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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眼却见几个小豆丁从房间探头出来，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呢。 陆绍棠立刻站直，淡声道：“以后小心些，这边风大，容易迷眼。” 两人一起回房间吃饭，几个孩子已经吃饱了，正七嘴八舌商量要玩什么游戏呢。 不管他们起初玩什么，基本都会跟过家家有关，最后又拐到打鬼子抓特务抽打狗翻译官的剧情上。 关老太跟方荻花也吃完了，坐在饭桌旁聊天，看到陆绍棠吃饭就清清爽爽吃饭，也不喝酒也不喝茶的，笑道：“小陆咋不喝点酒呢？” 陆绍棠：“工作关系，我们很少喝酒。” 尤其不需要喝壮阳酒。 关老太忍不住悄悄打量林姝和陆绍棠，接触越多，发现这俩人跟自己以前的认识越发不一样。 之前她觉得林姝是个小狐狸精、蔫坏、得理不饶人，觉得陆绍棠是个脾气暴躁、非常严厉的剽悍凶徒，可现在接触多了她发现林姝很温柔，且多才多艺的，厨艺也顶好，陆绍棠更是温和有礼，从不发脾气。 就好几次孩子们叮叮咣咣的她都觉得头大，可陆绍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既没有叱骂孩子更不会打。 这要是在她家，关泽但凡调皮一些，薛莲会让他安静点，关伟长也会很凶地批评孩子。 不过如果孩子们持续过分的话，陆绍棠和林姝就会管一管，不打不骂，而是给点心吃或者建议玩别的游戏，孩子们基本就会被吸引。 小媳妇儿还会和婆婆、大嫂商量事儿呢，说家里的制香厂、制衣厂、磨坊等，还会说家里菜园花圃要如何如何，一起商量拿主意。 想想自家，儿媳妇有事不和她商量，回头又赖她不讲理，要么就埋怨她不主动做这个那个。 要是自己儿子有这么一个好媳妇儿，那自家肯定也这么和睦吧。 关老太看着儿子和儿媳妇越来越没话说，整天不是他加班儿就是她开会的，也是头大。 原本她还想多抱个孙子孙女呢，哎。 这会儿孩子们已经进行到八路军冲进监狱解救爱国志士了，正和伪军打得乒乒乓乓，因为人手不够，不等战役结束，他们又开始扮演抬伤员的护士以及救治伤员的大夫。 甜甜披着桌布当大夫，黄菡戴着手巾当护士，李黎吊着膀子演病号。 关泽和盼盼负责抬担架，侯伟扮演敌人的轰炸机。 好家伙，给他们几个弄得家里硝烟弥漫，轰隆不断。 关老太竟然看得入迷，觉得比电影好看呢？ 他们家每天过得可真有滋味儿呀。 第二日天不亮陆大嫂就和方荻花一起离开了，她们也不让林姝和孩子起来送，直接用开水冲了油茶面喝，又带上昨晚的煮鸡蛋、煎饼，再带上一些黄瓜和番茄路上吃。 陆绍棠和陈燕明晨起锻炼，正好送她们。 林姝也不知道关老太抽了哪根筋儿，关老太现在对她那可太热情了，热情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每天都送孙子过来找盼盼和甜甜，得空还跟着林姝和杨淑敏做做针线、晒晒菜干、做做酸菜泡菜啥的。 甚至还见缝插针地跟林姝请教识字！ 这给林姝惊得不行，关老太可以呀，人老心不老有一颗上进的心。 林姝就当她老人寂寞，跟自己凑个热闹，也不去多想。 过了几天，林姝给家里打电话，让大哥这两天把遮阳帽、麻布包包都送过来，有多少送多少。 陆家，陆翠翠接了三婶儿的电话就喊方荻花。 她跟林姝学会了熬美白面药的方子，之前林姝给做的用完了，这会儿自己熬呢。 方荻花接了电话就去大队部那边看看。 大队部原本是陆家老宅，宽阔的青砖大院儿，正堂现在是大队办公室，东跨院是医务室带晾晒草药的小院子。 后院儿是陆秀秀他们的服饰厂，正房东边两间摆放着五台缝纫机以及一台锁边机，西边那间是编帽子缝帽子的地方。 西耳房放了六台织布机，几个妇女轮流日夜不停地织布，东二房则是几架纺线车，用来纺麻线的，还有搓麻绳的拨锤子。 缝纫机、织布机都是人家自己搬来的。 这是来这边上工的，也有一些老婆子或者妇女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的时候帮忙绩麻、纺麻线、搓麻绳，就和从前随时随地都能纳鞋底一样，现在也是随时随地搓麻绳。 而周秀兰等五六个妇女也是除了吃饭睡觉就在这边缝包包。 麻布包包需要粗针脚，这样更结实，所以都不是用缝纫机做的，而是妇女们用大号的缝被子的针穿着麻绳缝出来的。 她们还拿红绿颜料把麻绳染一下，能缝出更好看的针脚。 王利娟对周秀兰道：“嫂子，晌天了，你还不回家做饭呀？” 周秀兰温柔地笑着，声音也柔柔的，“孩子他奶做呢，做好了给我们送过来，省时间。” 王利娟惊讶得不行，“二大娘……做饭？” 周秀兰：“对呀，现在我和大丫二丫都有活儿干，老太太负责做饭看孩子做家务。” 如今周秀兰是缝纫组的骨干力量，支书和大队长对她都很尊重，方荻花也很照顾她，邱二婆子哪里还敢欺负她？ 即便邱进田现在在家里也夹着尾巴做人，每天乖乖上工，下工回家还得帮忙挑水、给猪圈垫土、喂猪等，因为几个男孩子都跑去绩麻了。 十几岁的男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力气不小，却又不像中年男人那么粗手笨脚，他们能很好地完成妇女们的要求，所以就去绩麻赚工分。 