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这位生辰将至,原本是想着只剩一两日功夫了,或许能留下这位在岽州庆贺,那定然是美事一桩。若是再办的好些,正中其意,大司马也必定对州牧大人有好感。 可惜……这位竟是只留一晚就走了,早前的准备也全都付诸一炬。 “大人,那您看……近来备的那些东西?” 岽州牧失望摆手,“都撤了罢。只留那檀木箱子,改日往洛都送去。” “喏。”僚臣下去善后。 当晚,州牧府上数十名舞姬被遣散,另有酒水珍馐无数,都一一另外封存起来。 …… 八月二十五,裴镇生辰前一日,孙颌也与左霆等人在商讨主公生辰之事。 若非吴持田那厮生事,惹得主公盛怒之下亲自带兵来剿,原本此时主公是该在洛都宫苑中大操大办过生辰的。 如今却是不能了。 孙颌摸摸胡子,发愁主公这个生辰。 这是天下大定后主公的头一个生辰,意义非同小可,怎么也不能办得寒酸了。 可,如今日夜赶路,想大操大办也只是有心无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孙颌发愁的摩挲杯子。 唉——若非主公不肯在岽州牧那停留,其实在岽州过寿诞反而是最不错的法子了。 对方看起来准备充足,也很想给主公过这个生辰。 “嘶。”不防杯子有破口,手上不小心刮了下,孙颌心疼的摸一摸,然后接着发愁。 左霆:“那不如去县尉府上?” 他们现在歇的地界,就是卓豚县。 孙颌摇头,“不好不好。” 左霆:“如何不好?” 孙颌:“主公似乎不想与地方沾惹。” 不然也不至于当日在岽州治所才匆匆歇上一日,就继续快马赶路。主公真有心让地方为他生辰献力,就不会次次都是歇于客栈中。 左霆抓手,没了主意,“那要如何?” 总不能随随便便吃顿饭,就算过了这个生辰罢? 孙颌瞥他,所以他才愁啊! 而且主公的生辰就在明日了!他已经想了好几天,可依旧没个好法子。 “那……不如去问问主公?”左霆迟疑道。 孙颌:……如此未免显得他们做臣属的太不尽心。 摇头,仍觉不好。 这回换作左霆无言,先生这也觉不好,那也觉不好?那要生生把事情拖到明天主公生辰都来了? 提醒他:“先生,主公生辰就在明日。” 孙颌瞪他,他知道啊,所以才找了他们几个一起出主意。 他同样也瞪了尹碣一眼,怎么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不说! 尹碣被瞪的冤枉,“你横我作甚?” 孙颌吹眉毛,“主公生辰,你不出些主意?” 尹碣:“我看就左霆说得对,问问主公便是。” 孙颌:……又是个不花心思的。 瞧他不满意,尹碣看他,“那你有好主意?” 孙颌被问得一默。 尹碣摊手,“如此,不如依左霆之言。” 主公为人并不迂木,绝不会因生辰小事便觉得他们为下懈怠了。 见他依然只是沉默似觉不好,尹碣干脆起身,“走走走,直接去问。” 左霆起身跟在他身后,孙颌顿了一会儿,最终也跟上去。 …… 屋内,裴镇望着三个一齐过来的人,挑眉,“为何事而来?” 而且还连尹碣也来了,对方一向醉心药理,少理俗事,一直以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 尹碣望向孙颌。 孙颌眨了眨眼:“??” 刚刚是他干脆利落的要过来,结果到了这,这老匹夫反而是想把他推出去说了? 尹碣讪讪摸摸手指,他确有此意。 “此事,还是孙颌与主公说罢。”他把事情推到孙颌头上。 裴镇掀眸看他。 尹碣低下眼睛,不敢瞧主公。 裴镇笑上一声,纠结至此? 便望向孙颌,“那先生说罢。” 孙颌脸色微僵。 心里却已经骂声连天——尹碣老匹夫! “先生也不说?”裴镇好整以暇,笑谑一句。 孙颌叹气,行罢,他说便他说。 “是为主公生辰之事。” 裴镇:“便为此事?” “是。天下大定,主公平乱后第一个生辰,不可马虎了。” 裴镇摆手,“不必,明日照常赶路即可。” 孙颌面露不赞同,不止他,左霆与尹碣也纷纷露出不赞同之色。 “主公生辰乃大事,怎可粗简了。” 裴镇:“为何不可?” “您为君主,生辰示天祚大运,必得好好操办一番!” 裴镇笑笑,看他,“先生信这些?” 孙颌目光发虚,当然……是不信的,这不是为着劝佑主公,不得已而言之么。 “好歹,您得过个像样的生辰。”他挣扎。 怎么能连生辰都在赶路呢。 左霆与尹碣附和,神色极认真,“是啊,主公。” 裴镇睨向他们三个。 三人神色更加认真,同时,孙颌绞尽脑汁又要劝:“主公……” 只是话不待说完,裴镇已然点了头,抬手止住他的话,“知晓了。既如此,那便办上一回。” 孙颌欣喜,“那您想如何办?” 裴镇心说还能如何办?随便吃上一顿饭便是了。但如此说,他这几个臣下肯定是不允的。 而且过都要过了……裴镇往越姜的房间看过一眼,嗯,好好过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他仔细想了想周边,倒是有一个地方。 “用过午饭后,出城西往肴县去,裴家在那有一处别院。” 孙颌:“!!” 大喜,“如此倒是便宜了!” 