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大队会计助理,负责坐办公室接电话什么的。 林姝跟他说了一下,为避免打电话等线路排队,她没挂而是让陆长弓大喇叭吆喝一下。 然后她就被震得耳朵嗡一声,吓得赶紧离开一点。 她想说你对着大喇叭没必要那么喊。 陆长弓对着话筒扯着嗓子大喊一通,恰好支书骑车回来,听见有电话便一阵猛蹬,差点把脚蹬子给蹬飞了。 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哪里来的电话?” 陆长弓:“绍棠媳妇儿。” 支书一个箭步蹿上前抄起话筒就“歪”了一声。 林姝也没寒暄,直接把临时工的事儿告诉他。 虽然人家需要大批人手,但是现在政策限制,一个大队同时开出门介绍信的社员数量有限,不可能让大批进城的。 林姝就让支书到时候安排10到15人,“支书,给我方姥娘家留三个名额,让他们一家一个,我们家不要。其他的您看着选,可以多从下面生产队选选,那些年轻力壮家贫的,这也算咱大队的扶贫项目。” 大队的贫困户越少,说明大队干部越有作为不是? 支书自然乐意。 支书和大队长家孩子早有安排,自然不需要出去卖大力气。 陆家庄大队下面五个生产队,刨除陆家庄,另外几个生产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赤贫户。 挑选家贫但是勤奋的,自然不会要那些偷懒耍滑的,因为懒才穷的就只配穷着,越扶贫他越懒。 她告诉支书到时候和林家屯大队的一起去,那边也会选十来个人。 支书自然同意,乡下人一起抱团进城才不会被人欺负。 之后林姝又往林家屯打电话,这一次直接找林大娘。 林大娘是他们两家最利索的人,跟她说事儿更合适。 过年时候林姝就和大娘大嫂说过,所以林大娘有心理准备,听了工钱和务工条件以后也记得牢牢的。 挂了电话以后林大娘就去找林家屯的支书和大队长。 林姝说可以要十来个人,林大娘想了想自家可以让大伯和林距去,虽然他爹年纪大点但是有技术,应该可以。 林父和林跃是农机手,农闲时间也有工作并不能彻底离开,就不喊他们。 另外给荆彩仙二哥一个名额,也好让老荆家感激林家。 其他的就让大队安排。 她笑道:“支书、大队长,不管咱安排贫困户还是什么人,都行,不过我们三妮儿说了必须得人品好,不偷懒耍滑、不闹事、要勤快力气大能干的。” 两人笑道:“那肯定。” 林大娘:“俺们三妮儿可是人在城里心惦记着咱们父老乡亲呢,大家伙儿不管去的还是不能去的,我们不图他们感激什么,可不能说啥不好听的寒人心。” 支书点点头:“放心吧,我有数,绝对不会让人胡说八道,谁胡说八道我亲自削他。” 林家屯的闺女嫁出去,男人有出息,她还能惦记着娘家大队有好处也拉拔一下,这是非常难得的。 去年夏天他们也安装了水轮泵,深秋种麦子、今春儿麦子灌浆等因为有水就格外好,今年麦子肯定比去年高产一些。 他们也安装了水轮磨坊,村里人磨粮食和粗盐更方便。 除此之外,他们大队不少妇女也从林姝或者别人家买小兔子回来养,有的剪毛有的卖兔肉,都能补贴家用。他们还跟着陆家庄换了一些黄麻、蓖麻的种子,如今给公社交黄麻、蓖麻籽的任务,都能顶一部分棉花和粮食。 大队也能换一部分现钱。 这都是跟着林姝沾光,他们咋能不知道呢? 现在林姝又帮他们联系进城做建筑临时工,那自然是大好事儿。 反正要等麦收之后才去,他们就决定这段时间再考察下看看,那些爱嚼舌头的、爱攀比的闹事的,绝对不让去。 林大娘和林母说了一下就打发林距吃过晚饭去林跃干活的大队说一声,让他见到荆彩仙的时候告诉她。 虽然这事儿是林姝帮忙联系的,板上钉钉不会变卦,不过林大娘还是教林距说得委婉点,只要没其他变故肯定要去的。 林跃他们农机手基本都是人歇机器不歇,毕竟种地就要抢农时,早了不行晚了不行,必须得在那几天完成。 林跃昨晚上半夜加班儿,下半夜睡觉来着,早上九点再去换班儿。 早饭是三个二合面大馒头,一碗小米粥,一个煮鸡蛋,还有一些小咸菜。 这是公社和各大队给定下的食谱,必须保证农机手们吃饱有力气,否则哪里拧得动方向盘? 林跃一干活儿饭量就见长,他把馒头小米粥都吃掉,鸡蛋揣在口袋里,要是荆彩仙来找他就给她吃不来就自己加餐,不能留太久,会坏掉的。 他这几天在宋家庄大队耕地,离着公社近荆彩仙隔三差五就来给他送吃的。 他正往地里去呢,迎面就见荆彩仙骑车叮铃铃地过来。 他就觉得这人真大胆,一点都不害臊,别的姑娘去找对象都偷摸儿的,她可好,车铃铛叮铃铃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 荆彩仙踩了刹车,跳下来,“你吃完早饭啦?” 林跃:“嗯哪。” 他掏出鸡蛋递给她。 荆彩仙笑得眉眼弯弯的,“你吃,你看你都瘦了。我娘特意包了肉包子说给你补补呢。” 