爷。” 哪怕已经过去一年,周二郎还是无法接受友人离世的事实,叹气道:“五郎才华横溢,一心想要振兴家族,本是要有一番作为,只可惜天妒英才。” 蒋兆德听言心中也忍不住悲伤,但他还记得这次的目的,苦笑道:“五郎病逝,老夫悲痛难忍,但蒋家还需要人支撑。不怕二郎笑话,老夫这次来见二郎,是想让二郎帮个忙。” 周二郎道:“伯父见外了,侄儿和五郎情同兄弟,自当尽力而为。” 蒋兆德道:“五郎已经不在,老夫只能扶持大郎,以期他撑起蒋家,但大郎在太仆寺任职,前途渺茫,老夫便想把他调进光禄寺,只是老夫和光禄勋并无交情,便想请二郎帮忙牵线。” 以周二郎如今的官职其实见不到光禄勋,但他毕竟是光禄寺的官吏,总比蒋兆德有办法。 周二郎沉吟道:“不瞒伯父,小侄位卑言轻,见不到光禄勋大人,不过小侄的上官仆射大人是光禄勋的同族子侄,他肯定能见到光禄勋大人,只是想要让他帮忙,怕是要费些心思。” 蒋兆德早有准备,把手边装满金子的箱子推给周二郎,道:“为了蒋家的未来,只能拜托二郎。” 周二郎没有推辞,他愿意帮忙,但总不能自掏腰包,他没讨要好处已经是看在和蒋五郎的交情上。 若是让他知道,蒋五郎仅去世一年,蒋兆德对蒋五郎妻女的态度就大变,夺了沈娘子的管家权,他愿不愿意帮忙就不一定了。 蒋兆德也知道周二郎是看在蒋五郎的面子上,压根不会让他知道沈娘子的事。 等周二郎离开,蒋大郎走进来,一脸期待道:“阿爷,他答应了吗?” 蒋兆德不屑地看他一眼:“周二郎可不是你那帮酒肉朋友,他和五郎交情极好,自然愿意帮忙。” 他现在根本不能想蒋五郎,一想到蒋大郎和蒋五郎的差距,蒋兆德掐死蒋大郎的心都有,他怎么会有这么无能的儿子。 蒋大郎被蒋兆德打击习惯了,只要能进入光禄寺,被骂几句也无妨,反正他脸皮厚。 五日后,同样的雅间 周二郎一脸惭愧地把装金子的箱子还给蒋兆德,道:“伯父见谅,仆射大人不愿意帮忙。” 本来信心百倍的蒋兆德顿时愣了:“这是为何?” 蒋家在洛京也算有些地位,虽然如今有些落魄,家中只有他一个秩俸千石的官员,但好歹名声在那儿,大小是个人物。 光禄寺的仆射秩俸比千石,只是让他帮忙牵个线而已,按理说不应该拒绝啊。 莫非是光禄勋不想见他? 蒋兆德心里一跳。 周二郎犹豫了下,还是道:“听说是车郎将对伯父不满,仆射大人和车郎将交好,便拒了伯父。” 他本来以为会很顺利,毕竟蒋兆德给的心意很足,送到手里的银子谁会不要? 结果仆射却拒绝了,周二郎一打听才知道是章华嵘和几个千石的官员都递了话,表明了对蒋家的不满。 章华嵘在光禄寺的名声极好,因为对方性格温和又健谈,人脉极广,周二郎对章华嵘也很有好感,没想到他会对蒋家不满。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在蒋五郎的面子上,周二郎还是告诉了蒋兆德原因。 “车郎将?” 蒋兆德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待他记起来车郎将是谁,脸色顿时变得狰狞。 “谨王!” 整个洛京,没人会不知道谨王和章家的关系。 “怪不得这几日一直没来,原来是在背后使绊子。” 蒋兆德顿时恨云煦泽恨得牙痒痒。 周二郎一头雾水:“这和谨王有何关系?” 蒋兆德勉强维持表情,道:“此事让二郎费心了,既然有小人作祟,老夫便不让二郎为难了。” 周二郎能力有限,有章华嵘在前面挡着,周二郎这条路已经走不通。 ...... 回到蒋府,蒋兆德彻底控制不住脾气,把大堂的所有东西都摔了,连桌椅都被他踢翻,一个五旬老头能有这份力气,保守估计还能活十几年。 蒋大郎本来在等蒋兆德的好消息,但看到大堂的动静,就知道事情又黄了,深知现在进去就是找骂,他悄悄退到大堂外。 等感觉蒋兆德的气出得差不多,蒋大郎才走进去,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爷,周二郎没帮上忙?” 蒋兆德铁青着脸:“是谨王在背后搞鬼,章华嵘是光禄寺的车郎将,他公开表示对蒋家不满,其他人根本不愿触他霉头。” “谨王?不就是弟妹的那事吗?值得谨王这么针对我们?” 蒋兆德道:“这不是简单的差事,四个王爷都在办同一个差事,他们的表现都被皇上看在眼里,老夫不让沈氏入太学,就是在影响谨王的表现,他会如此做并不奇怪,他这是在逼老夫低头。” 蒋大郎看了蒋兆德一眼:“那我们怎么办?” 有谨王故意捣乱,蒋大郎很怀疑自己哪个官署都去不了。 