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避呆呆地看着手上正在转动的九瓣莲,似乎陷入了思考。 “姜避,她是你姐没错,可是你别忘了,她杀了你的双亲!”柳翎温柔的神色又突然崩塌。 她现在的样子极为可怕,姜寓月隔空看着她,脸色未明。 柳翎好像感受到了姜寓月的视线,她转过头,冲姜寓月一笑,声音顺着风传来。 “你弟弟亲手了结你,你会很难过吧?可惜啊,你这么保护着他,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把你当仇人呢。” 声音是用密音传来的,可是作为第三视角的莫秋却能听见。 这个柳翎说的话让他心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翎儿。 莫秋的目光转向姜寓月,可是她还是没什么表情。 柳翎想看她痛苦,却什么也没看见。 柳翎的算盘落空,她又恶狠狠地看着姜避,耐心全无,“姜避!你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快动手!” 姜避回过神来,他脸色俱是痛苦,“好,我动手。” 洛御看见姜避的样子,也猜到了他是同意了。 “姜姜,”洛御低声对姜寓月道,“待会儿九瓣莲启动时会有一瞬间的薄弱处,那时我会动手,你趁机逃走。” 可是需要有人攻击,她走了,那不就只剩洛御了。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走吧,”姜寓月挣开他,可是洛御抓得很紧,她挣不开。 “姜姜,”九瓣莲在启动着,洛御的妖力涌向四周,“我说过,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帮你是我的荣幸。” 还没等姜寓月说什么,他的妖力猛地撞击九瓣莲,同一时刻,他把最后一丝妖力传给姜寓月。 “走!姜姜,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是姜寓月消失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光束亮起,柳翎兴奋地看着莲阵,可是当光束消失时,她却没看见姜寓月。 兴奋的神情突然消失,柳翎神色阴沉,“怎么回事,姜寓月呢!” 她快步冲向莲阵,像疯了一样检查,“姜寓月怎么会突然消失!” 九瓣莲从地底飘出,回到她的手上,地上流露出妖气。 “洛御,你竟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
第70章 记忆(二) === 洛御竟然用尽妖力只为了打开一个缝隙送姜寓月离开! 柳翎俯下身子,手轻轻抚摸洛御的脸,她眼神变得痴迷,“为什么要站在姜寓月那边?” 瞬间,她的神情又变了,指尖不可控地嵌入洛御的脸,“是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放弃我,去爱一个只会利用你的女人!” 鲜红的血从洛御苍白的脸上冒出,刺痛了柳翎的眼。 “这都是你应得的!如果你选择我就不会这样了!”柳翎抬起手,指尖的血一滴滴落在洛御脸上,像绽放的梅花,“既然你不选择我,那就去死好了。” 她是喜欢洛御,可是既然洛御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那也不怪她杀了他了。 她想把洛御的尸体带回去,可是尸体上却有一层禁制。 “你还指望着她来找你?”柳翎笑了,“姜寓月这人最是心狠,自己双亲都杀得,还会冒着风险来找你?” “不过她不会主动来找你,我迟早会抓住她,我不会让她死,不会让她在地底下都和你在一起。” 画面定格在柳翎疯狂的脸上,紧接着画面黑了下来,再次亮起时莫秋看见了姜寓月。 她扶着树干喘息,他以为姜寓月会很难过的,毕竟洛御是为了她而死的。 可是莫秋没看见姜寓月悲伤的神情,相反,她出奇地平静。 那个姜明棠长得一样却叫姜寓月的人似乎很是冷血。 姜寓月擦干净脸上的血,刚抬起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放下。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黯淡了下来,四周安静地出奇。 姜寓月靠着树干坐下,她头抵着树,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月亮。 今天的月亮是血红的,看起来无比渗人。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 莫秋觉得她的眼睛里没有光亮,里面是一潭死水,像是对世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今日遭到这么多人的围攻,除洛御外竟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像是被世间抛弃了一样。 画面又像是被快放了,莫秋看着姜寓月在树林里不眠不休地用自己的血修炼,她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顶峰。 临成神仅有一步之遥,可是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姜寓月闪身来到了幻溪宫,这里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可是洛御的尸体还放在那儿,仍保持着死前的样子。 姜寓月顿住,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洛御面前的。 洛御的脸色无比苍白,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样子的洛御。 她蹲下来,双手握着洛御的手,他的身体冰凉,寒冷顺着血液传入她的心脏。 “洛御,我来找你了,”她开口,声音平淡,“他们都说我冷血,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不会来找你?” 可是如果洛御觉得她冷血,也不会在尸体上布下结界了。 他知道自己喜欢美的事物,不想让尸体腐烂被她看见。 “我其实不想让你来的,”姜寓月轻笑了声,“我还特地瞒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还是来了啊。” “你是不是想看我为你伤心?