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丰钊曾官拜大司农,九卿之一,是实打实的国之柱臣,再加上大儒的身份,才能吸引这么多才俊。 在这个没有科举取士的朝代,名声就是一切,任何未入仕的人都会以扬名为目的,不论这个名是贤名还是孝名,能传出去就是好名声。 而如果在诗会上得章丰钊点评夸赞,那便是最有效的扬名。 云煦泽心知来参加诗会的才俊仰慕章丰钊的名声,但若说他们没有替自己扬名的想法,云煦泽可不信。 章丰钊道:“能入老夫眼可不容易,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云煦泽笑道:“他们失望,本王可不会失望。” 能得章丰钊夸赞的人必然不凡,对方不可能愿意留在高平这个小地方,云煦泽也不可能没眼力见地去打对方的注意。 章丰钊明白云煦泽的心思:“王爷把握好尺度便好。” 云煦泽点头:“先生放心,本王有分寸。” 他只需要有治理之才的人,一些杂事可以交给小吏去做,但主官必须要有拿主意的魄力,同样得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总体来说,云煦泽需要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虽然渴望人才,但也不会什么人都要。 当然,借着这次诗会,不管怎样,他都要拿下几个人才,不只是为了南夷岛储备人才,还有平衡高平世家的心思。 如今王府属官除了蒋晟阳和祝云平,其他人全是高平家族子弟,这种现象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云煦泽威望正甚,谁也不敢搞幺蛾子。 但云煦泽总要为今后考虑,他能压住世家,并不代表他的后代能压住,当初大康太祖想利用藩王平衡世家,便是担心子孙后代被世家钳制。 很多时候,身处的位置不同,想法也不一样。 云煦泽其实也没有刻意去想,但夜深人静时,总是会莫名想到以后的事,他明明才十六,但已经为后代考虑,这就很离谱。 搞平衡这件事,真不是疑心病重的人才会做,只要身居高位,自然而然便想到这件事。 ...... 不论是纯粹仰慕章丰钊,还是为了扬名,随着诗会的消息传开后,高平城内陆陆续续有外人到来。 眼看着进入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冷,但高平城的热闹驱散了这股冷气。 风月楼,二楼雅间 几个穿着华丽常服的年轻人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正在修建的凤栖楼,惊叹道:“已经看了几日,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凤栖楼竟然修得这么快,那种叫水泥的东西当真是神物。” 凤栖楼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清匠司全权负责凤栖楼的修建,他们召集了大量工匠,又有水泥和红砖源源不断地供应,建造进府极快。 连高平百姓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更别说这些外来人。 “先是琼浆玉液,现在又是水泥,这位就藩前默默无闻的谨王在来到高平后,总有惊人之举。” “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谨王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总不能说这两样东西都是谨王弄出来的。” “那可未必。” “绝对不可能,谨王是亲王,又不是那些钻研奇技淫巧的人。” 确实,任谁也不会相信堂堂亲王会研究奇技淫巧。 眼看着两人有争执之意,旁边的人连忙道:“这些都不重要,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诗会上得到章翁的青睐。” “还能怎么办,各凭本事呗,只能诗作得好,自然能得到章翁的点评。” 有人不认同这个想法:“若只是参加诗会,我们何必这般早来到高平,依我看,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在高平扬名,如果能让章翁知道我等名讳,诗会时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觉得有道理:“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个穿着月白色常服的长脸青年问道:“谨王应该也会参加诗会,诸位就不想得到谨王的青睐吗?” 听到这话,他旁边的人不以为然道:“我们又不在高平出仕,得谨王青睐有何用。” “我等将来是要去洛京的,若是和谨王扯上关系,难免会得罪洛京的几位王爷。” 永昭帝子嗣众多,除去那些年幼的皇子,目前有资格挣皇位的总共有七人,其中四人已经就藩,只有大皇子鲁王,二皇子梁王和五皇子吴王因为受宠,虽被封王却被永昭帝特许留在洛京。 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地方家族,都觉得下一任皇帝就在这三人中产生,各个家族也都是在这三人中下注。 至于地方藩王,各个家族的行事准则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最好不要扯上关系。 这也是这几人对谨王不以为然的原因。 长脸青年同样出身世家,他很清楚家族对藩王的态度,但他的身份又有些不同,让他和家族的想法并不算完全一致。 “六郎,你对谨王感兴趣?” 长脸青年叹气道:“诸位也知我诗才一般,家族又指望不上,只能另外想办法。” 