没想到主公在岽州竟也有别院。 裴镇笑一笑,裴家在起事前也是一方大族,在岽州有别院不算稀奇。 只是那里也许多年没去过了,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 中午饭罢,马车自城西出,往肴县去。 入夜掌灯时分,马车行至别院外。 守门之人突然瞧见百多来人的队伍往这边来,吓得大惊,当即牢牢锁门去禀院里管事。 管事听他所言也是大惊,立即吩咐加派人手,一定把门堵死。 慌乱来回踱步,脑门急的冒汗,心想主公已平乱局,怎还有这般匪头子四处打秋风! …… 左霆远远就瞧见别院小厮仓皇落门,把他们视如毒蛇猛兽,他笑一笑,心想主公这处守院之人倒也警惕。 他当先骑马过去,上前叫门。 院里十几个大汉把门堵死,任他如何叫也不肯开。不仅如此,他们连声也不出一句,仿佛左霆喊得那些话全都说给了聋子。 左霆叉腰,干瞪着朱红大门没了法子。 眼看着主公他们的车乘已经近了,里面的人却还是跟守王八乌龟壳一样怎么也不肯开,他是完全没法子了,灰溜溜到主公跟前,低头摸鼻子,“主公。” 裴镇一跃下马,亲自去叫门。 “荀和,开门。” 正万分警惕且手上持着一张大弓的荀和:…… 来人知道他名字?而且听声音……荀和反应一会儿,脸色剧变,立即大喊,“开门,快开门,迎主公!” 是主公来了! 他万万想不到,主公竟还会来这处别院。 守门大汉们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懵,在那愣了一会儿。 荀和狠瞪他们一眼,都是木头啊!大吼一声,“开门啊!” 聋了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手忙脚乱上前开门。 荀和不等门开已经挤到最前头,等小厮满头大汗的终于撂下门锁,他已经火急火燎去扒那两扇大门。 门一开,见真是自家主公,当即大拜下去,“荀和参见主公!” 身后大汉懵懵懂懂,赶紧跟着他一起跪。 裴镇颔首,“起。” 荀和躬身起来,满面喜意,但紧接着喜意里掺杂了惶恐,他刚刚把自家主公给拒之门外了。 伏身下去欲要请罪,却听主公已经吩咐他,“去把主院还有那些厢房收拾出来,今夜宿在这。” 荀和:“喏。” 他亲自带着人去收拾。 其中以主院为尤,收拾的最为精心。 除主院之外,又以主公的正房,以及那座左楼收拾的极为细致。 主公说了,这座左楼是要给那位娘子住的。吩咐他这句时,主公目光里的意味颇为不同。
第28章 荀和领着人前前后后安排,忙活的脚不沾地。 这边才从主院的正房出来,那边出了正房转身路过一长廊,又进了左楼,两边相距不远,走个百十步也就到了。 他极细致的吩咐楼里的婆子,要她们把眼睛都放亮了,一定把屋里收拾的亮亮堂堂。 又急忙催人,让把库房里那些上好的绸被、柔布都拿过来,备着给贵人用。 刚才他偷偷瞧过一眼,那女子不仅貌美,通身的气质也跟玉养似的,必定是打小就生在富贵金银窝里,一应都要往最好的安排。 一通忙活下来总算东西齐全,眼见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他又往前院来,小步到主公跟前,毕恭毕敬道:“主公,屋子皆已收拾妥当。” “然。”裴镇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向他,“明日是我生辰,赶早些你派人去买吃食酒水,便在这苑里办上一番。” 荀和再次毕恭毕敬:“喏。” 但才答完他就噎了一下,反应过来主公刚刚说得是什么,生……生辰?! 主公要在这办生辰!! 可苑里尚且简陋……荀和脑门上冒出一层密汗。 裴镇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他敲一敲扶手,“不必大操大办,你只管买了够我手下这些人吃用的东西,便可。” 荀和擦擦脑门上的汗,勉强咽着紧张:“是,主公。” 但心里只想,万万不能如此寒酸了,主公生辰,怎能只备这么些东西。 …… 一从主公书房出来,他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风风火火回屋找账册,好好理一理需得买些什么。 当晚直至半夜,荀和屋里依旧灯火通明。 又过一个时辰,外面天色尚且乌黑无光,他捏着一张纸突然出门,直奔采买之人屋里。 也不管屋内汉子是否酣睡,手掌猛力往门上一拍,他高声把屋里人喊醒。 “来了来了。”门后有了踢踢踏踏的响动,紧跟着一男子双眼迷瞪的来开门,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荀和抬手就拍他一把,把他弄精神。 “嘶——”王东彻底醒了,他揉揉被拍疼的地方,龇牙咧嘴,“管事大人,醒着呐,醒着呐。” 别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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