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青汣接过手帕在衣柜底层擦了一下,然后放在旁边的桌上,墨蓝色的手帕上沾染了一些零星的白色粉末,看起来格外明显。 接着,她又从袖中掏出另一方棉帕摊开来,里面同样包着零星的白色粉末,所不同的是当中夹杂着些许黑色粉尘。 “这是何物?” “左边这个是磷粉,而右边这个带有黑色粉尘的则是磷粉燃烧后的产物,是我方才在检查祭台时发现的。” “磷粉?”燕西楼和云叔齐齐皱眉,显然,他们从未听说过此物。 “确切来说是白磷。白磷易燃,是一种源自火石的白色粉末,不过它的纯度要远高于火石。现在是夏天,北川气候本就炎热,再加上祭台上又点着火盆,这个温度足以让白磷自燃。” “你的意思是,药前辈是死于你说的这种白磷?”燕西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青汣点了点头:“没错,简而言之,药前辈是死于白磷快速燃烧带来的窒息。” 把前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一想,燕西楼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定是有人提前在药前辈的衣物上动了手脚!” “这不可能,谷主的房间从来没有人靠近,更别说悄无声息地把白磷撒在衣服上了!”云叔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燕西楼眯了眯眸子,沉声道:“凡事无绝对,即便是有人无时无刻守在门外,也不排除被人钻了空子的可能。” 云叔紧了紧拳头,一脸懊悔:“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在冠礼开始前把谷主要穿的衣服再检查一遍的!” 青汣默了默,有心劝慰两句,却发现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朝着燕西楼问道:“方才那人到底什么来历?” “昨天晚上,我与习凛暗中潜入丰泰钱庄查案,结果在钱庄内发现一间极其隐蔽的密室,就在我们二人打算一探究竟时,一男一女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现,其中那个男子就是你我方才看见的那人。” “这么说,你们交过手?” 燕西楼点点头:“不错,此人的身手一般,但却十分善用毒术,我的人原本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可还是在最后关头被他逃走了,功亏一篑。” 青汣听完眉心不由皱得更紧了,能在众多锦衣卫手底下逃出生天,此人确实有些本事…… 突然想到什么,她紧跟着追问道:“你刚刚说,在丰泰钱庄遇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那另外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燕西楼摇头:“天色太暗,看不清长相,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子不懂武功。” 当时他将机关里射出来的暗箭全部打向二人时,那名女子一直被身边的斗篷男子挡在身后,而且那男子为了保护她,自己身上受了不少伤。 “你怀疑那名女子出自药王谷?”青汣一针见血地问道。 “何以见得?”燕西楼挑了挑眉,眸中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许。 从头至尾,他都未曾提及过自己来药王谷的目的,汣儿却能凭借只言片语猜到自己的推测,果然是和自己心有灵犀! “很简单,刚才见到那个斗篷人的时候,你的眼中虽有惊讶,但却并没有意外。”青汣冷静地说道。 “仅仅就凭这个?” 青汣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在刚刚,你向云叔要了药王谷外嫁女子的名册。” 燕西楼听罢哑然失笑,继而赞道:“汣儿之心思敏锐,竟是丝毫不输锦衣卫!” 青汣面无表情地道:“刻意恭维逢迎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不是官场中人,也不吃那一套。” 就在这时,云叔突然开口了:“打断一下,不知你们方才口中的这个斗篷人是……” 燕西楼和青汣相视一眼,也没有隐瞒,将方才在宗祠外的所见所闻悉数相告。 云叔听罢顿时义愤填膺:“容垣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果然是他在暗中作祟!”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判断,药前辈之死是斗篷人一手策划,容垣事先对此并不知情。不过他们二人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那个斗篷人似乎是要容垣帮他背后的主子找一样东西,而且这个东西的下落只有药前辈一人知晓。” “不知云叔这里可有什么线索?”青汣问。 听到这儿,云叔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药王谷里能值得外人惦记的东西,无非就是那本旧书罢了!” 青汣瞳孔一缩:“您是说,他们要的东西其实是……” 云叔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同你的目的一样,也想要得到《梅花易数》。” “他们要《梅花易数》何用?”青汣听罢不由眉心紧蹙,她找这本书是为了得到里面的阵法,从而回到原来的时空。但那斗篷人背后的主子又是为何非要得到这本书不可? “《梅花易数》?那是什么?”燕西楼听得云里雾里,他虽然不敢说是博览群书,但当今世上但凡是有些名气的书籍,他倒也大都知道一些,只是这所谓的《梅花易数》他却是闻所未闻。 “《梅花易数》看似只是一本记载了奇门遁甲的占卜杂书。但其实这当中最为精髓的部分乃是推背图。”