你曾经说过要让我也体会被抛弃的滋味,可是你想错了,我不可能会为了你伤心。” 姜寓月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她的泪早就流了满面。 “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做的,不用以你的命换我的。” 她那么利用洛御,洛御却还是为了她可以去死。 “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不公,”为什么把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给她温暖的人,上天却残忍地把他收走了。 “我会把他们都杀了的,你放心,我会让这个天下都给你陪葬的。” 这个世界肮脏腐败,从上到下,无一不是脏透了。 强者欺凌弱者,弱者却欺负更弱的人,所有人都以折磨人为乐。 这样的世界,还有哪里值得留恋的,还不如毁了。 “寓月,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滚,”姜寓月头也没抬。 来人是幻溪宫三长老孟筝和月姝派掌门叶妤情。 “寓月,我们不是故意不来帮你的,”孟筝急切开口,“洛御死了后,我们想去找你,可是找不到。” “来找我?怕不是要杀了我吧?”姜寓月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语气冷淡。 “寓月,我们是朋友,怎么会杀了你?”叶妤情的样子是莫秋从来没看见的。 月姝派的掌门第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 “不,我们不是朋友,”姜寓月提起剑想走。 “寓月,”孟筝拦住她,“我知道你想为洛御报仇,可是柳翎已经觉醒了神力,你打不过的!” “她有神力又怎样?”姜寓月盯着她,狠厉的眼神让她心悸,“我姜寓月想杀的人,逃不掉。” 她说到做到,从不骗人,哪怕是以命抵命也会杀了。 “寓月,”叶妤情握紧她的手,“洛御已经死了,他死前让你离开也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啊,你这样去送死,是辜负了他保护你的心。” “好好活着?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我死也要让这个世界陷入痛苦,”姜寓月挣开她的手。 “别跟过来,”她消失前留下一句话。 莫秋看着姜寓月提剑从大门杀到内殿,她杀疯了,身上都是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长剑从心口拔出,血液飞溅。 “姜寓月,你还敢回来!”柳翎匆匆赶到。 她正愁找不到姜寓月,没想到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然得回来,我要回来杀了你,”姜寓月勾唇一笑,剑突然朝她劈来。 柳翎能清楚地感受到姜寓月的修为增加了不少。 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被她隐藏得很好。 她用灵力接下这一剑。 右手唤出九瓣莲,姜寓月却突然收回了剑。 “我知道哪怕我拼尽全力也打不过觉醒神力的你,可是没关系,我打不过,自有人能代我杀了你。” 话语一落,柳翎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没由来的恐惧。 姜寓月手在剑上一划,刚想把手抬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禁锢一样,忽然动弹不得了。 心上缠绕的那阵恐惧消失,柳翎的心安定不少。 姜寓月抬起头来,有这个能力拦着“她”的只有天道了。 ----
第71章 记忆(三) ===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天道都要亲自帮柳翎! “姜寓月,你又输了,”柳翎勾唇,“你注定斗不赢我。” “为什么?”姜寓月喃喃道,“为什么连天都在帮柳翎?” 柳翎清清楚楚地听见她的话,笑得更开心了,“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啊!整个世界都在围着我转。” “气运之子?”姜寓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对!这个世界本该是我最优秀,可是为什么冒出来了个你!你哪里都比我优秀,是你抢走了我所有的光环!”柳翎恨恨道。 “如果没有你,陆浔不会死,洛御也不会死!” 陆浔…… 姜寓月有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自小被父亲严苛对待,被罚跪时是姑父的一个大弟子递给了她一块糖,他温柔地对她说一一 心情不好时就吃糖,然后忘了所有不好的事。 那样的语气姜寓月记了好久,一直刻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如果说洛御是太阳来照耀她,那么陆浔就是她少女时期的月亮,虽不如太阳耀眼,但月光的温柔入骨,像水一样缓缓流淌于心上。 陆浔对人很淡漠,但对她却很温柔,他喜欢摸着她的头,然后告诉她她很棒。 可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死了,为了她死了。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他?”柳翎看姜寓月愣住了,还以为她在想这人是谁,“你怎么能忘了啊,你怎么能忘了他被万剑穿心的样子啊!” 是啊,万箭穿心。 陆浔把她护在怀里,她安然无恙,自己却挡下了一切。 在她刚及笄时,她见到了万灵门的三个弟子和柳翎。 那时柳翎和他们都很喜欢她,直到在武林大会展露头角时,柳翎对她产生了敌意,可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 她以为她终于遇见了朋友,可是渐渐地,公孙阳和莫秋开始疏离她,甚至讨厌她了,只有陆浔对她不变。 陆浔对她很好很好,他会记得自己每一个喜好,也会在自己难过时第一个安慰自己。 那个温柔的少年却终究是不见了,上天把他夺走了,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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