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好多辆面包车,秦知微和陈督察提议分开登记,免得放跑一个两个。 陈督察迟疑,“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 陈督察让她小心一点,不要上前找司机问口供,只需登记他们的车牌就行。 秦知微反劝他小心点,“我是女性,不是凶手下手目标,倒是你要注意。” 陈督察头皮一紧,还真是。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秦知微沿着街道挨个登记面包车的车牌号。陈督察也是如此,只是登记两个之后,有个穿着蓝条纹T恤中年男人急匆匆朝这边跑,“阿Sir,我就是到前面那栋楼送货,不用开罚单了吧?” 这是把他当交警了。陈督察冲他亮明身份,“我是西九龙重案A组高级督察陈延初。你今年多少岁?” 中年男人愣了好半晌,下意识回答,“四十六岁。” 陈督察看了他一眼,“家里还有什么人?” 中年男人见他登记,头皮一紧,“阿Sir,出什么事了吗?没听说附近有案子发生啊?” 陈督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加重声音又问了一次。 中年男人这才回答,“一个女儿。” 陈督察记下后,又询问,“你知道附近有哪些车主儿子有残疾吗?” 男人回想了下摇头,“不清楚,我们都是独自接活。” 登记完后,陈督察让对方离开,他则沿着街道继续登记。 这一天重案A组的警察们在街上走访调查,午饭和晚饭都在外面解决的。 秦知微还有课,下午登记一段路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回警局。 上完课,她又急急忙忙赶到西九龙重案A组,其他警员已经回来了。大家今天收获颇丰。每个人都登记了二十多个名单,明天要将这些车牌号拿到车管局继续调查。 “Madam,你明早陪我们一块去吗?” 秦知微正在翻看法医送过来的解剖报告,看得正入神,没听到有人喊自己。 直到有人碰了一下她胳膊,她才回神,“我明早有课,没办法陪你们一起去。” “怎么了?”陈督察见她神色不对。 秦知微看向法医解剖报告,“脖颈有多处勒痕,有新有旧。但是凶手可以挟持死者,说明他是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明明只用一次就可以勒死,为什么他要勒很多次?” 有警员举手,“可能是下不了手?我看犯罪心理说凶手在杀人之前通常会拿小动物练手。可能他第一次杀人,过不了心理那关,害怕,犹豫好几次才真的下手。” 这个猜测得到许多警员的支持。 秦知微沉吟片刻摇头否定他的猜测,“凶手刚开始就冲陌生人下手,他作足心理准备。他多次勒死者不是因为害怕,恰恰相反,他希望死者体会濒临死亡的快感以满足他的虐杀欲。否则他不会将尸体从高空抛下,他渴望得到大家关注。” 警员们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沙展搓了搓胳膊,“他不会这么变态吧?” 秦知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大家注意,“这次的凶手很有可能不会乖乖被捕,所以你们抓人时要格外小心。” 众人听懂了,凶手很有可能会与警方鱼死网破。 翌日,陈督察等人从车管所出来,然后在警察系统查到符合侧写的车主家庭信息。 直到有张档案露出来,陈督察看着照片总觉得有点眼熟,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我昨天见过,我还亲自盘问过他。” 大家齐齐凑过来。男人名字叫边伟志,四十六岁。 “他说他有个女儿,但是档案显示他有个儿子。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撒谎。”陈督察将地址记下,让沙展先去开搜查令。 等搜查令拿到手后,陈督察振臂一呼,“走!我们去他家调查。” 他走了几步,沙展提醒他,“昨晚Madam说嫌疑人有危险,我们还是申请配枪吧?” 陈督察拍了下脑门,“对!瞧我这记性。我现在就去申请。” 很快一行人就出了警局直奔太子道一栋老式唐楼。 陈督察留两位警察在楼下蹲守,以免嫌疑人从别处溜下来,其余人跟他一起上楼。 半道遇到街坊,陈督察示意他们回屋,他们悄悄爬上楼梯,执枪站在门两旁,随后陈督察上前敲门。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过来响应,“谁啊?” “管理员。” “你不是!”里面的人笃定道。 陈督察眼里寒气一闪而过,“边伟志?你已经被警方包围,这里是搜查令!请你开门配合!如果不配合,我们强闯进去!我数到三声。” “一” “二” “三” 有名警员拿着开锁工具上前将门撬开,沙展打开房门,而后迅速躲到门旁,陈督察执枪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下意识举起枪,“边伟志,你想干什么?” 沙展探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边伟志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挟持自己的儿子,立刻出声阻止,“边伟志,快放下刀!” 他儿子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额头全是汗,还在向父亲求饶,“老豆,警察来了,你有什么事告诉他们就行。你别杀我。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 边伟志侧头看了一眼儿子,眼神带了几分眷恋,“儿子,你别怕,一刀刺下去再也没有痛苦。我会来陪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地下团圆。” 