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太呛人了,她还让崽儿们领着爷奶去院子逆风的地方扇扇风,别熏着。 她发现了,商家宣传的什么驱蚊草、夜来香、薄荷草、紫茉莉之类驱蚊的,实际拉倒吧,反而招蚊子。 前世林姝奶奶家窗外种了一院子的这种花草,一点不耽误屋里蚊子嗡嗡飞。 药效不够,根本没用。 尤其这时候,什么办法都不如物理方式有效。 给它们呛出去,然后放蚊帐,再隔着蚊帐拍死几只,晚上基本就能睡安稳觉了。 哎,怀念蚊香、蚊香液、蚊香片,希望公爹能发挥匠人精神,利用县医院的资源研究研究这些。 等屋里味道散的差不多,夜间温度也降下来,林姝就哄俩崽儿上炕睡觉。 虽然白天温度高,晒着火辣辣的日头很热,可一到晚上没有热岛效应,没有空调、尾气,地面湿气散发,再加上小风嗖嗖的,体感还是很凉快的。 晚上睡觉还得盖着布单子呢。 刚睡下热,林姝只给俩孩子盖着小肚肚,拿蒲扇一下下给他们扇风。 盼盼眼皮打架,强撑着,“娘,你说虎子和常小刚会不会是老虎吃了?” 林姝:“不可能的,咱这里没有老虎,也没有毒蛇。” 甜甜小肚肚一鼓一鼓的,“那是不是路过河边,被水猴子给抓了?” 林姝:“不会的,他俩肯定是找知了猴走远了。” 盼盼:“娘,你说他俩会不会被锔盆子的偷走了?” 林姝:“不会的,锔匠是咱公社的,他自己有孩子呢。” 盼盼:“我瞧着他那俩大箱子可大呢,比我还高,肯定能藏下我,他还说让我跟他走呢。” 林姝原本没感觉,现在盼盼这么一说,她心头突的一跳。 对了,原剧情盼盼是不是这两天丢的?应该是……前两天? 她不确定,因为自己没死,陆家不用办丧事儿,俩孩子也不会伤心要去西边找爹娘。 原书也没说那天还有什么锔匠,毕竟都是从女主的角度来回忆的,她只记得陆盼失踪的事儿。 她仔细回忆剧情,陆盼最后是在陆家庄西边一百里外的山里找到的。 陆盼和两个妇女、另外三个男孩子被关在一口废弃的深井里,那井是早年土匪藏粮食的洞穴,位置太偏当地人都不知道。 林姝想得脑壳疼,有些画面是用陆盼记忆闪回的方式来呈现的,并不美好。 那是个阴沉不爱说话的男人,他原本有老婆儿子,因为一些事儿他们都死了,他不能接受现实就疯魔了。 陆绍棠的战友带人搜寻过那里,但是没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住在山下的村民们也都说那是个可怜的男人,老实本分,老婆孩子死得惨,虽然独居却从不作恶。 后来陆盼装傻终于得着机会从深井里顺着男人没来得及抽走的绳梯爬出来,爬走的时候他被一起关的人打伤了,一瘸一拐地去求救。 陆绍棠的战友立刻派人回去清缴那口废井,里面的人竟然一声不吭,装作没人,就算最后被强行拉出来俩妇女还奋力反抗不想离开。 除了陆盼,其他人都真情实感地认为那是他们的家。 那个男人……陆绍棠的战友搜查他的屋子时,发现不少散落的两头扁扁的钉子,说是锔钉。 林姝一下子想起来,大箱子、锔钉,那个老男人就是个锔匠! 来村里这个肯定不是奋斗公社的锔匠,八成就是那个拐子! 难道俩孩子被这个锔匠给……偷走了? 虽然她和老常家有矛盾,但是一码归一码。 虎子和常小刚就是俩不懂事的小孩子。 前世她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陌生女孩子,这一世同样也会救被偷走的小孩子。 林姝把俩孩子哄睡,悄悄钻出来把蚊帐压好,出去找方荻花。 方荻花和陆老爹正拿手电筒在院子里给果树灌农药呢,一边嘀咕老大个狗东西前阵子偷吃蜜杏,现在又偷吃桃子。 方荻花听见她声音,“孩子睡了?” 林姝:“嗯。娘,刚才盼盼说那个锔匠想拐他走呢,保不齐就是他把俩孩子偷走了。他挑着可高的担子,藏孩子很容易。” 方荻花:“锔匠?不能吧,咱公社的锔匠哪敢下来偷孩子?” 林姝:“估计不是咱公社的锔匠。” 方荻花:“他爹,咱公社有几个锔匠?” 陆老爹记性好,他想了想,“一个葛锔匠,瘦瘦高高的,擅长锔大货,精细物件不行。一个荆六指儿,那活儿锔得漂亮,能顺着细瓷器的花样下锔钉,咱家那几个茶碗就是他给锔的,不过可惜了了,后来还是碎了。” 他年纪大了,一说过去就怀旧,从茶碗说到茶壶,又说到宜兴茶壶再到砚台的,不过好歹又拐回来,“还有一个老牟,这些锔匠平时啊都有个习惯,出去干活不留姓名的,也就是和咱们打交道多我才知道。” 林姝问了问这几个人的特点,“盼盼说今儿这个锔匠瞧着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个子,没有爹说的那些特点。” 具体什么模样她也不知道,她就想引导大家往外地锔匠上想。 方荻花:“咱去西街上问问,金瓶儿肯定锔她的茶碗了。” 老两口就去街上找金瓶儿问问。 许老蔫儿也带着儿子们去帮忙找,金瓶儿正小脚戳戳地在门口张望,询问孩子找回来没有。 陆老爹和方荻花过去,金瓶儿一眼就根据轮廓认出来,“二爷二奶来啦。” 陆老爹也不客套,就问问那个锔匠的模样。 金瓶儿:“这个锔匠活儿真不赖,就是真黑,敢要钱,都赶上那时候锔匠大师傅了,幸亏我能划价,当年我们老爷……” 方荻花:“别说那死鬼,说锔匠。” 金瓶儿虽然是大地主家的小老婆,但她是被卖去的,是苦命人,所以自诩根子硬不怕人家啥,嘴巴向来敢说。 