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年看着这个外孙,再想想孙子的履历,一个是一路名校,一个是历经坎坷,可惜哪怕自己用心栽培,他跟至谦还是差了那么多。可见一半血脉的差距有多大! 见过好的,这个外孙就成了将就,他如今实在别无选择。 刘襄年说:“学明,外公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天禾迟早要交到你手里。卖衣服这个东西,可做可不做。你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天禾上,明天回天禾上班。” 冯学明听得恨不能大笑出声,陈至谦不肯回来,已经成了定局。所以外公急了,想让他立马回来稳定大局。明明是他逼着自己回来,他还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外公。我之前就您说过了。我会把重心放在WO。哪怕事业再小,那也是我自己创立的品牌。天禾这里,我不打算回来了。” 来繁园的路上,冯学明告诉自己的要理智,不过理智也告诉他,如果自己现在屈服,立马回去,外公在对比了他和陈至谦之后更加看不起他。 很有可能把他当成一个稳定天禾的工具。他就是封建王朝,几立几废的太子,最终不会落得好下场,现在强硬是唯一的出路。 刘襄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学明,你是个懂得衡量利弊的孩子。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了,玩脱了就不好了。” 看着外公一副执掌乾坤的样子,冯学明笑了一声:“既然外公说衡量利弊,那么我想问外公让我回来。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呢?打算转让天禾的多少股份给我?是不是会让我入董事会呢?继承人总得有继承人的样子。否则我和下面的打工仔有什么区别?” 刘襄年没想到外孙会提出转让股份,进入董事会的要求,他还没死呢!一下子气得浑身发抖:“我养了个什么东西?十几年,我把你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就教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刘襄年这些日子憋了太多气,尤其是每天一碗水鱼汤,“老甲鱼”三个字萦绕在他心头。他心头最恨的不是说这句话樊琪,他恨的是逼他喝汤的冯学明。 他骂得不过瘾,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冯学明身上砸去,冯学明没有动,被他砸在肩膀上,烟灰撒了一身。 他听着刘襄年狂怒,甚至粗鄙的骂声,一如回到当年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他想学建筑,外公必须让他学商科,否则叫他去死,他妈也逼着他,口口声声说:“学明,外公都是为你好。你听外公的。如果没有外公疼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他好吗?外公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好过,他心里从来只有他自己。 听到二楼的动静,刘老太太上来,看见了外孙的狼狈,进来叫:“学明,这是怎么了?” 看见刘老太太上来,刘襄年指着她:“看看你的好外孙。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玩意儿了?是不是还想我求着他?” 冯学明静静地承受着外公肮脏的,势利的,粗鄙的谩骂,他到底是个生了大病的病人,直到刘襄年停歇下来,他说一句:“外公,我走了。” 见外孙几乎无动于衷,刘襄年原本已经疲惫的身心,火气又上来:“我养条狗,都比你忠心。” 冯学明回头:“是吗?陈至谦的祖母当年也这么想的。” 提起陈婉音,刘襄年呼吸沉重,揪住了胸口的衣服:“你给我滚!”
第57章 ◎廖先生会不会很着急?◎ 刘襄年看着外孙往外走, 心里全是陈婉音,如果他能做陈婉音那条忠心的狗该多好? 刘老太太到底和刘襄年生活了几十年,她看见老头子难受连忙问:“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听见她的声音, 无疑是提醒了他,他连一条狗都做不好, 还出去吃了这坨屎, 刘襄年吼:“你也给我滚!” 好心当成驴肝肺?刘老太太气得转身抹眼泪,下楼去,追到门口, 见冯学明正在倒车,她跑过去。 冯学明摇下车窗, 看着外婆,刘老太太担忧地开口:“学明。” “外婆,我走了。”冯学明终究什么不想再说什么,开车离开了繁园。 前面红绿灯他跟在一辆车子后,已经绿灯了, 前面的车子还没走他用尽全身力气,捶打了两下方向盘,喇叭发车了刺耳的声音, 前面车子反应过来往前开, 他立马变道甩开前面的车子, 往前飞驰。 回到家里,他用力甩上了大门,进卫生间去洗澡。 洗过澡到镜子面前, 他看到肩膀那里一块淤青, 呼出一口气, 套上衣裤, 到酒柜上倒了一杯洋酒,一口灌了下去。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不说也知道是谁。 他接起电话:“喂,妈,这事您不懂,我不会跟外公认错的……” 听着母亲尖利的哭叫声,她又开始跟他细数父亲什么都靠不上,要是他们母子没有了刘家,他们还有什么? 冯学明第一次认真地想,如果没有刘家,他还剩下什么?他是外公带出来的,他几乎所有的人脉都是外公的。自己公司所在地,专柜所在的商场,都是天禾的产业。 断了他的代工厂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外公完全有可能把自己从合利大厦扫地出门。 