第六十九章 推背之图 “推背图?”燕西楼诧异了一下,道:“那不是传说中可以通过卜卦来推演国运、预言历史事件的典籍吗?” 但据他所知,所谓的推背图根本就是一些歪理邪说,经不起事实的推敲,怎么会有人大费周章地想要得到它? 云叔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娓娓道来:“你们有所不知,这推背图被誉为世上第一奇书,融合了易经、风水、八卦还在天文,共有六十象,每象均以干支为序,包涵一个卦象、一幅图像、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共四个部分,当中的卦象和谶语可预知未来。” “预知未来?这怎么可能?”青汣实是在有些难以理解,在她的认知中,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任何预知未来的方法。 《推背图》她倒也不是没听说过,不过据她所知,这《推背图》的神奇预言功能其实都是历朝历代的神棍们编造和吹嘘出来的,神棍们拼命吹嘘《推背图》有预言功能,目的就是自抬身价,这样一来就有资本向历朝统治者谄媚以求获得权力、地位和金钱。 历史上很多皇帝,为了证明自己夺取江山的合法性,也会唆使御用文人去重新编造对自己有利的《推背图》谶语。所以,《推背图》中的预言其实都是事后诸葛亮——按照已经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来编造谶语,能不准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得到推背图就可以改变自己的气运,甚至扭转乾坤。”云叔补充道。 “这简直太荒谬了!”青汣忍不住蹙眉道。 “荒谬也好,真实也罢,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并且为了得到它而不惜一切代价,这场闹剧就永远不会停止。”说着,燕西楼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青汣脸上神情微微一顿,他这话倒也不无道理。不管是推背图还是其他,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心不足」四个字而已。 想到这儿,她便也不再执拗于此,转而问道:“云叔,在这药王谷中可有一处禁地?” 云叔一听,陡然变了脸色:“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云叔不必紧张,我是从药前辈那里得知禁地的存在的。”说着,青汣将方才药不凡在死前用口型告诉她的事和盘托出。 “看了谷主也猜到了他们在打《梅花易数》的主意……”云叔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一般。 青汣敏锐地从中嗅出一丝什么:“这么说来,《梅花易数》就藏在药王谷的禁地中?” “《梅花易数》和禁地是历代药王谷谷主口口相传的秘辛。但同时,药王谷的先辈也留下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不得踏入禁地半步,更不许探寻任何有关《梅花易数》的事情。所以不论是我还是谷主自己,都从未见过这本书。” “那除了您和药前辈,谷中还有其他人知道禁地的存在吗?”燕西楼忽而问道。 云叔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药王谷就这么大,即便他们现在不知道,也不代表以后就不知道。不管这里面的推背图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能够改变人的气运,都不能落入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手中!”青汣眸色微冷,神情中带着一股肃然。 对此,燕西楼的看法同她完全一致。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推背图是真的,那么一旦落入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药王谷势必会担上一个保管不利的名头。可倘若那推背图是假的,无异于直接告诉世人,真的推背图还在药王谷手中,届时,药王谷将再无宁日!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那些人之前,把推背图毁了,一了百了。 “云叔……” 燕西楼刚一开口,便见云叔苦笑一声,叹道:“并非我不愿带你们进去,只是禁地里面实在太过危险,我清楚地记得,上一任的老谷主曾说过,凡是擅自闯入禁地的人。要么再也出不来,要么就是出来以后就疯了。” 燕西楼和青汣相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坚决道:“事已至此,莫说是一个禁地了,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少不得要闯上一闯了!” 云叔面露挣扎,犹豫了良久方才下定决心:“罢了,如今药王谷的处境已是进退维谷,那便放手一搏吧!” “不过今日是来不及了,禁地的入口只在日出之时才能显现出来,这样吧,明日一早,你们在谷口处等我。” “好!”燕西楼和青汣异口同声地应道。 …… 日暮落下,青汣和燕西楼来到了灵堂。 昏黄的光影悄无声息地落下,在灵堂里投下一道斑驳旧痕,白色的挽联之下,长明灯摇曳,香火的气味淡淡弥散开来,像极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药初年独自一人直挺挺地跪在棺椁前,神情木然而苍茫,宛如一个迷途的孩子,平常而又无措。 他抬眸四顾,眼前的灵堂、棺椁、挽联,无一不向他昭示着一个他怎么也不愿接受的事实——祖父,走了。 青汣和燕西楼走上前去,依次给药不凡上了三炷香。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道理谁都懂,可当真正身处那一刻的时候,所有的道理和劝慰都显得那样苍白落寞。 青汣看了他良久,劝慰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未说出口,或许她本就不擅长安慰旁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倒是燕西楼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实在难受,便踏踏实实地哭一场吧!”因为过了今日,或许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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