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晓燕愣了一下,“大娘咋了,家里有啥事儿要用这么多钱?” 她们都知道十里八乡最俊的那个陆绍棠牺牲了。 陆绍棠虽然在家的时间短,可他太有名,不管小时候的做派还是最俊的模样都很出名,尤其后来参军赚不少钱,他娘经常去信用社存钱,一传十的大家都知道,都羡慕。 她还挺替方荻花难过的。 她怕方荻花是不是被其他儿子逼着要把陆绍棠的钱分给他们,这样他们才给她养老。 方荻花:“不是呢,我想存到县银行去。” 翟晓燕松口气,“县银行利息的确比我们高一点点,不过大娘,你存到县里去,要取钱存钱多麻烦呀,还是我们信用社方便。再说,这信用社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单位,用着也亲切放心呐。” 方荻花:“是挺好,就是我想存到县银行去。” 得,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翟晓燕也就不再劝。 不过这会儿信用社还真是不能立刻把两千块都取给她,得审批。 她填单子然后交给副社长再给会计,估计三天就能下来,让方荻花到时候来拿。 这时候副社长宋优良过来,和他一起的是禚会计,两人有说有笑的。 看到方荻花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笑容登时一僵。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还记得那天下午是怎么被方荻花骂的。 方荻花瞥了他们一眼,没搭理。 两人原本还想挤出笑跟她招呼,结果发现她不搭理,也只好尴尬地过去了。 方荻花却想,三儿媳说的没错,信用社不靠谱。 这俩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想好玩应儿。 当初她存着存着也犯嘀咕,这么多钱存一个存折上,他们知道了不得眼红动歪心思? 后来拿到汇款她就往存折上存一点,大部分都藏家里。 时间长了她还得空就把旧钱、零钱换成大团结,尽量要新的。 结果就是木箱的信封里还有三千多呢。 方荻花走后,翟晓燕就去找禚会计问问几天能审批取款单。 禚会计看了看,脸色一变:“她要都取出去?” 翟晓燕:“对呀。” 禚会计:“这不行。” 翟晓燕:“禚会计,这是人家方大娘的钱,人家想取就取。” 你说不行有用? 禚会计却有点着急,他和宋优良几个刚悄悄弄了点小钱钱,现在账面没钱给方荻花取。 至于其他的钱那不是有大队支取去买农药、化肥了吗? 秋粮没下来,大队没卖余粮,自然也没钱存。 还有另外的钱……他们借出去了。 有那信用不好不能借贷的人,允诺给他们一些回扣,他和宋优良几个就…… 那钱当然不是普通人借的,是市里有背景有来头的,人家有路子弄钱,说用几天就还。 禚会计一下子急了,立刻去找宋优良商量对策。 宋优良也没想到从来不取钱的老太太怎么突然要取钱,还都取出去? 她莫不是……知道什么? 禚会计:“不能,她一个农村老婆子,她知道啥啊?” 宋优良:“她儿子不是在首都当兵么?这么多年早就是大军官,要不能发那么多工资津贴么?他肯定认识不少人?” 禚会计:“最多一次也就五十,这官儿也没大到哪里去,再说他不都是死了么。” 宋优良沉吟:“先找大队拉点存款补上她这点。” 禚会计:“没有呀,前几天我都问过的。” 那没辙儿了,宋优良说只能他们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社长知道。 这钱可就跟他们拿的回扣差不多了。 禚会计也肉疼心疼得很,弄点钱容易么?他还想跟着市里那位一起投钱赚钱呢。 那人有路子能弄到批条,上好的钢材呢。 两人嘀咕商量一阵子,禚会计出来,刚走到柜台附近,发现地上一个纸团。 “谁乱扔纸!”他打着官腔儿训了一通,又故作讲卫生捡起来,也是手贱顺手就打开,结果发现上面竟然写着几个漂亮的炭笔字。 【我一直盯着你。】 【你跑不掉。】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禚会计登时吓一跳,手一哆嗦,立刻把那纸团扔到旁边的铁皮垃圾桶里。 不心惊,不心惊。 绝对不是说他的。 他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却发现桌底下又一个差不多的纸团! 谁干的! 他弯腰一边捡纸团一边扭头努力地从桌子缝隙去观察柜台员们的反应,好判断是谁跟他恶作剧,还是真的盯着他。 他缓缓起身,其他人好像没有特别的? 很快有人找他签字盖章。 他又开始观察大家的笔迹,似乎没有和炭笔字一样的。 他忍不住猜测:那个炭笔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学过书法和美术的,那种笔分明就是画家用的炭笔。 信用社谁会画画?谁用炭笔画画? 老罗?他不是画水墨的嘛? 这时候翟晓燕跟老罗笑道:“罗大哥,你画的画越来越生动神韵了,可以去市里参加画展比赛的水平呢。” 老罗笑道:“一般啦,我前阵子去市里跟人家学西方画技,用炭笔画素描呢。” 禚会计:“!!!!” 他立刻又跑去找宋优良了。 