她拿湿帕子擦了手拿起肉包子就往他嘴里塞。 路上人来人往的,有社员瞅着就打趣他们,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林跃的脸都红了。 荆彩仙:“甭管他们,你吃你的。” 这么忙都是哪里碰见哪里吃,总不能再回住处吧? 再说回住处那碰到主人家的孩子给不给点? 她可舍不得把给林跃的肉包子分给别人吃! 林跃吃包子的时候荆彩仙把鸡蛋也剥出来,抬手就要往林跃嘴里塞。 林跃:“你吃。” 荆彩仙就一分为二,一半儿塞自己嘴里,一半儿塞林跃嘴里,鼓着脸颊跟他笑。 林跃脸红心跳的,又忍不住瞅她,对上荆彩仙明亮的眼睛更加不好意思。 荆彩仙:“你看你脸红的,噎着了吧,快喝水。” 她拧开水壶就给林跃喝水。 林跃一早吃了三个大馒头,又吃了三个包子半个鸡蛋,都吃撑了! 看他实在吃不下去,荆彩仙又把剩下三个塞给他,“剩下的分给你要好的朋友吧。” 林父在公社农机组,她中午会去送的。 林跃接过小包袱,荆彩仙麻溜地骑车就要走。 林跃这才想起昨晚上林距说的事儿,一把拉住自行车后座,“还有点事儿。” 荆彩仙跳下车,俏皮地看他一眼,“你舍不得我走呀?” 林跃的脸连着脖子直接染成了红色,明明他是二婚,结过婚有过孩子,结果反而总是他害羞,人家荆彩仙反而不露怯。 他赶紧把林距说的事儿告诉她。 荆彩仙:“是特意给我们家的名额吗?要是为难或者抢了三姐家的名额那就不用,我二哥帮我爹杀猪也行。” 林跃想了想,“是特意给你家留的,不过没抢别人的,估计一共有二十个人呢。” 荆彩仙很高兴,“那行,我回家跟我娘和二嫂说说。” 她让林跃去上工,她则骑车飞快地跑了。 荆家因为杀猪有额外收入,所以荆屠户是不让老婆子下地的,就在家里做家务看孩子。 而闺女要嫁人,今年也不下地,免得晒黑了不好看。 荆大哥去县里上班以后因为需要有人照顾生活,就申请把荆大嫂带去,既能做家务还能打下手,孩子则留给爹娘。 荆大嫂和荆彩仙一起学的做套肠、卤肉这些,去了县里继续给单位做,每个月也有二十块工钱。 夫妻俩大半工资上交给爹娘,家里生活更宽裕。 荆二嫂便也不用下地,在家里帮婆婆操持家务。 因为跟林家结亲自家沾了不少光,荆母相当高兴,感激之余自然要使劲投喂女婿,几乎每天都做点好吃的让闺女去给林父和林跃送,要是陆大嫂在公社附近干活儿也给她送。 荆二嫂心里泛酸,她觉得只有大哥大嫂跟着沾光,他们二房却没捞着好处,反而整天跟着忙活给林跃做好吃的。 她肯定不敢甩脸子,只能笑着强调几句,“娘,这搁谁看你也是顶顶好的丈母娘呀,瞅瞅周围人家,谁有你对女婿这么好?今儿包包子明儿捏饺子后儿炖猪蹄子猪尾巴黄豆的?” 虽然她表面是夸自己对女婿好,可荆母也不傻,自然能听出她的潜台词。 荆母:“那是你妹夫值得咱对他这么好。不说别的,谁家能随随便便就把卤肉的方子给人?人家三姐一个磕绊都不打就给了。别人会也没用,家里没那么多猪下水。咱会,那不正是马蹄铁钉在了马蹄子上?这人呀,得感恩,记着人家的好儿。” 荆二嫂:“我可记着呢,就不知道大嫂记不记着。” 荆母瞥了她一眼,“你大嫂工资都上交呢,你说她记不记得?” 就在这时候荆彩仙骑车回来,下车喜滋滋地进屋,“娘,二嫂,有个好消息。” 两人看她,“什么好事儿呢?” 荆彩仙看了二嫂一眼,就把林跃告诉她的话说了。 荆二嫂突然收获这么大的意外惊喜,瞪圆了眼睛,好事儿还能落她家头上呢? 荆母轻哼,对荆彩仙道:“这活儿重不重,可别让你二哥去,再给他累……” “娘!累什么累!男人不怕累,不累咋赚钱?难道种地不累?杀猪不累?都是出大力气!”荆二嫂兴奋地反驳道。 荆母本身就是点乎她,又不是真挑剔,“那怎的?这会儿能记得了吧?” 荆二嫂笑得花枝乱颤,“娘,记得记得呢,他爹赚的钱也上交给娘。” 反正娘也不是都让上交的,起码能留一半儿呢。 荆彩仙也打趣她,“二嫂,现在我给林跃送东西,你比撇嘴了吧?” 荆二嫂脸一红,咳嗽一声道:“哎呀,我可没舍不得给妹夫吃,快看看,明儿他想吃什么?要不我明儿给烙葱油饼呀?二合面的,香甜着呐。” 荆彩仙:“谢谢二嫂,就这个吧。” …… 昨儿郑洁、杨淑敏几个在林姝这里碰头,各自拿出目前手上条件儿最好的相亲对象,一起商量着挑了个最合适陈燕明的。 那是郑洁介绍的,他们百货商店经理的女儿,叫詹秋冉,今年二十六岁,解放军总院的外科大夫。 詹秋冉从十几岁开始就醉心西医,根本无暇考虑个人问题,把她爷奶、外公外婆、爸妈都急得不行。 今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结婚了,她爸妈高兴的赶紧四处给张罗优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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