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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建文很是激动，他愿意！ 他要去生产前线发光发热，他要去和最简单朴素的人打交道，只需要发挥自己的专业技能，而不需要勾心斗角。 他很想大声地说我愿意，无奈喉头哽咽，只能用力点头。 侯建文瞬间活过来，带着任命书兴冲冲回家。 侯德明和侯母也挺高兴的，儿子不用下放去干校，虽然现在和下放差不多，但是起码能发挥他专业所学，学以致用对他来说就是很开心的事儿，而不需要介意工作环境。 有目标，他就不会空虚。 侯德明：“好，这样我和你妈妈就可以放心去农场了。”
第147章 铁脚 老夫妻俩的行李也都收拾停当, 不日出发。 之前是记挂着儿子的事儿，走得不踏实，所以宁愿等等。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唐父知道以后气得拍桌子了。 “呵呵, 跟我说什么陆绍棠帮不上忙，这不是给他家帮忙了？” “要不是陆绍棠帮忙, 侯建文能安然无恙？不说去劳改也得去农场刨大粪吧？现在领新任务去工农结合了？” “这种露脸还出成绩的任务，怎么不给别人？他一个被停职审查的凭啥？还不是陆绍棠给他审查结果帮忙了？” “真是独呀，有这么好的人脉自己捂着不肯介绍给我。” 再气也只能憋着, 毕竟不管他上阵还是儿子带着媳妇儿孩子回去都没用，压根儿见不到陆绍棠不说，林姝也不接茬儿。 等侯德明和侯母带着行李出发去干校的时候, 唐父还得带着儿子媳妇儿孙子去送行呢。 因为有一批老干部要被送去邻省干校学习, 所以省革委会和省军区联合押车送他们过去，不需要自己去乘火车。 唐父心里那个酸啊, 瞅瞅啊, 多好的待遇, 还给送去呢。 知道的是下放去劳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疗休养呢。 侯淑娴抱着侯母哭得稀里哗啦，她从小不知人间疾苦, 小时候最可怕的事儿就是同学传染她虱子, 三哥帮她把头发剪掉。 她没缺过吃喝穿用，身体也健康，所见的疾苦都是别人的, 医院重病不治的患者, 听说的某某乡下吃不起饭有饿死人的，劳改农场多累多惨去了就丢半条命等等。 她真切地觉得爸妈去了农场肯定要遭罪, 就和那些犯罪去劳改农场的一样，缺吃少喝，沉重劳动，说不定还得挨打呢。 “妈妈，妈妈……” 侯母被她哭得也肝肠寸断的，原本心里很踏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会儿不放心闺女了。 她拉着侯建文和林大姐的手，“建文儿，丹丹啊，你们……多照顾照顾小妹啊，你们就这一个妹妹啦。” 侯建文皱眉，“妈，你说什么傻话呢。” 人家丹丹还有俩妹妹一个弟弟呢，什么就这一个妹妹。 侯母忙朝林大姐笑了笑，抹泪儿，“丹丹啊，你别怪妈，妈没那个意思就是担心淑娴。” 林大姐：“妈，我知道的，我从来不多想。去了那边踏实点，需要什么写信回来。冬天要是冷，我就想办法给你们寄点棉花过去。” 侯母拉着林大姐的手，欲言又止，她想让林大姐和陆绍棠说说，让陆绍棠多照顾照顾淑娴，不要让唐家欺负她，或者唐家……也不是不能走动。 这些日子唐家频频上门她咋可能不知道？她不知道侯德明也会说的。 她觉得亲戚互相帮衬没问题，谁还没个三灾八难的呢？ 主要是陆绍棠一直不理睬唐家，唐家可能就会拿淑娴出气。 为了淑娴，也希望林丹劝劝三妹夫。 林大姐虽然孝顺，却不糊涂，并不会出于感情激动就在不合适的时候允诺不恰当的事儿。 三妹夫的事儿，三妹都不松口呢，她一个大姨姐伸手？ 看林大姐没答应，侯母重重地叹口气，一边的唐斌看着越发觉得林家人真是独啊。 可算自家要用得上他们了，硬是不松口。 侯德明在那边和老朋友们道别，看到这边老妻和闺女哭得生离死别的，心里也酸楚，却果断地上前推着侯母上车。 他拉着侯淑娴避开唐斌，对她小声道：“唐斌有了二心，你得拎得清，自己想好要孩子还是不要，早点把离婚办了吧。” 侯淑娴惊愕地看着他，“爸？” 侯德明一边心疼不谙世事的女儿，一边自责从前对女儿太过溺爱缺少应该的挫折教育，“你这么大的人也该用用自己的脑子和眼睛，要学会独立思考！” 娘家出事，婆家是怎么做的，人家林家怎么做的，你看不见吗？ 枕边人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 在侯淑娴愕然的眼神中，侯德明爬上卡车，朝着儿子媳妇等人摆摆手。 卡车发动，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侯淑娴哭得不能自已。 唐斌没过去安慰她，却扭着头找林姝和陆绍棠。 方才林姝和陆绍棠也来送了，只是人多转眼他们就不见了。 侯建文把妹妹扶起来，“行啦，就知道哭。” 侯淑娴：“三哥，我好难过，我好难过。” 侯建文：“你难过能换钱还是换粮食？你是觉得我们不难过呗？” 林大姐扯扯他的衣袖，让他不要怼侯淑娴，她都够难受的。 侯建文对侯淑娴道：“我和你嫂子也要下乡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侯淑娴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你们也要抛下我吗？” 