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汣面上一片淡然浑然不在意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毒不是我下的。但既然大家都认定了此事是我所为,那便这样吧!” 面对韩姨娘的咄咄逼人,青汣又是这样一个消极的态度,江氏无法,只好命人先将青汣关进祠堂。至于惊鸿和明槿则暂时被看管在梧桐小筑,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一切等相爷回来再做处置。 “娘亲,我同你一起去!”惊鸿紧紧抓住青汣的手不放,却被她掰开,径直对明槿吩咐道:“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明槿咬着唇重重点头:“姑娘放心!” 对于这个结果,韩姨娘自然是不满意的,江氏很明显是在偏袒青汣,她本欲再多说两句,却被青芜劝住。 回到扶柳院,韩姨娘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话?万一等相爷回来,他也向着那个小贱人,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娘你这便是糊涂了,”青芜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父亲上次之所以会轻描淡写地放过她,并非出于对她的疼爱,而是看在慎郡王的面子上。” “慎郡王?你是说英国公府的那位小郡王?青汣怎么会与他搭上关系?”韩姨娘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那位小爷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这金陵城中少有同他关系好的,便是他们府里最八面玲珑的七公子青祺,也只是能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而已。 青芜点点头,说道:“他们是怎么搭上关系的我不知道,不过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看到青祺将一枚麒麟玉玦还给了慎郡王。恰巧的是,潞儿被打伤那日,我曾在青汣手中看到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玦,想来那日父亲就是看到了她手里的这枚玉玦,所以才会对她小惩大诫。” 韩姨娘听完不由脸色一变:“你怎么不早说,万一这次她再搬出那位慎郡王来,相爷岂不是又要偏袒于她?!” “娘你先别急,父亲的性格你我都再了解不过,他或许会看在慎郡王的面子上放过青汣一次。但只要这次慎郡王不站出来替她说话,青汣必然会被严惩!”青芜定定说道。 “可是咱们怎么才能不让慎郡王出手相助呢?” 青芜勾了勾唇,眸中划过一抹暗芒:“以慎郡王的脾性,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让他知道此事。最重要的是,青祺最近不在府里,倒是替咱们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突然想到什么,韩姨娘脸上浮上一抹了然,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这就命人去安排。”韩姨娘迫不及待地说道。 当天夜里,青城从宫里回来,江氏斟酌着同他说了青潞中毒一事,辅一听闻此事又与青汣有关,青城连饭都不吃了,登时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但正如青芜所猜测的那样,他虽然愤怒于青汣如此的心狠手辣、胆大妄为,但却并未立即处置此事。既没有像上次那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没有明确给对于青汣的惩罚,直接转身去了书房。 “夫人,您说相爷这是怎么意思?老奴怎么瞧着这像是故意要拖着此事似的……”秋嬷嬷蹙眉思忖道。 江氏轻轻叹了一声,一脸的讳莫如深:“相爷此举只怕是想要借这件事试探一二。”毕竟英国公府的地位放在那儿,那位小爷又是个极得圣宠的。若是有意回护,他自然乐得卖对方一个人情。 可话又说回来,倘若那位愿意出面帮忙便也罢了。若是不然,青汣将要面对的局面就很难说了。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疼爱青潞,而是他无法容忍青汣屡次挑战他底线的行为! 说句不好听的,相府子嗣众多,可能够真正入得了相爷眼的却没几个,而她能够确定的是,这几个人当中绝对没有青汣。 “那,夫人可要出手相助?”秋嬷嬷替她续了一杯清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对于秋嬷嬷会有此一问,江氏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向来对待府里的这些庶出的子女一视同仁。既不苛待,也不偏宠,此番却对青汣屡次出言提醒。虽然只是隐晦的几句话,但已然算是破例了。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偏帮于她,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勾唇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却是多虑了。其实说句凉薄的,我与青汣之间并无什么情分,提点她的那几句话也不过是觉得她如今瞧着还算是顺眼罢了。” “为了她去忤逆相爷,她还没有这个分量值得我这么做。” 秋嬷嬷听罢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夫人一时冲动会为了一个九姑娘同相爷对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相府里待了二十多年了,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阴私手段,相爷的脾性她们这些老人多少也能摸得到一些,一个生于微末的人,一步一步爬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样的人最容不得的就是身边人的忤逆。 九姑娘从前痴傻不晓事也就罢了,如今的她……却是不适合再待在相府了。 即便没有六姑娘这一出事,也总会有别的由头,相爷可以接受府里养一个傻子和一个拖油瓶,却断不会容忍府里出现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第二十章 逐出相府 夜渐渐深了,隆冬时节,祠堂里冷风萧萧。 面对如此处境,青汣倒是坦然,兀自拿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然后把蜡烛一吹,直接和衣躺了上去,右手枕在脑后,双目微合。