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褚星澜却是拂开了他的手,连带着那伞也跌落在地,伞骨都折了去。 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呼延攸低吼了一句,随即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算我求你了,回去!” “星澜,别掺和这些事,跟我回去,行吗?”呼延攸再一次强调,目光近乎恳求! 他有许多年没有喊过这一声「星澜」了,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褚星澜能过得好一些。可眼下,褚星澜在宫中的处境本就艰难。如果再在这个当口下惹怒了褚修,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他知道他心善,可心善也要分情况。更何况,趋利避害、置身事外,这是人本能的选择不是吗? 褚星澜又何尝不知道呼延攸是为了自己着想,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阿攸一直护着自己,他未必能安然走到今日。如果放在以往,他断然不会这般「不识好意」,可这一次,他却是打定了主意。 他缓缓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呼延攸:“阿攸,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得救她。” 他说的是「得」,不是「想」,更不是「要」。 雨下得愈发紧了,很快便沾湿了他的衣发,丝丝雨滴从他的面颊上滑落,他的声音温和依旧,沉静、坦然,又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听见这话,呼延攸只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闷疼闷疼的,偏偏又奈何他不得。 “你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如此了是吗?”呼延攸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眸中的那一抹复杂。 “是。” 对于这个答案,呼延攸已经麻木了,只见他后默默退了一步,不再阻拦他。 褚修见状不由冷笑一声,眼中俱是肃杀的冷意:“朕原本没想为难你,可你偏偏要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朕心狠手辣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呼延烈的剑已经架在了褚星澜的脖子之上。 “褚修你疯了不成?!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褚俟惊呼道。 是,褚修不喜欢褚星澜这个儿子,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实,可虎毒不食子,他们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对褚星澜下杀手! “呵呵!”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褚修突然古怪地笑了一声,道:“谁告诉你,他是我儿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褚修的话无疑是在众人心中砸下重重一击,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抛开两个人的性格、关系不提,褚星澜的模样像足了褚修,要说他不是褚修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褚星澜的反应——平静,淡漠,似乎对于褚修的这个说法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包括旁边的呼延攸亦是如此。 虽然很难相信,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褚修所说的都是事实!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重磅消息中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呼延攸突然动了,只见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呼延烈手中的那把剑,剑刃锋利,顷刻间献血便流了下来,而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似的,死死盯着褚修:“皇上,你答应过我的。” 只要我听命于你,你便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哼!我是答应过你又如何?前提是他不要自己找死!”褚修毫不在意地冷嘲道。显然,褚星澜的命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闻言,呼延攸瞬间红了眼,目眦欲裂,握着剑刃的手又紧了几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身份暴露 褚星澜慌了,顾不上仍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急急忙忙地就要把他的手掰开:“阿攸,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吗?!快松开!” “你闭嘴,我是在救你!”呼延攸疾言厉色地喝道。 眼看着他的血沿着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褚星澜心中愈发焦急:“他不会要了我的命的,你别拿自己的手开玩笑!” 呼延攸是武将,武将的右手有多重要简直不言而喻,再这样下去,他的右手非得废了不可! “哦?是吗?”褚修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半眯着眸子看向他:“朕倒是有些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朕不会要你的命?” 褚星澜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眼神里既没有怨恨愤怒,亦没有惶恐不安:“你想要长生之术,除了这两个命格纯阳的孩子之外,还需要一名血亲身上的血作为引子,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人选。” 众人却是越听越糊涂了,刚才不还说这两个人不是亲生父子吗,怎么突然又牵扯出来什么血亲、引子? 而与此同时,青汣心中亦是疑窦丛生——按照林淼的说法,褚修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这两个孩子是为了铸剑,可为何褚星澜会提到长生之术,是林淼故意骗了自己?亦或是,就连林淼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褚星澜的话让褚修的脸色骤然一沉,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味道:“你知道得倒是不少。” 紧跟着,他话锋一转,冷声道:“朕的确需要引子不假,不过可惜的是,你并不是朕唯一的人选。”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褚星澜脸上竟然没有出现半点失望,依然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你就这么笃定那个被你藏在地宫密室里的人还在吗?” “你是如何知道地宫之事的?!”