这给侯建文气的，“我们不想抛下你，那你跟我们下乡吧。” 侯淑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开始抹泪儿。 唐斌跑过来，对林大姐道：“嫂子，不知道林姝妹妹和妹夫去哪里了？现在事情解决了大家也都松口气，不如去我家吃饭吧。” 侯建文没好气道：“没看到你媳妇儿都哭晕了，不管自己家人整天盯着别人干什么？” 这话说得重，唐斌顿时没面子，讪讪地安慰：“淑娴，你别难过。” 侯建文不像侯母那么溺爱侯淑娴，他原本就觉得她被惯坏了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会儿爸妈不在身边，正好让她自己独立一些。 他要下乡，满省四处跑，他是不想媳妇儿跟着的，太辛苦。 可林大姐不放心他一个人，别看他是个读书人，那脾气可不算好，照着公爹差远了。 这辈子侯建文就对她脾气好，没对她凶过，即便是亲爸妈也吵过，亲妹子更是呛过很多次。 当然也是她性格温和，且一直和他站在一起，哪怕他不对她也是先和他统一战线回头再慢慢说，并不会直接冲上去反对他。 她从来都知道，嫁到侯家她的靠山是侯建文，夫妻一体他好她也好。 虽然唐斌竭力邀请，侯建文也没同意去唐家吃饭。 他们已经把行李收拾好，爸妈去了干校，这个房子就要还给厂里，除了原本的东西不能动，他们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利索。 省委那边给侯建文分派了宿舍，按照人口可以分两间。 唐斌不顾侯淑娴哭得筋疲力竭，非要给侯建文他们送到新宿舍去。 他得去认认路。 还说陆绍棠没帮忙！ 原本侯建文要停职下放的，现在不几天时间迅速恢复工作，还分派了新房子。 这得多硬的关系？ 送侯建文夫妻过去的时候唐斌特意瞅了瞅陆绍棠他们那边的小院儿，在他眼里那是守卫森严、神秘严酷之地。 真是越搭不上就越主动美化，主动一层层给加滤镜，陆绍棠和陈燕明等人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部门如此神通广大？ 等唐斌和侯淑娴终于走了，林大姐才和侯建文去那边拜访陆绍棠。 林姝因为不喜欢唐斌，所以早先坐陆绍棠和陈燕明的车回来了。 这会儿林姝正在布置房间呢，不但要布置自己的，还得帮陈燕明布置。 单位给配家具，不用他们自己花钱买。 家具当然不是全新的，基本都是半新不旧的，反正都是木制的，床、柜、箱、橱、桌椅凳等等。 林姝招呼大姐过来帮忙，又让陆绍棠陪姐夫去。 侯建文笑道：“我还是啥人物？还得陪？” 他也过来帮忙抬家具了。 林姝把房间最里面围了一张床的位置，那是她和陆绍棠的卧室，外面用衣柜、书柜、五斗柜等隔开。 外面空间大一些，靠近门口隔出一小块吃饭的位置，里面大的地方就放高低床。 高低床要宽一些，上面带护栏，可以睡俩娃，底下可以睡俩大人。 要是人再多点，就在下面大床再接板子出来，底下用凳子支撑，也能对付俩人。 这是为了应付带孩子们过来玩的布局。 以后家里人可能也会过来住几天。 一开始她不想住这里，怕这是什么机密单位，结果陆绍棠说没有的事儿，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单位家属院。 至于为什么有那么严密的守卫，那纯粹是他们习惯使然。 林姝就没压力了。 陈燕明说自己没对象就要一个房间，另外一个房间也放了高低床、柜、桌椅，如果老陆家人过来可以住在这里。 陈燕明现在把自己也算成陆家人了。 布置房间那是又兴奋又疲惫的，最后小庄帮忙打饭过来，他们就在房间吃的。 林姝翻出自带的卫生香点上，给三楼每个角落都去祛味儿。 当地春秋干燥，沙尘大，但是夏天冬天也会返潮发霉，味儿挺重的。 尤其汛期，下过雨后不管是泥地还是水泥地，那都逃不过发霉串味儿的。 小庄闻到味道就管林姝要卫生香，“嫂子，我也想熏熏。” 林姝拿出一大袋让他去给战士们分分，给每个房间都熏熏。 小庄：“嫂子，我主要熏臭味儿，你不知道他们那臭脚丫子味儿，直接给你熏一跟头。” 林姝：“……” 很快她就听见小庄在对面楼喊：“你们这些臭脚，要是不讲卫生甭想嫂子给你们一个笑脸儿。” 很快家属院其他人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卫生香味道，和他们的不大一样。他们基本都是单位发的檀香，据说是工厂生产比较好的，但是人家小院儿这个香儿闻着挺独特的，还有薄荷味儿、艾蒿味儿…… 那股子艾蒿味儿，跟艾灸似的。 艾蒿味儿可不算好闻，但架不住人家是中草药，不但驱蚊还驱寒祛湿，不少人也做艾灸知道有养生治病功效。 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不是普通工人农民，基本都有点闲心和闲钱儿，尤其老头老太太们就凑过去打听。 起初他们都觉得那小院儿很神秘，配着挎枪武警战士，不能随便靠近，免得被抓起来。 结果发现他们居然如此接地气，还熏卫生香呢，老人家们就不害怕了，凑过去问东问西的，发现站岗的小战士也没驱赶他们，就大大方方地进了院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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