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得「呼啦」一声,窗子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黑暗中,青汣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不多时,便见一个人影从窗子爬了进来,见青汣正睡着。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就要去捂住她的鼻息。 不想却被一只手擒住了手腕—— “疼疼疼!放手,你先放手!” 听见这道稍许熟悉的声音,青汣一个翻身坐起来,皱眉道:“青珑?你来做什么?” 青珑一边揉着自己的被捏得生疼的手腕,一边没好气地道:“来看看你被冻死了没有!” 余光瞥见她身后的那一床厚厚的被子,青汣挑了挑眉:“所以,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被子的?” “你想多了!”青珑想也不想地否认。 “虽然此举有些多余,但你的心意我领了。”青汣直接无视了炸毛的某人,然后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她只是闭目养神而已,真要在这儿睡上一觉,多厚的被子都没用。 “喂!”青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就这样睡了?” 见她不理会自己,青珑顿时愈发来气了,吼道:“青汣,我特意来看你,你就对我这个态度?!” “你不是说我想多了吗?”青汣淡淡开口。 “我……我那是气话!” “哦。” 青珑不由气结,但她很快就自我调节好,搬来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跃跃欲试地问道:“我听说你在给青潞的祛疤膏里下了绯颜?” 青汣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干得漂亮!青汣,你总算是做了一件让我觉得顺眼的事了!”青珑毫不犹豫地夸赞,仿佛青汣做了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一般。 青汣眉梢轻挑:“我以为你和青潞是一伙的。” 青珑一听这话立刻就急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是一伙的了?” 青汣没说话,只是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后者突然想到什么,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闷声道:“我那会儿对你是恨铁不成钢,并非是故意要欺负你……再说了,谁让你跟个泥捏的人似的,青潞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说着说着,在青汣那无比淡然的目光里,青珑终于编不下去了,有些别扭地说道:“哎呀好吧好吧,从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咱们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青汣挑眉反问。 “当然是你给青潞下毒的事了!听说父亲知道此事后发了好大的火,连母亲那里都吃了挂落。青汣,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啊?” “没有。”青汣的答案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青珑:“?!” “你就不怕父亲罚你吗?” “我怕他就不罚了吗?”青汣不答反问。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半晌,青珑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青汣,我敬你是条汉子!” 青·真汉子·汣:“……” …… 青汣在祠堂待了三日,期间除了送饭的婆子,也就青珑每日会来看看她,顺便同她说说外面的情况,临走前还不忘表达一番对她以身犯险的敬服之意。 而就在青汣快把青家各位老祖宗的牌位倒背如流的时候,青汣的父亲,相府的主人,终于做出了决定—— 当然,青城本人自然是不会屈尊降贵来祠堂看望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来的人是相府的大管家,林盛。 “九姑娘,相爷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还望理解。”将丞相的决定传达以后,林盛还不忘冠冕堂皇地总结了一句,替自己的主子说好话。 青家祖上是蓟州人士,如今虽说搬来了金陵,但尚有一些旁支留在祖宅,此番青汣故意毒害府中姐妹,青城最终做出的决定便是将青汣逐出族谱,自此与青家再无瓜葛。 但考虑到她们孤儿寡母无处可依,丞相大人十分大度,在蓟州拨了一处庄子给青汣,也算是全了父女一场的情分。 对于这个结果,青汣半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她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青城此人,然这世上。但凡上位者大都十分顾及颜面、吝惜羽毛。即便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逐出族谱,也须得做得周全,以免落人口舌。 想到这儿,青汣不由哂然一笑,眼中写尽了讥讽。 见她迟迟不应,甚至笑了起来,林盛不禁微微蹙眉,眸色也冷了几分:“相爷特意交代了,九姑娘临行前可以同宁姨娘告个别。三日后,老奴会替九姑娘安排好去蓟州的车马。” “九姑娘,请吧!” “用不着三日,马车更是不必,明日一早,我自己会走。”说完这句话,青汣直接越过他走出了祠堂。 林盛微微一怔,旋即敛了敛眸,转身回书房复命去了。 …… 翌日一早,天色灰蒙蒙的,街上飘着零散的雪花,分外冷清,阵阵北风吹过,带来一股刺骨的肃杀寒意。 在下人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中,青汣神色坦然地带着明槿和惊鸿两个人走出了相府大门。 “九姑娘且慢——” 青汣脚下微顿,回眸看去,却是白蕊扶着宁姨娘匆匆赶来。 宁姨娘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 “带惊鸿去前面等我。”青汣低声朝明槿嘱咐了一句,然后便站在原地等着宁姨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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