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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问你，你多久回次家？”张富强笑着问他。 田主任也愿意和他聊天，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回家可就勤快了，每月都回家个一两次，毕竟家里父母年纪大了。” 张富强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可他一年回不了两次家，每次都是空着手回家，大包小包的回去。” “工作了从来没有给过一次钱，买过一件衣服，他没有，他媳妇儿也没有，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这儿子就是给别人养的。” 田主任愣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天白，后者咬牙握紧拳头垂着眼不吱声。 张富强笑了笑，“他回家眼里永远看不见活计，几年从来没有帮着家里双抢过，甚至手上从来没有磨起老茧过。” 看着田主任难以置信的目光，田翠花接过话头。 “唉，我们呢认栽了，养来养去，养成了仇人，今天我们呢就是来做个了断的，把钱还完我们就滚蛋，以后他吃香喝辣的我们也不眼馋。” 张天白站在那里仿佛自己已经赤身裸体，被一层层的剥了个干净。 恼怒，愤恨，怨毒，唯独没有歉意和后悔。 田主任见了再也不多劝什么，因为张天白不值得，已经无药可救，这种人就当他死了算了。 三人轻松地聊着天，张天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门口传来动静。 屋里三人齐齐看了过去。 李正手里抓着个布包，身后跟着一脸气愤的李苗苗。 进了门就愤恨的瞪着屋里的二老，也不开口喊人。 田翠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亲家，今儿个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就你家姑娘看我们这眼神，在我们那里直接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了，没大没小的玩意儿。” 李正豁然转头看向自家姑娘，果然如田翠花所说，正满脸厌恶的瞪着人家。 “啪！”李正反手就恼羞成怒的甩过去一个耳光。 李苗苗直接被打的站立不稳连退好几步。 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疼爱自己的爸爸。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喊人？”此刻的李正表情很是吓人，阴狠冰冷。 李苗苗害怕的抖了抖，捂着脸流着泪，轻声的喊了声：“爸妈。” 田翠花冷笑一声，不再吱声，眼里是满满的轻蔑和嫌弃。 什么东西！以前那是看在张天白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亲家，你看看，这是一千块钱，家里孩子不懂事，我这里赔不是了，您二位消消气，可不能真不管孩子不是？” 李正露出自认为得体的笑容说道。 殊不知看着布包里的一千块钱，田翠花和张富强却是怒火中烧，冷了心。 “张天白啊张天白，我田翠花真是作孽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暴怒的田翠花流出了泪水，冲上前一把薅住张天白的头发，撕扯发泄着。 “亲家，亲家，您这是干什么？您怎么打孩子……”李正后面的话直接吞进肚子里。 张富强气势强横的拦住想要拉架的李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直接吓得他不敢吱声。 “天白哥，老太婆你疯了吗？你住手！”李苗苗上前动手想推开田翠花，可她怎么可能推得动盛怒中的人。 田翠花转眼看着一脸刻薄像的李苗苗，“你不是说你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么？到我这老太婆家里又搬又拿，现在怎么给钱这么痛快？一千啊！竟然眼都不眨的拿了出来。你们两口子真是好样的，竟然丧天良的来骗我们老人的钱？” “鳖犊子滚开，不然老娘连你一起揍。”田翠花一把将李苗苗推开，拿着鞋底对着张天白一顿揍。 李苗苗羞愤难当的看了眼自家爸爸。 张天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敢还手，他爹的战斗力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所以只能紧紧的抱着头让他妈出气。 直到见其打累了，张富强才上前拉住她，从她手中将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又打开布袋从里面那出一百八十块钱，放到桌子上。 也不再废话，大步流星的走到张天白跟前，一把将他拎起来带到桌子前。 “签字。”冷冷的指了指文件。 “田主任，还要麻烦您给抄写一份。”张富强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叔，小事情。”说着拿起笔开始照着抄写。 直到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书摆在桌前，张天白才真正开始慌乱起来。 “我不签，打死我也不签，你们休想把我扔出来，家里的东西还有我的一份。” 张富强冷笑，“家里的东西是老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那是老子的，你有什么东西在家尽管回去拿。” 张天白被怼的无言，“家里的地有我的一份。”憋了半天冒出来一句话。 田翠花上前插着腰淬了他一口，“呸！从你户口迁出来那一天你就没有地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天白绝望的看着二老，突然发现自己在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签字吧，张干事，别再闹了，只会让你更难堪。”