说完,他立刻举起刀就要朝儿子脖子砍去,还没等他的刀落下来,砰地一声巨响,他的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后他整个人栽倒在地,两只眼睛瞪着,大片大片的鲜血自他胸口流出,很快将那洗得发白的T恤染成红色。 边伟志的儿子边和正见父亲死了,脑袋像是被人锤击了一下,一股钻心刺骨的痛席卷全身,他从轮椅上滚下来,艰难地爬到父亲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老豆?老豆?” 他眼泪一颗颗滑落,整张脸埋在父亲的肩膀,嘶哑不堪的无声痛哭…… 陈督察叹了口气,上前摸对方脉搏,已经没气。那枪只打中胸部,但是没打中心脏,可是对方还是死了,说明打到大动脉。 法医和法证随后赶过来,秦知微蹭他们的车一起过来,看到趴在死者身上痛哭的男人,她眯了眯眼睛。 陈督察给她介绍,“这位是边伟志的儿子边和正。刚刚我们闯进来,边伟志挟持儿子,被我们一枪打死了。” 秦知微点点头,“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罗永逸的衣物和指纹。” 法证在死者手上采集指纹,回头跟天台胶带留下的指纹做比对。除此之外还从生活用品搜集指纹。 法证还从凶手屋内找到一根带血的绳子,将它装进自封袋回去化验。 秦知微打量这个狭窄的两居室。 次卧是边伟志的房间,里面又脏又乱,衣服更是胡乱堆放,可见平时不怎么爱卫生。 主卧是边和正的住处,干干净净,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尤其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飞机模型。 秦知微伸手想要触摸一款飞机模型,还没伸手,就被人叫住。 边和正滑着轮椅进来,眼神凶狠,“这是我的!” 秦知微打量他眉心红色数字,冲他一笑,“你父亲很疼你。给你买这么多模型。” 边和正拿起刷子将飞机上的灰尘扫落,不咸不淡回答,“是啊,他很疼我。”说完,他瞪向站在门口的陈督察,“如果不是你们,他不会死!” 陈督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知微拉开椅子坐下,“你知道你老豆犯了什么罪吗?” 边和正没有回答,只静静盯着飞机模型发呆。 “看来你知道。”秦知微笃定,边和正拿飞机模型的手颤了颤,死死抿住唇。 勘验过后,全部人马返回西九龙重案组。边和正作为目击证人和被死者挟持的人质也要回警局录口供。 陈督察要进去审讯室,秦知微却先叫住他,“边伟志那么疼爱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挟持儿子当人质?” 陈督察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之前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突然瘫痪,他心里承受不了落差,所以杀人。” 秦知微摇头,“如果他想杀人,他完全可以杀完人之后直接抛尸,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折磨?法证可是从他家里找到死者的指纹。证明死者失踪的那两天,一直在死者家里。” 陈督察终于听明白她的潜台词,“你是说边伟志之所以将死者带回家折磨是为了让儿子折磨。为了不让警方怀疑儿子,所以他就故意挟持儿子为人质。然后让警方击毙他?” 秦知微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想要验证猜测是否为真,需要法医解剖边伟志的尸体。我看那颗子弹并没有打中要害,死者却死了,边伟声很有可能事先就服了毒。”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是陈督察觉得她叫住自己不可能只是说出她的推断,定定看着她,“你叫住我是什么意思?” “暂时先晾着边和正,等他的恐惧猜疑到达顶峰,我们拿到确凿证据,你再去审他!”秦知微很快想好应付之策。 陈督察颔首,“好。”
第85章 法医的解剖报告很快拿过来。 秦知微看到验尸报告, 死者确实大量服用水银,这个剂量必死无疑。 重案组的警员看着这份报告,只觉得边和正丧心病狂, “他居然为了脱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他还有没有人性?” 陈督察揉了揉眉心, 跟杀人犯讲人性,这不是搞笑吗?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他神色一直很平静,恐怕不会轻易招供。” 秦知微颔首,“陈督察说得对。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边和正涉案证据。” 沙展举手, “我记得法证从死者家里找到一根带血的绳子,上面有死者的血,很有可能是勒死死者的凶器。上面可能会有边和正的指纹。” 见两人都没有反对, 沙展立刻道, “我现在就去催法证拿报告。” 他风风火火跑走了,陈督察看向秦知微, 见她眉峰紧拧, 想来并不看好, 于是问,“有了证据,他说不定会招供。” 秦知微却不乐观, “死者双腿残疾, 没有任何生存技能,但他依旧可以指挥父亲杀人,可见对方不仅智商高, 而且善于操控人心。”她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是能无罪释放,谁想坐牢, 她不得不做出最坏打算,“就算我们从绳子上找到他的指纹,他也会将罪推到父亲身上,说他父亲逼他杀人。” 被父亲逼迫杀人与故意杀人在量刑上有巨大差别,前者很有可能无罪释放,尤其他双腿残废,以前是个良好青年,陪审团对他难免产生同情。 她记得之前看过一份卷宗,就曾有类似的案子,那个靓妹出身好,开车撞死人,明明该判她故意杀人,但是她认错态度好,最终判了过失杀人,只用坐五年牢。除掉假期才三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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