这个工分几乎能顶上邱进田下地上工赚的工分！ 邱进田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优越感、重要性嗖嗖下降，让他想骂孩子或者跟老婆发牢骚都没底气。 现在周秀兰赚满工分！ 方荻花还定期给她发钱！ 她赚钱比邱进田多！ 等秋收之后大丫二丫就能进小学读书，一边读书一边继续帮忙做头花赚钱。 她们做头花赚的不是工分，而是钱，因为林姝觉得做头花是小生意，没和大队合作，而支书和大队长也没问，由着女孩子们做头花去，反正她们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女孩子。 实际她们做头花不少赚呢。 总之现在陆家庄大队没有闲人了，连带着林家屯以及周围其他大队都跟着忙活赚钱。 大家忙着赚钱，也没人去耍混、劫路、偷庄稼、赌钱啥的，大队都不像往年那样需要安排密集的看青队伍，只需要集中力量去外围看青，以防远处大队的社员过来偷庄稼就行。 看到方荻花过来，大家纷纷笑着跟她打招呼。 方荻花摆摆手，走到周秀兰跟前问现在有多少个包包。 周秀兰心里有数，“一共有127个了。” 麻布跟不上，否则数量还会更多的。 方荻花就让她带人收拾一下，把麻布包装进大麻袋里，明儿要交货。 她又去找陆秀秀，看看遮阳帽以及衬衣做得怎么样。 陆秀秀这里现在有几份活儿，詹妈发来的高档布料都是秀秀亲自根据随来的尺寸表丈量剪裁缝纫的，只有后面的锁边钉扣子是其他人做。 林姝和姜卫东、陆大哥等人另外接的衣服订单就是红豆等女孩子做。 陆秀秀负责给她们裁剪，她们来缝纫、收尾。 头花是大丫二丫带着几个女孩子做。 侯莹虽然也帮忙，但是林姝让她还是以学习为主，在这边帮着记记账，帮秀秀画画图样什么的，不需要天天做针线活儿。 现在这边的账目大部分都归侯博和陆安负责，他俩还得帮陆平归拢大队的账目，一个个算数做账非常熟练。 侯莹把发货单交给方荻花，又在账本上记好时间和发货数量，回头收钱以后再填上即可。 方荻花回家的时候侯莹就跟上。 “奶奶，我们摘一些石榴和梨子、苹果给带过去吧，甜甜最喜欢吃石榴了。” 方荻花：“行，看看葡萄有没有熟的，有的话就剪下来也带去。” 现在当地的葡萄品种有限，大部分都酸度过大不那么甜，吃起来容易倒牙。 去年林姝用来晒葡萄干、酿葡萄酒了，比吃鲜葡萄好一些。 不过今春林姝嫁接了几个葡萄枝儿，竟然也结了零散几个果儿，尝着比原本的更甜，来年就有更甜的葡萄吃了。 现在各大队还没开始大规模的秋收，所以拖拉机依然有空闲，方荻花就让陆大哥带着刘波去送货。 陆大哥他们现在全省各地送货，有时候也去外省，不过他们不是单纯发货，而是一边拉订单一边发货，反正从来不跑空。 他们把时间和每一分路费都发挥到了极致。 张桂起带着另外一个业务员差得多，但是他们老实听话，从不擅自做主，就跑陆大哥跑熟的几个县的路线。 为了省钱，他们经常赶着骡车送货。 晚上林姝就接到陆大哥的电话，明儿一早他开拖拉机带着刘波去送货，顺便还能拉几桶药酒，再给几个客户送蚊香和卫生香。 林姝让他们直接去党校找魏玲交货，交完货再到家属院来。 盼盼甜甜几个也在边上听呢，侯伟忍不住嘻嘻笑，“大伯，你也能开拖拉机吗？” 陆大伯骄傲道：“当然能！我就是耕地输给他们，单纯开拖拉机还是很厉害的。” 孩子们又嚷着和爷爷哥哥姐姐说话，陆大哥就把话筒给了陆老爹，又把侯博侯莹以及陆平陆安几个喊过来。 之前方荻花回家，孩子们也给哥哥姐姐们送了礼物的，主要是城里买的本子以及橡皮，比乡下的好用。 陆安：“盼盼甜甜，你们最近没去卖东西赚钱啊？” 盼盼：“哎，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没有材料想卖也没的卖啊。” 他们倒是想继续卖茶叶蛋，但是娘不肯，说自家还要吃，他们也想卖点心，但是没有那么多面粉糖啥的。 主要是娘不做，他们没的卖。 嗯，药酒他们倒是想卖，可轮不上啊。 每次带过来的都被别人直接拎走了，都不用他们出去卖的。 侯莹：“我们做了很多头花儿，应该有的剩，你们可以拿去卖。” 几个孩子一听来了精神，“姐姐你多给我们发一些，回头我们和你跟大姐分钱。” 之前去二姨家他们还悄悄卖过头花儿呢，但是后来制作的头花大部分直接发货，根本不需要零卖，他们也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卖方市场，大家都稀罕新鲜东西，看见什么就想买，基本不需要费劲巴拉地叫卖。 所以几个孩子想卖都插不上手。 侯莹笑着答应了。 这边刚挂了电话，林跃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过来送新织好的麻布。 陆家庄大队自己织的麻布不够用的，所以附近几个种麻的大队也开始自己绩麻纺线搓麻绳织麻布，织成布料卖给陆家庄比卖麻纤维、麻绳赚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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