褚修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下意识地把审视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呼延攸。除了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将褚星澜这个病秧子偷偷带进地宫! 不待呼延攸开口,便听得褚星澜抢先一步说道:“此事与阿攸无关,我也不曾去过地宫。” “笑话!你当朕是傻子不成?除了他,还有谁会将此事告诉你?!”褚修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这个说辞,此时此刻,他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呼延攸背叛了自己。 褚星澜定定看着他瞧了一会儿:“如果我说是你自己呢?” “荒唐!朕何时……” “你不是我父皇。”褚星澜再一次语出惊人。 原以为褚修所说的两人并非父子,是暗指褚星澜并非南越皇室血脉。可如今听褚星澜的话音,似乎褚修才是冒名顶替的那一个……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躺在地宫水晶棺里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褚修,可问题又来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又是何人呢? 就在众人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天秘密砸懵了的时候,褚星澜不疾不徐地补充道:“从外貌到声音,再到平时的日常习惯,包括笔迹,你都伪装得一模一样,可有一点你却忘了,假的终归是假的,演得再像,你也成不了真的。” 他从出生之日起,便没有见过自己真正的父皇。然而,当他在遭到眼前这个「褚修」的冷遇与漠视之时,心中却仍旧怀有一丝孺慕之情,所以他会伤心,会难过。 一次,他被「褚修」无故叱责后,孤身一人躲在小花园里哭,是奶嬷嬷找到了他,还偷偷给了他一个木匣子,说是他母后留给他的遗物,要他务必好好保管。 他打开匣子,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父皇在潜邸时写过的手札,而正是这些看似无用的手札,让他从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父皇与母后感情甚笃,在自己尚未出世之前,他们曾无数次幻想过将来有一天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孩子,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他当时只觉得惊讶极了,为何父皇对自己会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即便母后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父皇迁怒,也断不至于如此厌恶才是…… 当时的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小孩子的感觉是最为真挚也是最为敏感的,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父皇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那个时候的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从父皇的手札中摘录出一首诗词,反复练习书写后,拿去给「褚修」评价。 毫无意外,褚修当场撕掉了他的字,并再一次训斥了他。 这愈发让他笃定了心里的猜测,那首诗是父皇年少时写给母后的情诗。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父皇,不可能对这首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父皇本人!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心中有了某种猜测,便会去寻找更多的证据来加以印证,当他开始怀疑「褚修」后,他的一举一动便都成了破绽。 而就在他准备搜罗更多证据的时候,呼延攸阻止了他。 他与阿攸之间没有秘密,自然将这些事都悉数告知于他。奇怪的是,阿攸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告诉他。如果想要在这宫里活下去,就要把自己当成瞎子、聋子。否则定会给自己还有身边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褚星澜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忍辱负重的说法,当然听不进去呼延攸的苦心劝告。可就在他准备继续试探的时候,一个噩耗突然传来——奶嬷嬷不慎跌落深井,活活淹死了! 尸体捞出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阴森可怖。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他当时就吓坏了。 大病了三个月。 病愈后,他便成了现在这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不出挑,也不露头,渐渐地,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了存在感。 而与此同时,呼延攸也成为了「褚修」手中的一把利剑。 这件事过后,他与阿攸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将此事遗忘,谁也没有再提及半分。 他不知道阿攸想要做什么,也没有去问过,但他唯一坚信的一点是——阿攸不会害他。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故识相见 眼看着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褚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桀桀」地笑了:“褚星澜,这么多年来,我倒是小看了你。” “可那又如何呢?褚修已然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了,离开了水晶棺,他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嗜血的疯狂与快意。 “既然你这么想念你那位愚蠢的父皇,那我不妨送你一程!呼延烈,杀了他!” 褚星澜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护着自己的呼延攸! 冰冷的剑刃刺入皮肤,褚星澜阖上了眼睑,静默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感受到那种灵魂与肉体生生剥离的痛感,只听得「铮」的一声,呼延烈的剑被一把折扇打偏了一寸,堪堪削断了他的一缕发丝。 “药谷主?”“姒锦!” 不错,打偏呼延烈长剑的那把折扇正是出自姒锦之手! 赶在呼延烈再次出手之前,姒锦一把将地上跪着的褚星澜拉起来丢给魏乘:“把人看好了!” 魏乘朝她比了个手势:“交给我了!” 褚星澜被救,呼延攸自然也就没有了与之敌对的必要。而就在这时,褚修死死抓住两个孩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大声怒喝道:“呼延攸,你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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