田主任清冷的声音凉凉的传来。 “这不公平，凭什么我没有的东西老三老四有？” 田翠花冷笑，“谁说老三有？他和你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少废话快签，我们还要去老三那里。” 张天白被堵，脸色涨红，最后无法只能慢腾腾的签了字按了手印。 自己从此不在有家了？张天白浑浑噩噩的看着手里的协议。 第398章 开整 得偿所愿的二老直接无视其他三人，对着田主任鞠了一躬。 今天要不是遇到这位主任，哪里会如此的顺利？ 田主任吓得侧身让了开去，“叔婶，你们这是干嘛呀？” “田主任今天谢谢你，辛苦了，我们这就走了，再见。”张富强伸出手和田主任握了握。 转身拉着老伴儿拿着布袋离开。 全程没有分出丝毫目光给站着的三人。 李正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却也是无可奈何，他要维持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田主任见正主都离开，也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着李正。 “李副主任，取消张天白关于河西镇供销社副主任的竞选资格，你应该是没有意见吧？品行不端的人没有资格的。” 张天白闻言愤怒的站起身，“田主任您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家务事，与我的工作无关，您不能这么做。” 田主任看着涨红着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张天白，鄙视的撇了撇嘴，都懒得搭理他。 “李副主任，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正心里把张天白这个祸害恨死了，面上却是不显。 看着田主任那似笑非笑的眼，让他如针芒在背的难受。 “我赞同取消他的竞选资格。”李正咬牙说道，看都不看张天白一眼。 田主任满意的转身离开，张天白一屁墩坐到椅子上，抱着头一脸烦躁，完了，全完了。 李苗苗看着自家男人痛苦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走到父亲面前还想撒撒娇。 结果被李正一把挥开，眼含厌恶的看着她那副做作的样子，跟她妈一副德行。 “你都几岁了还撒娇？恶不恶心？你妈就这么教你的？滚回家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李苗苗直接被自家父亲眼里的嫌弃样子惊住了，爸爸这是怎么了？以前自己撒娇他都是什么都答应自己的，现在竟然说她恶心？ 李正看着屋里的两个废物，气的转身就走。 留下两人你安慰我，我安慰你，腻歪一阵之后，两人携手离开，回家找妈妈去了。 田主任回到办公室后，将张天白的资料抽出来撕掉，又重新拿出一份资料放进档案袋里。 拍了拍档案袋开心的笑了起来，哎呀！今天早点回家买些好吃的给老爹老娘送去。 媳妇儿交代自己的事儿也办妥了，回家回家。 张富强两口子拿着钱袋子心都有点抖，这可是八百多块钱呐。 两人直奔邮储，把所有的钱都汇给了刘娇娇，看着工作人员干净利落的盖好红章，两人这才彻底安心。 “走，再去讨债去。”田翠花有些兴奋的大步往外走，张富强笑了笑跟在媳妇儿身后。 老三张天星接了老二的班，在纺织厂做个小组长，这还是老二拿命换来的职位。 这一次二老吸取教训，拿着小本本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纺织厂厂长郭明是认识二老的，张家老二张天阳不仅是为了挽救国家财产，还救了他小舅子的一条命。 死无对证下，谁都不知道那场大火其实是他小舅子疏忽造成的，所以对于张家那自然是心虚加愧疚。 要不然就以张天星那种吊儿郎当的货，怎么会在这种国营企业里混个小组长当？ 可以说只要郭明还是厂长的一天，张天星小组长的位置都是稳若泰山。 张家二老在郭明心里是极其明事理的老人家，得知张天阳的牺牲，没哭没闹，只是默默的流泪，接受国家的补助和追封。 “张叔，张婶，快请坐，小李快去给倒茶。”郭明看见已到办公室门口的二老，急忙站起身迎接。 小秘书也是很有眼力劲的起身给二老倒水，眼光悄悄地打量，她是新来的，并不认识这二位是谁，看到厂长如此的热情，心里也是默默的记下了二老的面容。 “郭厂长好，好久不见了。”张富强接过小姑娘端来的水杯点头道谢。 “是的，好久不见，二位今天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郭明也是开门见山，当初就给过他们承诺，遇到问题尽管来找他。 张富强和田翠花相视了一眼，（张富强：媳妇儿？开整？田翠花：开整！）两人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晦暗难过。 叹了口气后，张富强涨红着一张脸，难过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郭明。 田翠花看了眼自家老头子，赶忙低下头，面上一片悲伤，内心麻麻p，老头子也太会装了，真难为他黑不溜秋的脸上还能看到红色（sai第二声卷舌）。 郭明疑惑的接过这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小本子，轻轻的打开开始看起来。 这原来是一本家庭记账本，每天每人的开销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上面，大到十块钱，小到几分钱，看着上面的涂鸦，郭明内心是激荡不平的。 这就是一个农村家庭最真实的生活状况，艰苦朴素的生活美德，养育四个儿子一路的艰辛。 儿子大了家里的生活应该是能得到改善的，可越往下看，郭明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这是……？ 悄悄抬眼看了看二老，脸上是岁月的风霜刻画出的沧桑沟壑，眼中满满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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