蒋兆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气得恨不得把云煦泽大卸八块,可他拿云煦泽根本没办法。 正在这时,下人跑进来禀报道:“阿郎,谨王来了。” 蒋兆德脸色更难看了,但还是得迎接,吩咐道:“立刻把大堂恢复原样。” 说完顿了下,又道:“去通知沈氏,让她准备出来拜见谨王。” 云煦泽来的目的很明显,蒋兆德不可能再拿风寒搪塞。 说完,便和蒋大郎一起去见云煦泽。 云煦泽这次依旧带着章慕娆,在垂花门处碰到蒋兆德父子。 “本王再次叨扰,蒋大人莫怪。” 蒋兆德看着云煦泽,没想到这个看着一脸和气的少年郎下手这么狠,直接断他后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爷能来,是蒋家的荣幸。” 章慕娆勾唇,现在的蒋兆德看得识趣多了。 此时大堂已经恢复原样,云煦泽也猜不到这里不久前还是一片狼藉,直言道:“蒋大人,沈娘子的风寒应该好了吧?” 蒋兆德眼底微沉,道:“多谢王爷关心,沈氏已经痊愈,老夫这就让人去叫她出来。” 说完便吩咐一个小厮去叫沈娘子。 这时,蒋府的女婢给云煦泽几人上茶。 大堂内很安静,云煦泽不说话,蒋兆德也没有主动打破安静,就这么等沈娘子出现。 没一会儿,沈娘子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瘦弱,确实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妾身拜见王爷。” 云煦泽抬手:“免礼。听闻沈娘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身子可好?” 虽说蒋兆德骗他们的可能性不大,但总归要确定一下。 沈娘子道:“妾身已经痊愈,多谢王爷关心。” 云煦泽含笑道:“那便好。沈家子弟皆是熟读律法之人,沈娘子出身沈家,想必也不例外,父皇看重沈娘子才学,有意让沈娘子入太学,沈娘子可愿意?” 蒋兆德握紧木椅把手,在沈娘子答复前,出声道:“好叫王爷知晓,老夫孙女年纪尚小,还离不开阿娘。” 云煦泽看向他:“沈娘子不必住在太学,每日都能回府陪伴小娘子,如此还不够吗?若小娘子时刻都黏着阿娘,那要府中下人有何用?” 蒋兆德沉着脸还要找借口,沈娘子已经先一步开口:“妾身对太学向往已久,如今能有此机会,自然愿意入学。” 蒋兆德没想到沈娘子敢当众忤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很难看。 章慕娆看了沈娘子一眼。 这位沈娘子看着柔柔弱弱,性子倒是极为坚韧,是个有主见的人。 云煦泽见沈娘子答应,笑道:“如此便好。沈娘子放心,太学生皆是天子门生,父皇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天子门生被人欺辱。” 这句话显然是明晃晃警告蒋兆德。 蒋兆德沉声道:“老夫正有事想要请王爷指教。” “蒋大人请说。” “老夫听闻车郎将在光禄寺放话不要蒋家子弟,光禄寺是朝廷官署,车郎将如此行事,似乎有些不妥?” 云煦泽故作疑惑:“有这事?蒋大人可能误会了,车郎将虽然嫉恶如仇,十分看不惯某些刻薄固执,倚老卖老的家伙,但他还是有分寸的,想来这其中有些误会。” 章慕娆抿嘴憋笑。 沈娘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蒋兆德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偏偏还不能说什么,要不然不就是自己对号入座了? 这种当面骂人,对方还不能反驳的感觉着实很爽。 蒋兆德和云煦泽身份的不对等,注定了他只能挨骂,反击不了什么。 临走前,章慕娆趁着蒋兆德被云煦泽牵制住,和沈娘子低声道:“蒋兆德已经无计可施,为了蒋大郎的前途着想,他只能求助沈家,沈娘子可以让沈家给蒋家施压,借此脱离蒋家。” 沈娘子感激道:“多谢小娘子。” 离开蒋府后,两人上了马车。 章慕娆叹气道:“沈娘子脱离蒋家容易,但她的女儿只要一日在蒋家,就会成为她的掣肘。” 蒋兆德随时随地都可以用女儿威胁沈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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