商量一阵子,禚会计打算骑车去邮局给市里贷款人发个电报,在信用社打电话不安全,会被人听的。 结果他去骑车的时候发现一辆自行车旁又丢着那么一个纸团! 那纸团虽然没在自己车旁,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放在自己这里被风吹跑的? 他紧张地环首四顾,见无人注意,立刻弯腰捡起来,又躲在车棚里鬼鬼祟祟地打开看看。 果然,上面还是类似的话, 【我会盯死你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跑不掉的!】 “咣当”,禚会计手一抖,把自行车推倒了,稀里哗啦倒了一排。 他那个气啊。 方荻花原本不知道三儿媳为啥让她干这事儿,不过既然三儿媳说需要做那她就做了。 方神仙的指示,不做能行么? 几个纸团当然都是她丢的。 三儿媳也没指定她丢给谁,丢在哪里,就让她广撒网,多丢几个。 纸么就是最便宜的封窗户的大白纸,一毛钱一大张,有些人也用来卷旱烟。 方荻花随便丢,然后装作无意的看谁捡。 之前在信用社里面,有个人捡起来,不过他看了一眼就以为有人恶作剧丢掉了。 还有一个女同志捡了,还骂了一声。 那个会计也捡了,他脸色当时唰就变了。 方荻花按照林姝说的在信用社里面、柜台那边桌子底下,都趁人不备丢一丢,出来自行车棚也丢几个。 她不是走过去丢的,她干活儿力气大,而且也会用巧劲儿,远远的一丢就行。 反正不拘落在哪里,有心人会捡起来看的。 果然,那个禚会计出来骑自行车,又把旁边的纸团捡起来,还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方荻花心里有数,也没多干啥,毕竟儿媳妇说只需要看看是谁就行,千万不要做别的,免得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这样的成语三儿媳都会,那不是马老师教的是谁教的? 方荻花一口气回家,家里正好要吃晚饭。 她顾不得别的先拉着林姝进屋,悄悄嘀咕几句。 林姝原本就知道是谁,丢纸团就是为了吓唬他们,让他们胆战心惊,疑神疑鬼又找不到是谁。 他们害怕之余肯定会做点什么,到时候就会露出马脚被相关部门逮着。 她可不想方荻花涉险,这种功劳不要也罢。 方荻花也意识到,反而叮嘱林姝:“这事儿谁也别说,家门口的疯狗不能惹。” 不能一棍子敲死就不惹,免得疯狗急了咬人,伤到自己家人。 这和林姝的意思不谋而合,她自然答应。 陆二嫂看着婆婆从外面回来就拉着林姝进了屋里,两人小声嘀嘀咕咕还一脸戒备地瞅着窗外,那架势儿摆明就是说她坏话! 肯定是商量怎么对付她呢。 不就是一双鞋么,你们至于这样吗? 她故意堵到门口,等她们俩出来,正好看到她。 陆二嫂故意笑得阴阳怪气,“娘,说啥呢?” 方荻花:“别的事儿,和你没关系。”说完她就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没关系? 你这么说那不正好说明和我有关系? 林二嫂气得,真的鼻子和嘴角都歪了。 林姝提醒她,“二嫂,你脸歪了,是不是晚上穿堂风吹多了,可小心面瘫啊?” 陆二嫂气得下巴都歪了,“你——”
第55章 贼惦记 方荻花记挂着自家存在信用社的钱, 生怕被禚会计个狗东西给偷了,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的。 她又让陆老爹用左手给写了几张纸条,自己又写了几张, 还让甜甜写了几张, 等傍晚下工跑去公社瞅准禚会计上下班的路线以及住址。 丢!我丢!我丢丢丢! 吓不死你个王八蛋! 禚会计被她吓得眼睛都眍了,人也神经质一般疑神疑鬼的。 还不到方荻花取钱的时间, 林姝先回一趟娘家。 林父他们是被公社送去培训的,只要没说有什么事儿就是一切正常,大家都不必担心, 她主要是担心孙晓红纠缠林母,林母也耳根子软不会反抗。 下午太阳还老高的时候陆平哥俩放学回来,她请哥俩在家帮她磨一下浆子, 顺便看一下三个崽儿。 陆平很乐意, “三婶儿,你只管去吧, 弟弟妹妹们我们会看着的。” 林姝笑道:“陆平陆安像男人一样顾家了, 谢谢你们。” 她给两人洗了黄瓜吃, 然后又摘了一些菜带去娘家。 林家院子不大,自然也没很大的菜畦,自留地主要种庄稼补贴口粮, 蔬菜有的吃但是没那么多花样。 林姝拔了一篮子青菜、生菜, 又摘了俩番瓜装上。 太重她挎着费劲,多装叶子菜,轻快。 她扣上草帽往林家屯去。 此时孙晓红果然在林家院子里纠缠呢。 林父和林跃刚走那天, 林母还怕孙晓红会上门纠缠, 特意锁了门带着干粮抱着宝儿去林大娘家呆着。 反正以后老头子和儿子都赚满工分,她再也不用下地赚工分就有粮食吃。 那天孙晓红的确来过, 没找到她就在胡同哭了一会宝儿便走了。 一连两天孙晓红没来,林母觉得她可能死心放弃了便松口气。 昨天周母送来半个西瓜,宝儿吃多了晚上有点闹肚子,今儿病恹恹的不爱出门,加上林大娘老娘不大好她这两天回去伺候伺候,林母寻思孙晓红不会来闹就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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