只要在港城,他几乎逃不出外公的手掌心,唯一的变数就是外公心尖上的孙子陈至谦。 他拿起电话,不用翻通讯录,就能记得陈至谦的电话,那也是樊琪的电话。 此刻陈至谦看着樊琪从碗里捞出来已经被中药乌鸡汤给浸泡成褐色的面条,大口大口吃得欢快。 今天回来,自己说随便吃点儿,她还真随便了,把乌鸡汤做成了汤底,他想想就…… 看着她的样子,陈至谦脸上的笑怎么都忍不住。 见他笑,樊琪越发开心,大约是有点儿人来疯,大口把面吃完,汤喝干净,鸡肉吃光。 陈至谦正打算洗碗收拾,电话铃声响起,他连忙接,不知道是不是大舅舅那里打来的,听见冯学明的声音:“陈至谦,你真愿意帮我吗?” “冯学明,我今天在西美,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大概。我当初跟你说过,这件事很难把握度。你这个时候见好就收,听他的话,结束WO回到天禾,他再强也强不过命,天禾早晚都是你的。这个方案可能对你来说是最优解。”陈至谦跟冯学明说。 电话那头,冯学明几次深呼吸:“如果我说,对我来说WO比天禾更重要呢?” “你想清楚就好。如果你想清楚了,我给你发个邀请函,明天晚上你出席天钥的酒会我给你牵线,等我从北京回来,商场这块我帮你找傅老板,代加工邹阿姨只是嫌麻烦,我说一声,她应该会接,另外海外这块,邹阿姨的先生史蒂夫可以帮忙。”陈至谦再次提醒他,“开弓没有回头箭,踏出这一步,就很难收回来了。” 他的困境,陈至谦全然明白,冯学明捏着眉心:“不回头。” 陈至谦在讲电话,樊琪收拾了碗筷正在洗碗,见他挂断电话:“冯学明找你?他还找你帮忙?” “对。西美能帮冯学明的话,冯学明的WO有机会起来。” “你还帮他吗?”樊琪把碗放进橱柜。 “当然。我得给冯学明跟他外公叫板的勇气。” “他会吗?以放弃天禾继承为代价?” 今天冯学明遭受的一切,上辈子他都经历过,刘襄年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自有一套理论,能自圆其说,所有的逼迫就冠上为你好的说辞。 那时候刘襄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冯学明利用天禾的资源把WO发展了起来,他还觉得他很委屈,因为他外公自从有了孙子就不要外孙了。 这辈子自己跑得太快太远,经过明天的签约,刘襄年一定会认清现实,认他回家已经是痴心妄想,那么他会去抓冯学明。 上辈子,哪怕是对着他这个从未抚养过的孙子,刘襄年都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用尽手段强迫他,不要说对着从小养到大的冯学明了。 以他对冯学明的了解,压抑了这么久的他,只要给他助力,就真会走上跟刘襄年对抗的路上去。 现在让他试试被刘襄年疯狂逼迫的感受,自己那时候是被压到泥里,强撑着爬起来。 陈至谦非常有信心地说:“会的。” 樊琪进去洗澡,家里电话铃声又响了,陈至谦再次接起电话,是樊妈的声音:“阿谦,那个资料你还没拿到吧?” “没呢?明天早上的航班,我会去拿了给医生看的。” “你舅舅一家子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说不要来港城看了。”樊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他怕花太多的钱……” “姆妈,钱不是问题的,你跟大舅舅说,钱我来出,他只要过来。”陈至谦跟樊妈说,“不要去想这些。能看好的,等看好了,他还能挑担,还能养鱼的。” “今天我们问过医生了,说外面这个刀开一下就好几万,他们全家哪怕兄弟姊妹一起帮衬,也负担不起啊!”樊妈克制地说,“阿谦,那就算了啊!” “姆妈……” 樊琪走出浴室的时候,听见陈至谦说的话,蹭过去听,听见樊妈反反复复说怕花钱, “姆妈,我周六早上飞上海,我们俩一起回崇明,跟舅舅舅妈和表哥他们面对面聊。你现在不要说放弃,这都是你们在瞎想。”陈至谦跟樊妈说。 听见孩子这么说,樊妈心里宽松了些,挂断了电话。 陈至谦把大舅舅不想来这里看病的事跟樊琪说了。 樊琪这才想到,大舅舅过来看病要花钱的,而且港城的医疗费不便宜,这是自己的舅舅。她问:“舅舅开刀大概要多少钱?” 搭桥手术是七十年代才有了第一例,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难度的手术,能做这个手术的医院和医生不多,加上是私立医院,陈至谦说:“大概二三十万吧!” 听见二三十万,樊琪宽了心:“你周六回去跟好好给舅舅舅妈做思想工作,人没了是真没了,钱没了还能再挣。参赛账户是我自己的本金,就不拿出来了,另外一个账户里,我有二十多万,大差不差了。要缺点儿,到你这里拿。” “你怎么把舅舅开刀的费用全揽在你身上?”陈至谦问她。 “那不是我舅舅吗?这么一大笔钱要是全你出,我妈心里多过意不去?” 论亲近,他才是樊家带大的孩子,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不跟她争论,陈至谦说:“嗯!好好比赛。” 说起比赛,今天自己提早走了,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樊琪打开电视机看今天这一集。 节目已经开始了,现在还在说早上大盘探底回升,在电视里能看见所有人操作,早盘急跌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买的。反而有人被吓得卖出,割肉割在了低点上。 隔壁的许妙儿很稳,她和自己操作类似,持续买入,她主买的是小家电的一个股票,这个选择很不错,尤其是在大盘往下杀的时候,她能全仓加满,这个心态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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