她笑道:“瞧我这张破嘴,总讲古起来就没完。” 她把锔匠的外形描述一下,“就是个丢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绿豆丢在绿豆里,红豆丢在红豆里,啧啧,这普通人啊就是可怜,长得没啥好看的,还……” 方荻花:“行啦,天这么黑,你小脚别摔了,赶紧回家吧。” 金瓶儿:“欸,我听二奶奶的,这就家去困觉了。” 老两口又去生产队找人说。 公婆走后林姝回屋点上一盏豆大的油灯,钻进蚊帐里给俩孩子扇蒲扇。 “啊——别打我!”盼盼突然尖叫起来,肉嘟嘟的小身体缩成团。 林姝忙把他抱起来,“盼盼,盼盼?” 盼盼睁开乌黑的大眼,泪水哗哗地流出来,“哇……娘,那个锔匠打我。我就想学手艺,挣钱,他逼着我叫爹,我不叫,他就打我。呜呜……” 甜甜也醒了,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不知道咋回事。 林姝拿手帕给她擦擦脸蛋上的汗,又给盼盼擦眼泪儿。 盼盼:“他是个丑八怪,我才不要叫他爹,我爹又高又帅!还是解放军!” 林姝心疼得抱紧他,柔声道:“对,咱才不认丑八怪当爹,做梦都是假的,别怕。” 甜甜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都怪你白天要跟他学锔碗,晚上就做梦。” 盼盼瘪着小嘴巴,“以后我都不学了。” 林姝给他们安抚好,重新躺下,拍拍俩孩子给他们唱摇篮曲哄睡。 方荻花老两口去了生产队部。 男人们都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去河边井边找孩子了。 花花等几个女孩子的家长也在,她们说下午看锔匠那会儿,虎子和常小刚叫他们去西边玩儿,他们都没去。 再加上有人看到俩孩子在西边晃悠,男人们重点往那边去找。 方荻花找到李婶儿,“那个锔匠你看见了吧,看模样不像咱公社的,会不会是他偷孩子?” 李婶儿仔细一想,她当时在家里打浆子糊袼褙呢,顾不上出去,原想把锔匠喊家里来锔一个破缸,没想到他走了。 她在门口瞅过一眼,那个锔匠戴着斗笠看不见脸,可那做派的确不像公社锔匠。 要是公社锔匠会把斗笠摘下来大大方方和社员们招呼,不会这么陌生。 她当即就吆喝起来,“谁下午看见那个锔匠从哪里来的了?二奶奶说那锔匠不是咱公社的,不像正经人。” 有在村口种巴掌大菜地的老婆子想起来,“从东边过来的。” 东边就是公路东南边的谭木匠村,离陆家庄四五里路,去打听一下兴许也有这锔匠的消息。 这时候常老婆子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她冲着花花、红红、娟娟几家婆子哭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让你们去西边玩你们不去?怎么的就我们孙子去?你们要是去,孩子们一起照应不就不会出事儿了?” 什么情况? 李婶儿等人有点懵,这常老婆子是疯了吗? 花花好心告诉她情况,她咋还赖上了? 常老婆子盯着方荻花,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怎么的让你们孩子去,你们不去?现在说锔匠不是正经人?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坏事,故意不让孩子去玩儿就让我们去?你们咋这样狠心啊,我那小孙子才六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你们盼盼和甜甜去了,他俩长得俊,人家偷也是偷他俩,怎么可能偷我小刚呀。 邱婆子等人也都过来了,听见常老婆子哭喊的话,纷纷道:“你这是啥歪脑筋?合着大家伙儿帮你们找孩子还有错了呗?人家二爷爷二奶奶不计较你们以前的错儿主动帮你们,你们不感激,还在这里说歪话。真是……” 李婶儿:“可不咋滴,谁家都有孩子,将心比心,咱也不忍心孩子受苦。” 虎子奶奶王婆子也冲过来,劈头盖脸给常老婆子两个大嘴巴子,“你这个老虔婆,你糊涂了是吧?啥时候了还在这里寒好人心?” 她又连连给周围婆子们作揖说好话,“大家帮帮忙,帮我们找找虎子,我们虎子就是个憨愣子,找知了猴儿都能踩到蛇、掉沟里。这熊孩子,打了一遍遍的就是不听,还往外跑。” 李婶儿几个就劝她别哭,大家伙儿都去找指定能找到的。 两三个小时后坏消息传回来,他们没找到孩子。 好消息是河沟大井都没有俩孩子的踪影。 如果下午就落水,这会儿他们肯定漂起来了。 汛期还没来河里的水没有暴涨,不会漂到其他地方去,没漂起来就说明孩子可能没落水。 那——很可能就是被人拐走了?! 因为方荻花和陆老爹提供的信息,大队也有目标,天一亮他们就兵分几路,有的继续盯着河面,有的去公社找民兵连帮忙,有的去公社找锔匠打听,还有的去周边村里打听那锔匠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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