听到这话,其他人颇为同情地看他一眼,但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都还没入仕,也都是小家族,谁也不敢保证什么。 长脸青年看着还在赶进度的凤栖楼,目光幽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高平城因为外郡人的加入,变得热闹很多,云煦泽带着小福子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心情颇好。 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利丰楼,从外面看里面有不少客人。 云煦泽挑眉:“都这么长时间了,利丰楼的生意还这么好?” 盐虽然是必需品,但买一次能用很长时间,并不需要经常买。 而且利丰楼的生意主要是那些大户,那些人通常会直接下订单,不会到利丰楼来。 精盐的名气已经传开,利丰楼每个月都有大量订单,和云煦泽有铁矿交易的两位藩王,他们在得知云煦泽有精盐后,便把交易物品换成琼浆玉液和精盐,两样各占一半。 小福子道:“可能是那些外郡人。” 云煦泽听言,微微转身:“走,进去看看。” 利丰楼是云煦泽的私产,但他还是第一次来。 利丰楼和刚开业时有些不一样,一楼多了几个柜台,卖的不再只是琼浆玉液和精盐,还有一些新奇的西域物品,比如精致的琉璃器具,又比如乐器。 云煦泽看到琉璃,瞬间就想到了玻璃,但很可惜他对玻璃的原理了解得不多,想要造出来玻璃还靠清匠司研究。 目光从琉璃上离开,云煦泽的目光落在乐器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因为他看到了唢呐。 这个在后世贡献了众多魔性声音的乐器,其实并非源自中原,而是由西域传入中原。 不仅是唢呐,还有琵琶和笛子,从中原开始和西域通商开始,这些乐器就随之传入中原。 只是比起受欢迎的琵琶和笛子,唢呐的受众很少,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唢呐,这也是唢呐能被放在展柜的原因,人们都是新奇事物。 原主在乐器上没有天赋,云煦泽前世也是五音不全,虽然挺想尝试一下唢呐,听听后世那熟悉的声音,但想到很可能会把人吓跑,云煦泽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云煦泽站在一楼,看着伙计应付客人,看了眼二楼道:“单鸿晖在店里吗?” 小福子道:“没有,他现在应该在莫阳县的利丰楼分店。” 自从精盐打开销路后,单鸿晖便迅速在高平其他四县开设分店,分店只有两层楼,主要作用就是接订单,然后统一汇总到高平,再交给寿安坊的精盐作坊。 云煦泽也知道开分店的事,笑道:“他倒是有魄力。” 才两个多月便把分店开起来,还经营得有模有样,单鸿晖很会把握机会。 “购进这些西域玩意儿也是他的主意?” 小福子道:“正是,他说一楼只有两个展柜太空荡了,会让人觉得冷清,这些西域玩意儿就当是装饰。” 这话说得显然是没指望靠这些小玩意儿赚钱,因为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人,都有自己的渠道买到更好的。 这般想想,还真只能当个装饰。 “这位郎君擅长哪种乐器?” 或许是云煦泽在展柜前站的时间太长了,有人误以为他要买乐器,出声问了句。 云煦泽还以为是伙计,但扭头一看是个穿着石青色常服的年轻人,中等身材,面容普通,唯一有些特点的就是他的脸有点长。
第34章 云煦泽对这个主动搭话的人有些好奇, 道:“你有事?” 程允晨微微笑道:“在下对乐器还算精通,想和郎君交流一番。” 原来是在找同好。 云煦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乐器一窍不通, 方才只是觉得这些乐器长得古怪, 便多看了一会儿。” 程允晨闻言, 失望道:“那太可惜了,在下来了高平数日, 还不曾遇到志同道合之人。” 他是外郡人? 云煦泽挑了挑眉:“郎君贵姓?” 程允晨道:“郎君唤我程六郎便好。” 程姓? 云煦泽立刻在脑中搜索, 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家族, 问道:“你是合昌郡程家人?” 程允晨并不意外云煦泽猜到他的身份, 只是苦笑一声:“在下只是家中庶子,不敢代表程家。” 庶子是没资格在外面打着家族旗号行事的, 程允晨的身份也就在合昌郡管点用, 出了合昌郡不好使了。 有时候直系庶子还比不上旁支嫡子。 云煦泽并未在意他的身份,道:“程六郎也来参加诗会?可有把握赢得章翁的青睐?” 大康世家林立,世家之间等级森严,因此世家都很注重正统,嫡子和庶子虽然都是儿子,但地位却有天壤之别。 嫡子的前途有家族帮忙铺路,庶子却只能帮家族打理杂务,庶子若是想进入仕途, 只能自己想办法谋划,只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家族的资源才有可能对庶子开放。 所以程六郎意图通过诗会扬名一点也不奇怪。 但出乎云煦泽的意料,程允晨并非是想借章丰钊扬名。 程允晨叹气道:“不怕郎君笑话, 在下自幼学习作诗,但一直没什么长进, 在下这次来参加诗会,其实并没奢望得到章翁的青睐,只是想见谨王一面。” 云煦泽目光一凝,故意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想让谨王帮你作弊吧?” 程允晨忙摇头:“在下岂会做这般龌蹉之事,只是想到谨王府中可能还有空缺,在下想求谨王给在下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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